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縛耳來(入戲)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3章 第2章

紀勇濤在前座開車。表兄弟很多年沒見面,也確實沒什麼話好說,無非寒暄幾句,誇誇表弟上進。

大概是職業病,紀勇濤很能和人tao近乎,他以為自己能引許飛主動開口,可聊了一會兒,發現表弟對很多事情都在避重就輕。

比如問阿姨家好不好,就只回答“都好”。問家裡人現在都在做什麼生意,就回答“還是以前那些事”。

紀勇濤把這些歸結於長途跋涉後的疲憊與怕生。沿海的小城,人口相對閉塞,許飛也許和那裡的許多年輕人一樣,不太擅長和陌生人交際。

楚稼君決定動手了。他發現要偽裝許飛騙過紀勇濤,難度遠比想象中來得大。

一旦車穿過無人的小路,就立刻動手。

這人對自己毫無防備,從後面環住他直接捅刀,第一刀對準要害,第二刀咽喉,避免呼救……

楚稼君摸索到口袋裡的摺疊刀,手指輕輕夾住刀背。

突然,紀勇濤踩了剎車,車在路邊停下。他轉過頭,看著“許飛”表弟。

紀勇濤:讓我看看。

夾著刀背的手指猛地緊了。楚稼君渾身的寒毛,在這一瞬間立了起來。

紀勇濤:我還沒仔細看過你呢,總還覺得你是那個鼻涕擦ku兜裡的小屁孩。

紀勇濤嘀咕:怎麼長著長著,完全沒小時候那樣了呢?

一隻手伸到楚稼君眼前,他本能向後躲;紀勇濤輕聲“不許躲”,一把將手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揉了幾下。

車子重新發動,開回了家。

楚稼君口袋裡的手鬆開了,手心全是冷汗。

紀勇濤:快到了。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帶你出去烤串。

楚稼君看向窗外。他先是看見一條平靜的流水。沿著河岸,車開進一處小區,在暮時的殘陽下,小區名閃閃發亮。

愛呀河小區。

-

小區很新,電梯裡的覆膜都還沒撕掉。剛好是棉花廠下班的點,回小區的腳踏車和步行者絡繹不絕。

紀勇濤的車也不得不開得很慢,時不時還被人攔下打招呼。有個被叫做周老師的男人一路跟著車窗走:勇哥啊,你幫我那邊打聲招呼呀。學生打架算什麼啦,怎麼能抓Jin_qu啊?

紀勇濤:都跟你講了幾遍了動刀了x質不一樣了,還有個拿鋼珠槍的你說咋整啊?對著人膝蓋就是一槍!

周老師:那你跟轄區打聲招呼啊,要不然校長也天天找我……

紀勇濤和周老師絮叨;右邊車窗又圍過來一個胖乎乎的大姐,她敲敲楚稼君那邊的窗,楚稼君愣了一下,搖下窗。一籃子新鮮帶著水的小蔥和白菜被丟了進來。

說是自己老家送的。紀勇濤匆忙謝過這位熱心鄰居,又扭頭去勸那個有點拎不清狀況的老師。

有接孩子放學的,有棉花廠裡一起下班的年輕小夫妻,有拿著煙盒出來遛彎的老頭,有圍著路邊搖爆米花機子的孩子……

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槍聲。楚稼君眼神猛地轉過去,緊接著聽見孩子們歡呼,是爆米花出爐的聲音。

紀勇濤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想吃爆米花?

一隻手夾著兩塊錢紙鈔遞到他面前。紀勇濤:你先下車去買,順便買點米糕。我去停車,待會兒樓道口見。

楚稼君接過紙鈔打量,一塊錢面額的鈔票對他來說已經有點陌生了,在手裡有些潮,還皺巴巴的。

他拎著兩網袋的甜食回去,看見樓道口的紀勇濤時,楚稼君的心又懸了起來——紀勇濤一個人卸了全部的行李,正重重把楚稼君的那個危險品皮袋丟到地上。

他幾乎聽見裡面金屬碰撞的聲音。顯然,紀勇濤也聽見了。他困惑地看著地上的行李,蹲下身隔著皮料捏了捏裡面的東西。

楚稼君:是拉力器和啞鈴!

楚稼君:我在健身,都從老家帶過來了……

紀勇濤:……幾公斤的?

楚稼君:二十的那種。裡頭有倆……

紀勇濤蹲地上,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這個表弟。就在楚稼君擔心他會開包看看那堆“啞鈴”的時候,男人起身伸出手,用力掐了兩下他的胳膊。

紀勇濤:唔,是練得挺好。

-

紀勇濤的家,相對普通的單身漢來說,已經算很整潔了。

尤其是廚房,乾淨得就像沒用過,一看就知道_geng本不做飯。平時吃飯都在單位,休息日也就門口燒臘店買個盒飯湊He。

他提前給許飛收拾了住的地方,在客廳里拉了張行軍床,弄個鋪蓋。楚稼君打量這間屋子,看見客廳桌上放的工資條。

桌上有舊報紙、水電單、發票,最上面隨手丟著張工資條。

紀勇濤的津貼,加上補貼和獎金,發了二百九十元。

楚稼君笑出聲:好少。

紀勇濤抽了一下他後腦勺:你有本事賺得比這多。

楚稼君:我出去打工就行。我打工很賺的!

紀勇濤笑:你會啥啊,打啥工啊,誰要你啊?

兩人閒扯幾句。本來放下東西就要去吃晚飯的,結果正商量要走,紀勇濤接到單位通知,讓他去開個會。

他帶上車鑰匙匆匆出門了。門關上的一瞬間,楚稼君整個人都鬆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十秒後,他又坐起身,背起地上的行李包。紀勇濤被單位叫走了,要走就趁現在。

楚稼君將沉重的包背了起來。可就在下一刻,皮質布料抵達極限的撕裂聲,輕快短促地響起——

伴隨著金屬和紙鈔碰撞在木地板上的各種響聲,包裡的東西壯觀傾瀉滿地,一發不可收拾。

紀勇濤那張不滿三百元的工資條,被壓在了鈔票堆成的山下。

-

“楚稼君”這個名字,是第一次出現在會議室的白板上。

臉譜組織最早有八個人,在幾次行動中和警方交火,其中有四人被擊斃。剩下的三人,在大年初三時被自己的同夥擊斃。

死者的身份被鎖定了,順藤摸瓜找到了老家的家人。像這種人,很多其實都有家室,男人在外面搶銀行,妻子和父母在老家用那些錢去做經營。

作案多了,團伙nei部也會關係緊密,經常認結義兄弟,還會帶回家吃飯。有一個人的妻子招供,在三年前左右,丈夫把一個“兄弟”帶回了家。

她_gan覺的到,丈夫很敬畏這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

李宇:這人手上有幾條人命,目前不太清楚。這種人都是用手上的人命來論資排輩,年齡反而是其次。

李宇:她男人和她介紹的時候,說這人叫“小楚”。這nv人記得很清楚,“小楚”隨後就告訴她,自己叫楚稼君。

紀勇濤:可能是假名假身份。

李宇:也可能這個身份_geng本沒上戶口。就算告訴別人真名,檔案裡也查不到。

李宇:這人頭髮挺久沒剪了,全程都D著墨鏡不露臉。她判斷年齡主要是從下半張臉還有聲音,_gan覺這人可能年紀不大。

李宇:還有就是……

李宇翻了翻資歷。

李宇:這人不吃辣。

紀勇濤:什麼?

李宇:nv人是綿陽人,晚上做了辣的那種羊r,楚稼君吃了一口就狂喝啤酒,好像吃不了辣。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李宇:然後有一次,她男人託她在老家弄了個冷庫。他搶回來的錢,她都拿去做了r品生意,所以家裡有很多個冷庫。她男人讓她開個新冷庫給“楚稼君”,說楚要用。

紀勇濤:楚也想做r品生意?

李宇:她起初以為是的。所以幫忙幫得很積極。

李宇:如果楚稼君也想一起來做生意,就要借她家的人脈,這樣,她老公的地位也會高。這種團伙裡頭也講究這個,畢竟不打算一輩子當亡命之徒,錢搶夠了就想做老闆,誰家會做生意,地位就會高。

李宇:楚稼君沒用那個冷庫進貨,就是自己在用。所以這nv的就很好奇,他用這冷庫在存啥——她起初以為是人參鹿茸之類的。

紀勇濤自己往下翻了口供材料,影印件很模糊,但能從原轄區發到A市的大隊,說明這人的問題很大。

然後,他看到了那段話。在口供後面,還附有冷庫nei的黑白照片。

直接自己往後看材料的不止一個人,但會議室裡反而陷入了死寂。李宇沒有繼續說了,大概就算憑藉他的閱歷,也很難組織語言,把這個人的情況清晰地說出來。

紀勇濤He上材料。在沉默中,不知誰開口問:那麼這個楚稼君,現在流竄到哪去了?

關鍵就在於,沒人知道,這個人現在在哪。

-

楚稼君剛收拾好所有東西,門口就響起開鎖聲。

紀勇濤回來了。

看見家裡的燈亮著,他顯然還有些不適應,在門口呆了幾秒;然後,紀勇濤苦笑著問,家裡是什麼味道?

在兩個小時前,整個客廳的地板上鋪滿了帶著槍油的槍和嶄新的鈔票。兩者混雜成了某種微臭的油味,楚稼君找藉口:剛才肚子餓了,去街口打了份醬湯小餛飩。

紀勇濤:這小餛飩是汽油煮的嗎?咋油煙味兒那麼大?

楚稼君:是挺難吃。

紀勇濤看看鐘,八點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意外多了個會,導致許飛跟著餓肚子。

他從玄關拿了摩托車鑰匙,帶表弟出去吃燒烤。

-

愛呀河邊上,有不少的燒烤攤,到晚上就沿著河岸一字排開。天氣冷的時候,大排檔座位上坐滿了人。

紀勇濤點了些牛羊r。他問許飛有啥忌口,許飛說不吃辣。

許飛的老家是沿海以海鮮著稱的某地,當地人確實不吃辣。

紀勇濤讓老闆少放點辣,叫了一打冰啤酒。從冷櫃裡拎出來的啤酒粘著冰碴子,讓紀勇濤想起會議材料裡的那堆黑白照。

楚稼君熟練把頭髮盤起來,用桌角開啤酒蓋子。晚上八點,有幾桌人已經喝得爛醉,在旁邊亂叫。有個不怕冷的男人*膊坐在一堆牛羊r串前面,渾身的皮因為酒j而通紅髮熱。楚稼君看著他,有些餓了。

醉漢發現有人在看自己,也轉過頭,對上眼神。紀勇濤本來在點菜,看見旁邊桌的幾個男人站起來圍住許飛,就知道出事了。

許飛還傻傻看著那個帶頭的醉漢,在紀勇濤看來,表弟確實呈現出一種缺乏被街頭混混毒打的天真。

男人走到楚稼君身邊,手抓住他盤起來的髮髻晃了晃:你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大排檔的醉漢酒後鬧事、掏刀子捅死人,幾乎是夜間接警理由的常客。愛呀河小區裡,那個周老師的學生就是晚上出去吃大排檔,結果打起了群架,一個拿水果刀,一個衝回家拿了哥哥的鋼珠槍,把對方打殘了兩人。

紀勇濤起來勸架。對方沒理他,還拽著許飛的頭髮。

等對方五個人回過神,發現邊上已經圍了八九個大漢,全都是和紀勇濤一樣,剛剛開完會、出來吃個宵夜的警察。

形勢不對,醉漢被其他同伴拽走了。

楚稼君怔怔坐下,看對面的勇哥和那些來幫忙的人打招呼。他回過神,想起來愛呀河小區好像是單位分房。

一部分是分給棉花廠,一部分是……

紀勇濤:出去別惹事。不過在附近,遇到事情也不用怕,都是我同事——哎,大家認識一下,這是我表弟許飛,大學生。

一瞬間,將近十個來自各個部門的人員圍著楚稼君,拍肩的拍肩,誇有出息的誇有出息。

同事:這長相看著就很乖,就是頭髮有點長。

同事:你懂啥,這叫摩登,國外樂隊都這個頭髮。

同事:來來來喊一聲劉叔,以後出去yinJ著你。

楚稼君:劉叔。

紀勇濤:真喊啊?個傻子,第一次被那麼多警察圍著都嚇傻了。

——他上一次被那麼多警察圍住,還是扛著衝鋒槍在疾馳的吉普車上。

紀勇濤:小飛你打招呼啊。

楚稼君:大家好我叫許飛來讀大學的。

同事:勇哥,你弟那語氣就像個嫌疑人招供。

紀勇濤送走幾個同事。這些人今晚還有巡邏任務,排查可疑人員。有人還和楚稼君開玩笑:小飛你當心點,要是忘帶身份證被查了,勇哥就只有去看守所接你了。

紀勇濤:你們組要查多久啊?

同事:兩週,看見差不多的男的就要查。

為了保證內容的質量,請小主選擇原始模式或者預設瀏覽器看書,也不要翻頁太快哦!

在右上角三個點或者類似工具的小圖示。然後退出“ch_ang訁賣”changdu模式喲!

然後再點選“上一篇”或者“下一篇”,就可以恢復了呢。

彈窗很久就一個的,幫忙點開關閉就可以啦。謝謝小主的支援啦!

其實我們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您覺得《縛耳來(入戲)》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xiaoshuo.life/143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