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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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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正文完結三月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終於退燒了。

 簡澄反覆量了好幾次體溫,都是三十六度四,身體也沒有之前那麼難受,像是燒了一場,人倒輕鬆了,感冒帶來的昏沉和頭暈都減輕許多。

 阮紅瑛發現她昨天在家沒吃飯,特意用保溫桶給她留了中午的飯。

 簡澄今天心情很不錯。

 給周寂川發訊息說已經退燒,緊接著微信也收到了好訊息。

 那位同學家裡的工廠緊急復工生產口罩,他父親還聯絡了國外做醫療器械的朋友,買下所有庫存的口罩和防護服,捐贈給A城各大醫院。

 微博平臺各種名人明星的捐款資訊也接踵而至。

 雖然死亡和確診的數量依舊在不斷上升,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爆發和控制,慢慢趨於穩定。

 簡澄感冒徹底痊癒後,整個人神清氣爽。

 可緊接著迎來了另一個大問題。

 疫情是突然間爆發的,從那天急診有病例起,醫護人員們就不允許回家了。除了上班,都是在固定的酒店房間休息。

 周寂川給三月準備了十天左右的口糧和水,就快要消耗完了,簡澄從監控影片裡也能看到碗裡的糧食只剩一點點,估計以三月那大塊頭的食量,撐不到兩天。

 這天晚上,母女倆在客廳看電視,簡澄試探著問阮紅瑛:“媽媽,你有認識的人能幫個忙嗎?”

 阮紅瑛邊嗑瓜子邊睨了她一眼:“你想做什麼?”

 “就是,周寂川的貓……”她衝她眨眨眼睛。

 阮紅瑛頓時皺眉:“貓怎麼了?不是說可以自動餵食嗎?”

 “那自動餵食也只能管一陣子的呀,更何況誰都沒想到會有疫情,他就準備了一週多的量……”簡澄抱住她媽的胳膊,搖了搖,“媽媽,你要是不管我們三月就要餓死了,到時候你女兒女婿都會很傷心的。”

 阮紅瑛:“那我有什麼辦法?現在到處都封著,人都出不去,還管貓呢。”

 簡澄靠在她肩膀上蹭蹭:“媽媽你不是朋友多嗎,你們領導能不能幫忙?通個氣?就帶只貓回來而已嘛,不放心的話,就給它做個檢查。”

 “你想得倒好。”阮紅瑛輕呵一聲,“人都檢查不過來,還檢查貓。”

 簡澄扁了扁嘴,快哭了:“媽媽……”

 “……”阮紅瑛面色凝重。

 “媽媽。”簡澄不依不饒地撒嬌,“三月是我和周寂川的寶貝,是你的親親外孫啊。”

 “得了吧,你讓我認一隻貓做外孫?”阮紅瑛哭笑不得,可又實在架不住女兒撒嬌,給認識的警察朋友打了個電話,讓人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

 原則上有很多留守寵物,都是讓樓裡鄰居幫忙喂的,但簡澄不放心,也說不準這疫情會持續多久,總麻煩別人也不好。

 因此首選還是把貓帶回來,她親自照顧。

 阮紅瑛去外面打了幾個電話,好久才回到客廳。

 看著簡澄滿臉期待的樣子,忍俊不禁,終於給她吃了顆定心丸:“好了,幫你問過了,這種事情原則上是不允許的,但你運氣好,杜局自己家也養貓,我一說是你的貓他就心軟了,明天我找他拿個通行證,咱倆去把貓弄回來。”

 “嗚嗚嗚媽媽最好了!”簡澄抱住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不過我可要跟你約法三章。”阮紅瑛滿臉嚴肅地說。

 簡澄忙不迭點頭:“十章都行!除了不讓它進屋。”

 阮紅瑛嘴角一抽:“你就仗著你周叔叔寵你吧。”

 “嘿嘿。”一想到三月能被接回來,簡澄笑得合不攏嘴,“媽媽你說。”

 阮紅瑛一本正經地望著她道:“貓弄回來你自己管好,這屋子前後通院,萬一開著門跑出去丟了不能賴我。”

 簡澄:“我會管好的!”

 “衛生也得你打掃,別到時候你周叔叔回來,屋裡到處飄著貓毛。”

 “嗯嗯!”

 “最重要的一點。”阮紅瑛無比嚴肅道,“貓不能跟人睡,它只能睡它自己的窩。”

 簡澄連連點頭:“放心吧媽媽,它只喜歡睡它自己的窩。”

 第二天,阮紅瑛開著車和她一起,把貓和一些貓用品都從周寂川的大平層,拖到了香溪御墅。

 簡澄一開始小心翼翼的,生怕三月粘人沒分寸,惹阮紅瑛煩,一直讓它待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嚴密看守。

 結果某天午睡後下樓,出去值班的阮紅瑛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人躺在沙發上,似乎是午覺剛醒,三月也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無比享受地踩她的肚子。

 “媽媽!”簡澄超級誇張地叫了一聲,“有毛!”

 阮紅瑛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嫌她吵,然後十分溫柔地撫摸起貓背。

 簡澄:“……”我小時候你都沒摸過我。

 **

 “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我媽真的好好笑!”簡澄在影片裡笑出了眼淚,彎腰捂住笑疼的肚子。

 周寂川靠在窗戶邊,背景是星月繚繞的夜空。

 今天天氣很好。

 “三月在家沒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簡澄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我媽現在,吃飯要它一起吃,連貓碗都放桌上,睡個午覺也要它一起睡,你知道三月喜歡睡自己的窩,我媽醒來發現它跑回窩,還硬給它抱回來摟著睡,笑死了。”

 男人彎著眉眼,滿滿的溫柔寵溺。

 “還有,每次三月上完廁所,我媽跟著跑給它擦屁股。”簡澄從桌角抽了張紙巾,“她已經完全被征服了,你叔叔還會遠嗎?”

 周寂川望著她,聽她說說笑笑絮絮叨叨,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腔,只有兩個字:“謝謝。”

 簡澄皺皺眉:“跟我這麼見外?”

 他坐在窗臺上,微微俯身,深邃的眸無比認真地望著螢幕裡的她:“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有很多後顧之憂,三月也要謝謝你。”

 簡澄感受到他的真誠,心口也一陣燙燙的。

 她雙手托腮看著他比先前清瘦許多的臉龐,眼下明顯的兩塊烏青,和死神和病魔抗爭後憔悴虛弱的模樣,滿是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守護他們,我守護你啊。”

 有我在,你不會有後顧之憂。

 **

 三月似乎是個很美好的季節,從舌尖念出來就帶著點別樣的繾綣。

 所有好訊息都踏著三月的尾巴紛紛到來。

 新增疑似病例清零。

 不少企業開始返崗復工。

 交通路線分批恢復通車,小區一個又一個解封。

 各省來A城支援的醫療隊也陸續撤離,似乎這個城市已經安全了。

 只有周寂川他們,還在為這場戰爭做最後的收尾。

 醫院依舊是隔離區,但她已經可以從不遠的地方看一看了。

 而周寂川經常在忙完工作,回休息室小憩片刻的時候,能看見窗外隔著一條街,有個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的胖大白,傻乎乎地朝他揮手跳躍。

 他撥個電話,就能看見大白笨拙地拿手機的模樣。

 “防護服不要錢嗎?”他故意語氣嚴肅。

 “這是周叔叔送我的。”簡澄躲在防護服裡,嗓音聽起來悶悶的,但是在笑,“我就想過來看看你嘛,我媽不放心,非要我穿。”

 男人還是忍不住軟下聲音:“影片裡看不也一樣?”

 “不一樣。”簡澄仰頭看著某個視窗,雖然不太清晰但她卻能一眼認出來的身影,“影片隔得好遠好遠,但是在這兒,我能看到你。”

 她抬起手,比了一下距離,特別滿足地說:“不到一百米呢。”

 她終於離他越來越近了。

 **

 兩個多月,在阮紅瑛各種自制貓飯的投餵下,三月似乎有些營養過剩,體型肉眼可見地從小貓咪長成豬咪。

 眼看快超過健康體重,簡澄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讓它減肥。

 這天,她剛餵了適量的貓糧,三月似乎根本沒吃飽,依舊繞著她的腿喵喵叫,還翻身打滾撒嬌,想讓她多給吃的。

 簡澄狠下心來教育它:“你不可以再吃了,如果再胖下去會沒有小母貓要的。……不對,你好像已經用不著小母貓了。可那也不行,長胖了很容易生病知不知道?媽媽不讓你吃是為你好!少吃東西多運動,出去跑圈去!”

 說著她指了指後面封好的陽臺,上面有個巨大型貓爬架,是阮紅瑛斥巨資給三月買的。

 三月委屈地一聲“喵嗚”,再次躺倒在她面前。

 “……”咋還碰瓷呢?

 簡澄無語地長嘆一口氣,正想把它直接拎到陽臺去強制運動,電話突然響了。

 見是周寂川打來的,她瞬間整個人精神起來:“怎麼啦?”

 “你在家嗎?”男人語氣很平常。

 “在呢。”

 “有時間嗎?”

 簡澄看了眼搖著屁股往陽臺走的三月,似乎已經不怎麼需要她管:“有呀。”

 “好。”周寂川笑了一下,“去趟我那邊,幫我拿點東西過來。”

 “什麼東西啊?”

 “你去了我再告訴你。”

 簡澄乖乖應了:“好吧。”

 掛了電話,她趕緊出發去東辰華庭。

 用指紋開門進屋後,一邊換鞋一邊再給他打電話。

 沒曾想下一秒,屋裡居然響起一串熟悉的手機鈴聲。

 是怎麼也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手機鈴聲。

 她愣了足足有十多秒,才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瞪得大大的眼睛裡映出一雙朝思暮想的眸子。

 男人逆光而立,緩緩地在她面前蹲下,容顏還是清俊如昔,但眸底如火燃燒的思念是她從未見過的炙熱灼人。

 下一秒,他同樣炙熱的唇吻住她。

 闊別七十多天,日日夜夜都肖想入骨的她。

 他抱起她的臂膀如鐵,每一步急切而又沉穩,房門被踹開,柔軟的被褥包裹住她的背,再由他火熱的身軀蓋上來。

 “想我嗎?”他等不了,只想即刻向她宣洩思念。

 那些用一切言語都詞不達意,只能用身體來傾訴的思念。

 簡澄止不住微顫著,手指掐進他肩背的肉裡,咬咬牙,艱難地發出一個字音:“想……”

 “想我什麼?”他故意往回撤了一些。

 “……”她咬著唇,眸子裡水光氾濫,帶著可憐兮兮的控訴和不滿。

 “嗯?”

 簡澄乖乖地把唇湊到他耳朵邊。

 聽著小姑娘幾乎要被自己吞進肚子裡的話,他終於笑了一聲,再低頭吻住她。

 滿足她。

 ……

 臥室窗簾開啟著,傍晚被染紅的陽光落在深灰色木地板上,竟產生一種強烈對比下的莫名融洽。

 他們抱在一起,看天邊漂亮的火燒雲。

 “三月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冷不防聽見男人的聲音,簡澄徹底愣住。

 他們初次相遇明明在2018年夏天,怎麼可能是三月?

 “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大概……比我的床高一點兒。”他笑著親吻她發頂。

 簡澄眼睛睜得大大的,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

 “那時候,你手上就戴著個小圈兒,上面有你的名字,簡澄。”他用手指輕輕摩挲她光潔的手腕,目光悠遠地,彷彿在回想當初的畫面,“你還記得嗎,那天有人被關在醫院停屍間,那個又黑又冷的地方。”

 他的聲音像風吹動心底積攢已久的厚厚的塵灰,將一些記憶的邊角顯露出來。

 那年得知被人拋棄後,她一場病病了很久,需要每天不間斷地輸液。從寒冬臘月一直到來年開春,她都住在那個醫院裡。

 有一天,城外某個化工廠發生爆炸,幾百人或死或傷,僅送到她所在的醫院就有八十多個。那只是一個社群醫院,人員緊缺,所有醫護都去搶救了。

 她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半夜醒來有點餓,想問護士站的阿姨有沒有吃的東西。

 以往每天那裡都會有值班的阿姨,可那天整個都是走廊空蕩蕩的。

 她有點怕,就往有聲音的地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下了幾層樓,那些嘈雜的聲音居然離她越來越遠。

 直到她到了那個地方。

 走廊的燈格外暗,那扇門一旦靠近,就有一股冷氣包裹上來。她本來想轉頭跑掉,卻聽見裡面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開始她聽不太清楚,於是把腦袋貼上去,聽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確定是個男孩的聲音。

 很小聲,很虛弱,帶著隨時可能要斷氣的顫抖。

 她認識門頂上的字,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她當時也害怕得不行。

 甚至她不能確定裡面的是人,還是傳說中的鬼。

 他握緊她的手,也驅散掉她回憶起的那陣冰冷:“如果當時你轉頭走掉,那可能,你今生都不會再見到我。”

 他能想象一個那麼小的小姑娘,要克服多大的恐懼在那個時刻那個地方,選擇救他。

 在找不到一個大人來幫忙的時候,她需要多少勇氣獨自去面對。

 當停屍間的門被開啟的那一刻,他重新看到了光。

 也是他此生見過最耀眼的光。

 小姑娘站在板凳上,抬起來去夠門鎖的胳膊還沒有放下,細細的瘦瘦的,眼裡夾著絲未定的驚恐。

 但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間,眼睛笑彎成月牙。

 她悄悄帶他去自己的病房睡了一晚上。

 後來他被家人帶走,再回來尋她時,她卻已經不在了。

 “你說過你喜歡醫生。”他低沉緩慢地回憶著,“我就想著,如果我成為你喜歡的那種人,會不會終有一天,我能再找到你。”

 她忍著鼻尖一陣陣湧起的酸意。

 “澄澄,我等你太久了。”他輕輕掰過她臉,在她額頭印下一個無比虔誠的吻,“那天在急診大廳見到你,我就感覺到上天的恩賜,終於落在我身上。”

 柔軟相貼的那一秒,她控制不住淚溼了眼。

 任憑眼淚流了好久,她才憋著一口氣,難得吐出一句帶著哽咽的整話:“你是怎麼第一眼就認出我的?”

 “直覺。”他吻去她的眼淚。

 簡澄淚眼濛濛地仰起頭,“那我那天要是沒去呢?”

 “我會等到你去。”

 那如果她這輩子都沒下峨眉山呢?

 她沒有找到媽媽,沒有踏足這個城市一步。

 沒有遇見他。

 她不敢想,也不忍問,就像她不忍問他當年為什麼會被關在那裡,他有怎樣不為人知的過去,以及那晚在床上瑟瑟發抖的他,究竟做著什麼樣的噩夢。

 她輕輕嘟著嘴,印在他柔軟的唇上,無比溫柔和珍惜。

 ——可是他們重逢了,最好的一切都發生了。

 最壞的那些也都過去了。

 沒有如果。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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