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縛耳來(入戲)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9章 第8章

陳為民:我是厲村的老師……就是厲村人,是村裡的代筆人……

做筆錄的人聽不懂他的土話方言,困惑地左右看了看。

陳為民:就你們不是在找楚稼君嗎?就這個“稼”,莊稼的稼……

陳為民:我看見縣裡貼了告示,就提供了線索,然後縣裡提供了車票,送我來了A市。我坐了八天八夜的火車啊,同志,八天八夜……

在艱難的溝通中,紀勇濤他們總算弄清楚了這個人說的意思——陳為民,Z州平陽縣厲村人。

厲村是個偏遠山村,沒有正式學校,文盲率很高,像十幾年前,可能整個村只能靠寄信和外界聯絡,打電報和電話需要去縣裡。

寫信需要找識字的代筆人,陳為民乾的就是這個事。

陳為民對楚稼君印象很shen,因為孩子的眼睛很大、很好看。楚稼君很小的時候就被家裡人差遣出來找陳為民代筆了,大多數情況都是找另一個村的叔叔家借錢。因為寫信要有落款,所以陳為民寫過幾次楚稼君的名字。

但就像山村裡很多孩子一樣,他_geng本沒讀完小學。在兩年級的時候,這個孩子失蹤了——被賣掉,意外跌死,村nei仇殺……失蹤的孩子其實很多。

陳為民:他家裡情況比較複雜……在你們看來啊,肯定是複雜的。但是在厲村很常見。

陳為民:爸爸去縣裡的地下賭會,欠了很多錢,跑了。討債的上門,要搶他家的ji抵債嘛,nv的肯定不肯,後來被打死了。

陳為民:就當著小孩的面打死了。然後楚稼君被扣了,被那些人扣走了。就……就是欠債、孩子、抵債,明白嗎?

筆錄人勉強聽懂了。

紀勇濤:他爸爸呢?答應了?

陳為民:他爸爸後來回來了,跟賭會的人談過後也答應賣孩子抵債,畫了押,這小孩就算賣給他了,從此不見了。同志,厲村這種事兒太多了……

紀勇濤揉著太陽*。他特意讓人將訊息拿去偏遠地區問,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對的,從前在城市和鎮找人,都沒找到,因為這人的出身很可能在較偏僻的地方,交通、通訊、教育,全都不發達。

陳為民的到來很珍貴,但這些線索,很難說有沒有作用。

楚稼君今年大概二十歲上下,十幾年前的線索,很多都失效了。

紀勇濤:如果你現在再看到他,你會對這人有_gan覺嗎?

陳為民想了想:他眼睛很特別……我想想,大概是……

陳為民苦思冥想,忽然,目光落在一樣東西上面。

——辦公桌上,有個相框,裡面是張He照。陳為民皺著眉頭湊近看,指尖不確定地伸出來,點在其中一個年輕人的臉上。

陳為民:……這個……有點……

紀勇濤:那是我弟弟。

陳為民:哦哦哦!對不起,不好意思,冒犯長官……

紀勇濤:很像?

陳為民:嘖,說不好。就這個小同志他眼睛的氣質……

紀勇濤讓人把這條記下來,找畫像師。他們之前得到了楚稼君下半張臉的畫像,現在勉強得到了上半張臉。畫像要一週,明天要和平陽縣那邊聯絡通氣,留下陳為民,還要安排招待所和伙食……

紀勇濤看著之前其他市傳過來的下半張臉畫像,這張臉,如果只看一半,有種少年人尚未長開的稚neng_gan。假如放上許飛的眼睛……

他嘆了口氣,沒人希望自己弟弟長得像一個殺人魔。

-

紀勇濤送陳為民去了招待所,幫他開了居住證明。

紀勇濤:陳老師,還有點事情我想問你。你說你一直和縣裡反映的那個賭會,現在還有嗎?

陳為民:前幾年打掉了,帶頭的人都斃了。

紀勇濤:其他人還在嗎?能打聽到嗎?楚家人的現狀、其他的親戚,你只要能想到的都可以告訴我。

陳為民想了想,倒是說了幾件零碎的事,但年代久遠,他自己也記不太清。

楚稼君就像個斷了線的風箏,這麼多年飄在外面。很多線索,是必須自己回頭去找的。

凌晨兩點,紀勇濤從陳為民處告辭,直接回單位寫文書,打出差申請;他走出招待所的時候,在路燈後的*影中,楚稼君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棟建築物。

二樓靠北的房間,剛才有燈滅了。那就是陳為民的住處。

楚稼君跟蹤紀勇濤,從家裡跟到單位,再從單位跟到招待所。他不知道來的是誰,但直覺告訴他,能讓紀勇濤半夜去單位的線人,必然是個巨大的威脅。

招待所要介紹信才能進,但二樓爬上去很容易。紀勇濤走後,他爬到二樓窗邊往裡面看。陳為民面朝牆睡,楚稼君看他側臉,覺得眼熟。

他看著這個人的臉,神思慢慢連到了記憶shen處的山村。

陳為民醒了。

他先是看見了一雙眼睛,這雙眼眸近在咫尺,像是甜美夢鄉下蟄伏的魘。人被這樣一雙眼睛凝視著,首先竟不是害怕。

而是_gan到安靜。

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死已然是一個無聊的結局贅述,不如凝視蛇如黑曜石的雙眼,沉入最後的一場靜夜夢中。

-

楚稼君回家,推開門,下一秒就意識到了不對。

——紀勇濤坐在行軍床上,腳邊丟著個沙發墊子。楚稼君出門前,為防止紀勇濤更早回來、發現床上沒人,就在被子下墊了墊子,讓它拱起來。

紀勇濤早他一步回來,本來去洗手間擦把臉,直接回臥室睡下。但穿過客廳時,他突然想看看許飛的五官。

如果楚稼君真的和許飛長得像,那也算一條重要線索。

紀勇濤走到客廳角落的行軍床邊,覺得不對勁。許飛整個人都被yinJ住了,躲在被子下。

他拽開被子,下面只有兩個沙發墊子。

紀勇濤:你去哪了?

楚稼君:……

紀勇濤:大晚上的,你能去幹啥?

完了。

楚稼君絞盡腦zhi想借口。紀勇濤的眼神裡有疲憊的怒意,B問著他的答案。

楚稼君:……我和nv同學出去開房間了。

紀勇濤:……啥?

楚稼君不吭聲了,見招拆招。他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傻了,幹啥不直接幹掉紀勇濤。

——槍就別在yao後,拔出來一槍解決,然後跑路。雖然整棟樓裡的住戶都會被立刻吵起來,但混亂反而有利於自己離開。

紀勇濤揉著太陽*。這個答案顯然出乎意料,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該怎麼問。

紀勇濤:……是……大學的……?你這個……為什麼……

現在是上午四點,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就算出去住,為啥是這個點回來?談朋友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偷偷摸摸的……

楚稼君:她家管的嚴……

紀勇濤:我是問你這個!

他把墊子甩了過去。nv方家裡管得嚴、趕在天亮前得回去,許飛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楚稼君:我怕你也管得嚴。

紀勇濤:……

紀勇濤低頭繼續揉太陽*。他沒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在這種事上和孩子溝通;憋了半天,最後只是擺擺手。

紀勇濤:其他我不管。該做的保護得做好。

楚稼君:什麼?

紀勇濤:tao!你別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帶tao!

楚稼君愣了愣。這個表情,在紀勇濤看來是很危險的訊號。

紀勇濤:……沒帶?

楚稼君:……

紀勇濤:……

楚稼君:哥,要是有了,你能幫我帶嗎……

紀勇濤:咋地?嬰兒車放警車後頭,一起帶去抓劫匪?

他站起來,在客廳徘徊幾步。楚稼君一直小心躲開他——儘管yao上的槍用襯衫遮住了,但萬一被看見_yi_fu下面的痕跡就很麻煩。

紀勇濤:你站住,我不抽你。你們這……年紀都小,不懂事。但有些事兒,現在還不能弄出來,懂不懂?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那下次怎麼做,知道嗎?

楚稼君點頭。

紀勇濤:說話。

楚稼君:嬰兒車放家裡……

紀勇濤:——你XX怎麼不把腦子放家裡呢?!

這一晚上總算應付了過去。第二天早上刷牙時候,紀勇濤在水池邊告訴他,自己最近可能要出個差。

之後的事情大概是這樣——下週,畫像師能T動過來,儘快出眼部畫像,_geng據幼年長相做成年推演。自己帶人去厲村和平陽縣,想辦法找到當年買走楚稼君的人。

紀勇濤:我不在家,你別給我添亂,家裡要收拾好。

紀勇濤:不許逃課,和nv朋友在一塊兒注意那個安全……別鬧出人命……

楚稼君牙關一緊:人、人命?

紀勇濤:肚子裡的。

楚稼君:……哦。

紀勇濤摸摸口袋,給他零花錢,數額比以往大。

紀勇濤:別讓人姑娘付錢,這點看個電影夠了,買花買可樂也夠了。

紀勇濤的火車在後天。

楚稼君送他去火車站,打算回去盯陳小虎的處決時間。這種罪大惡極之徒,行刑前會有示眾,有時車上只有一個人,也可能拉好幾個。

男人登上火車,還有些事不放心,回頭說:要是遇到事,去702找人……餅乾罐子裡有些零錢……我單位電話在電話本上,要聯絡我就讓單位的人聯絡……

楚稼君: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紀勇濤:不耐煩了?就等著我走,迫不及待找nv朋友壓馬路去了?

楚稼君:沒有。

楚稼君笑嘻嘻:我要結婚了,跟她搬出去住了,勇哥你是不是又要一個人了?

紀勇濤愣了一下,苦笑:不然呢?

楚稼君:那我跟她分。

紀勇濤一怔,伸手削了他:放屁。你以後的婚又不是跟我結。

楚稼君:不跟你結,那就不婚啊。

紀勇濤:你這話說出去,會被人當成有病的。

楚稼君:然後呢?

紀勇濤:你這書也沒法讀了,我單位也沒法待了,一起喝西北風去。

楚稼君:喝西北風都帶我一起?好啊。

楚稼君:別說喝西北風了,要是走投無路去偷去搶,我也能跟你一起。

紀勇濤無奈:幾顆膽啊,還搶?明天人家姑娘被你鬧出人命,我看你嚇成個鳥樣。

楚稼君:我不在人姑娘身上鬧人命,要鬧就鬧個大的。

紀勇濤:多大啊?

楚稼君:全國會說英語的人,我鬧他們的命,鬧得學校不用考英語。

紀勇濤想起來了:上次你大學有英語小考吧?幾分?

楚稼君:九十五!

火車開動了,楚稼君躲回那些送行的人群中,笑著走了。

-

紀勇濤出差那幾天,楚稼君有時去學校晃幾圈,有時去西餐廳的後廚,對著牆上的地圖策劃行動。有時候沿著愛呀河溜達,看著河裡挖泥鰍的小孩們發呆。

陳為民從招待所“不見”了,要等畫像師來了之後,那邊去找陳為民,才會發現人不見了。就算紀勇濤在外地得到訊息,趕回來還要幾天。

他打了個哈欠,去影音店買了一堆磁帶和錄影帶。紀勇濤家裡只有錄音機,楚稼君買了臺音響,那人回來問起,就說是打工的店裡替換下來的。

音響裡的線用金的,這樣音色好。

友誼商店裡的牛排店,他一直想攛掇紀勇濤一起去,但一頓飯要六十塊,那人肯定不會去。楚稼君去吃了幾次,問了問,能打包,下次打包帶回去,牛排配紅酒。

再從超級商店外的小販手裡弄了點“外票”,外票能買進口高階風_yi,超商的櫥窗裡有兩件義大利的駝色真皮nei絨風_yi,他看中很久。紀勇濤那件皮夾克都快被煙味醃漬完了,口袋裡都是菸灰,他忍無可忍了。

回到愛呀河小區,楚稼君發現自己忘記帶鑰匙了。他總忘帶,紀勇濤在家時會給他留門。

現在那人出差了,他進不了屋。

他想撬鎖Jin_qu,結果背後來來往往的鄰居全是紀勇濤的同事,他_geng本沒辦法沉下心“幹活”。

最後找地頭蛇“膠捲”,聯絡本地的“鎖王”,據說三秒開一把鎖。

鎖王一聽是愛呀河小區,不想去,知道是警隊宿舍。

楚稼君叼著可樂xi管,一聽他說不去,整個玻璃瓶瞬間摔碎在牆上。膠捲怒叱:你瘋了?!你在這鬧事,A市裡頭你就別想碼到人!

楚稼君在最高檔的高星迎賓館住了幾天,吃了幾天高星廚房裡頭髮明的“A市肯德基”,據說是照著前門那家肯德基的味道做的。

最後還是隻能回家,站在上了鎖的門口黯然神傷。

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小飛啊,怎麼了?

——是下了班的劉緯德。

劉緯德住702室。

楚稼君扁著zhui:忘帶鑰匙了。

劉緯德:沒事沒事,簡單,等04室的小吳回來了,從他家陽臺爬過去。

劉緯德:這點事算什麼,有困難找警察嘛,這邊都是警察你怕啥。

幾個人借04室的陽臺,爬去05室幫他開門。屋子裡黑乎乎的,安靜得嚇人。

楚稼君一個人在客廳裡待了會兒,開啟電視,這個點,電視臺全都在放紅樓夢。外頭還有兩男人在吵,說演薛寶釵的nv的和山口X惠哪個好看。

楚稼君:勇哥,你說哪個好看?

沒回答。他想起來,紀勇濤出差了。家裡就他一個人。

楚稼君把全屋的燈開啟,電視機音響都開了。他跑去紀勇濤的臥室,把那人的被子拖出來,披在身上,滿屋跑來跑去。跑到累得沒力氣,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就窩在地上睡了。

睡了一會兒,電話響了。

楚稼君從睡夢裡浮出來,呆了很久,才摸索著去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那個人的聲音。

紀勇濤:你在家啊?

紀勇濤:沒打工?沒和nv朋友出去?

紀勇濤:我和你說一聲,我到那邊了,從縣裡的招待所打電話給你。

紀勇濤:明天進山,不一定有電話了。家裡怎麼樣?還好嗎?

楚稼君:不好。

為了保證內容的質量,請小主選擇原始模式或者預設瀏覽器看書,也不要翻頁太快哦!

在右上角三個點或者類似工具的小圖示。然後退出“ch_ang訁賣”changdu模式喲!

然後再點選“上一篇”或者“下一篇”,就可以恢復了呢。

彈窗很久就一個的,幫忙點開關閉就可以啦。謝謝小主的支援啦!

其實我們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您覺得《縛耳來(入戲)》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xiaoshuo.life/143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