正如岑初之前所預測的那樣,零維轉移回身軀的頭幾日,他根本一點工作都處理不了。
好在他早就在零維轉移之前提前把所有要緊的事務都處理完畢,剩下的事情都能由其他人自行完成。顏至、伏翎等人也顧及到他的身體,嚴令禁止其他人在他身體虛弱期拿工作事務來找他,因此這段時間對於看門的某位單兵來說倒也算清靜。
然而別說是工作了,雙重虛弱疊加在一起,岑初就連簡簡單單的自己脫個衣服都做不到。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就遇到了一個有點棘手的麻煩問題。
岑初坐在病床上,眉頭微微地皺著。
譚栩陽坐在床邊,雙手抓著他的一隻手掌,拇指按在手背上的針孔處,另一隻手順著他的手臂經絡向上輕輕地按著。
岑初的身體太弱,依舊需要每天注射各類藥液。目前的注射頻率實際上已經比之前要低得多,一天最多隻有兩次,但每次注射的時候依舊至少整隻手臂都會跟著疼,所以每次退出針頭,譚栩陽都會這樣順著輕揉哄上一番。
不過岑初並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愁眉不展。事實上接受了這麼多次藥液注射,他再怎麼也得習慣這份疼痛了。
他的眉頭是為另一件事而皺。
“我幫你洗,一樣的。”譚栩陽揉著他的手臂,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岑初靠在病床上,很困擾:“重點是我脫換不了衣服。”
“我的意思是,衣服也由我幫你換。”譚栩陽抬頭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單兵見到司令雙眼大睜,像是聽到了什麼從未設想過的話語:“那怎麼行!”
譚栩陽望著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來。
“可是……在你還沒回到身軀的時候,一直是我在幫‘你’洗的。”
男人看著自家還在虛弱期的隊長再一次將眼睛瞪得更大,一臉震驚地盯著他看,他組織了下語言,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隔天洗,兩個月下來大概得有二三十次。該看的早看完了,現在多一次也沒什麼吧。”
二、二三十次?!
岑初震驚地看著譚栩陽。
“你……”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譚栩陽疑惑地抬眼。
“隊長你都接受我了,這種事情情侶間應該……”他想了想,說,“很正常吧。”
“而且那時你又不在,我也沒辦法問你意見。”他垂下眼眸,低聲說道。
岑初瞪大眼睛坐在病床上,沒被注射藥液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被子。他啞口無言,半晌,才說:“這應該沒那麼理所當然吧。”
他不知道。
他的經驗里根本不包含這種問題在內。
他在三艦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不過譚栩陽最後一句話說得沒錯,他想幫自己的身軀保持潔淨,但當時自己已經“死亡”,沒有辦法問了意見再去做。
他想了想,認真說道:“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現在我醒了,不能這樣做。”
譚栩陽異樣地看他一眼,眸間神色不明,不動聲色地極快思索著隊長這句話背後隱藏的資訊。
“隊長,你現在身體太弱,想要恢復到能夠獨立生活的地步至少需要十幾天的時間——你打算等到時候再洗第一次澡嗎?”
他輕嘆一口氣,起身坐到床沿,伸手將青年攬入懷中,另一隻手握著岑初的雙手,貼在胸前,嘗試用自己溫熱的體溫化開冰冷。
他用下巴蹭著柔軟的烏黑髮絲,溫聲說道:“不然你閉起眼睛,睡個覺也可以,等睡醒自然也就洗好了。怎麼樣?”
岑初:“……你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譚栩陽委屈地看著他:“可你也是啊。”
岑初:“……”
司令抿著唇,微微皺眉望著他,滿臉不樂意。
但譚栩陽在他目光中見到一絲猶豫,像是在權衡這道他實際上並不明晰的界限與“十幾天不洗澡”之間的重要程度。
“要不……”譚栩陽試探著問,“我也給你看看?”
岑初:“?”
岑初氣哄哄地抬起手,譚栩陽老實把腦袋湊過去捱了他一掌。這一掌沒什麼力氣,軟綿綿的,譚栩陽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打完了,連忙低笑著討饒又往他的身上蹭了蹭。
好說歹說哄了半天,岑初最終還是接受不了身體恢復前十多天沒辦法洗澡的事情。
“……可以。”
他終於還是鬆了口:“ 但是你得老實點,不許放肆。”
“當然,我可是一直很聽司令話的,”譚栩陽嘖的一聲,“難道還有誰能比我更老實嗎?”
就這樣,譚栩陽心滿意足地抱著岑初進入到了浴室裡。他調好水溫,熟稔無比地將岑初放入到浴缸裡,先幫岑初洗完了頭,然後隨手脫去自己的上衣,展露出精勁結實的肌肉。
“防止濺溼。”譚栩陽主動解釋。
既然已經應了下來,到了這裡,岑司令也不會臨場變卦。他抿起唇,眼一閉,頭微仰,任由譚栩陽將自己身上的浴巾解開。
浴巾徹底解開的瞬間,扭頭閉著眼的青年手掌一緊,嘴唇緊緊抿著,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緒,與他平時沉穩冷靜掌控全場時的樣子完全無差。
但譚栩陽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緊張。
這是譚栩陽第一次見到岑初這樣的一面,他無聲地笑笑,極力斂下了目光中被撓得不行的興奮情緒,悄自舔了舔唇,雙手撐在浴缸邊緣,躬身往青年額頭上落下一吻。
這輕輕一吻惹得岑初渾身上下緊繃起來。
“別亂動。”岑司令閉著眼涼聲警告道。
“不亂動,只是親一親。別緊張,閉上眼,很快就洗完了。”譚栩陽順著他的話哄道。
男人的動作很剋制,也很溫柔,正如他剛才答應的那樣,一點兒都沒放肆,帶著薄繭的手掌劃過青年白皙身體的每一寸,卻哪哪都不多停留半分。
慢慢地,岑初放下心來。他松下力氣,有些倦意地靠在浴缸上,順著男人的力氣而動。
他很快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在這樣暖熱的空間中,眼皮很快抵不住疲意,緩緩合上。
忽然,岑初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他面色幾變,帶著震驚抬起眼。
“譚、栩、陽!”
譚栩陽側坐在浴缸邊緣,小麥色的肌膚上沾上了不少水珠。他平靜而清澈地抬起眼,疑惑地問:“怎麼了,隊長?”
“你……放手!”
岑初語氣中帶著點薄怒。
“行,等一下。馬上就洗完了。”譚栩陽說。
他一動,岑初臉色又是一變,情緒波盪之下眼尾不由得染上了一片薄薄的緋紅。
然而就在他的怒氣即將爆發的前一刻,包裹著的溫熱手掌適時抽離開了。
嘩啦。
水流輕輕流動。
譚栩陽從側邊彎下了身,結實的手臂繞過後背,不顧身上會沾到水,彎身抱住了岑初。
雙唇吻上,顧及到岑初身子,這個吻又輕又淺。
“隊長別生氣,”譚栩陽眉眼彎彎,富有磁性的聲音間帶著討饒般的笑意說,“太久沒能見到你,一時有些控制不住。不過你看,我多聽話,所以這次別生氣嘛。”
他的身體壓得近,說完這話,更是乖順地拿鼻尖蹭上岑初的脖頸。
“這次,你還想有下一次嗎?!”
岑初抿唇,一掌拍了上去,低喝道:“起來,離我遠點!”
呵斥一出來,半壓在身上的男人一頓,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委屈至極的表情。
說離遠點,他還就真的立馬就乖乖遠離了。
他收回手,斂下眼,撐起身,一整個高個蹲到了浴室的一旁,滿眼委屈地眼巴巴地看著司令。
這副乖巧模樣讓岑初一口氣吊著不上不下,消也消不下去,發也發不出來。
年輕司令目色沉沉,抿緊嘴,想要嘗試自己起身。但是別說起身了,光是嘗試撐起半個身子都能讓他一陣低喘。
一時間,在外強大得全阱無人能敵的岑司令陷入了艱難的浴缸困境之中。
首席單兵蹲在距離他一米遠的地上,眼巴巴地望著他。
岑初:“……”
“過來。”他漠然地命令道。
譚栩陽笑彎了眼,立馬起身腳步輕快地趕到了岑司令身邊。
岑初瞪著他。
“我不亂動了,一定不,”譚栩陽一邊發誓,一邊從身邊拿過了新的浴巾,眼中充滿笑意,“岑司令再給我個伺候的機會?”
“老實點,”岑初悶悶地說,“我好累。”
譚栩陽身形一頓。
“放心。”他認真地說。
岑初輕哼一聲,閉著眼睛任譚栩陽將自己從浴缸裡橫抱出來,仔細地擦乾身上的水珠,再給他穿上一套睡衣。
譚栩陽真的很老實,岑初對他也沒有什麼防備,很快就在男人熟稔的照顧手法中再次陷入了睏倦。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譚栩陽自言自語般小聲說了一句:“明明都這樣洗兩個月了……得在醒著的時候再多適應幾次?”
岑初很快被抱上了床。
也很快徹底進入了睡眠。
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睡得並不是很深。
睡眠中途,他昏昏沉沉地短暫地醒了三次。
第一次,身邊有些不明的動靜,喘息聲微重。
第二次,身邊的人影坐起身給他壓好被子,靜悄悄地從床頭拿過儀器給他測量體溫和其他身體實時資料。
第三次,人影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桌子邊,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仰頭喝水。
“譚栩陽。”
黑暗間,岑初出了聲。剛剛醒來的朦朧睡意使得他的聲音帶著很重的沙啞感。
人影一頓,立馬放下水杯快步走了回來。
“怎麼醒了?”男人有些慌張地在床邊蹲下,摸進被子裡,一把抓住他的手,“身體不舒服?哪裡難受?”
被子底下,岑初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雖然沒有什麼力氣,但譚栩陽不會反抗,所以也能算作牢牢抓著。
他的聲音間充滿了睏倦,啞聲說道:“冷。剛才幹什麼去了?”
“那我馬上進來,”譚栩陽立馬就想重新進入被窩裡給他暖身子,但是岑初還抓著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只好先答道,“剛去喝了杯水。”
岑初沒有放開手,繼續問道:“那現在幾點了?”
譚栩陽抿唇,用另一隻手掏出儀板,看了一眼,回答道:“三點半。”
距離岑初洗完睡下已經過了六個半小時。
“嗯,三點半……”司令的聲音有些低沉地問道,“那你剛剛在吃什麼?”
握著的手腕僵住。
譚栩陽沉默了下,低聲應道:“有點睡不著,讓簡呈給我開了點藥。”
“多久了?”
“就……幾個月。”
“兩個月?”司令直接問。
被戳破,男人只好低低應聲:“嗯。”
一聲輕嘆。
“上來,”司令有些睏意地說,“今天我來抱著你睡。”
如果您覺得《病美人指揮官又冷又強》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xiaoshuo.life/1330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