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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白骨筆,一張人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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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行後輩子嗣之禮”,爺爺開口說了一句,語氣之中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一聽這話我頓時想撂挑子不幹了,我爹死時我都沒這樣呢,怎麼這不認識的傢伙還有這麼高的待遇?

“快!”

爺爺黑著臉又催促起來。

我撇了撇zhui,心想這老頭未免太見錢眼開了,我叫這死者爹倒是不吃虧,可我卻是虧大了,又死了個爹不說,最關鍵的是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在爺爺的再三堅持之下,我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完全依著兒子禮儀來的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心想著死鬼老爹啊,你如果真有靈,就給我送個漂亮媳婦過來吧。

磕完頭後,我再次起身走到遺像旁邊,顯得極為恭敬的伸出雙手捧起了遺像,然後正抱在Xiong前,呆呆的看著爺爺,意思就是問他接下來該怎麼做。

爺爺沒有出聲,恭恭敬敬的站著,但是手卻沒停,伸出一個指頭來指了指一旁的大廳,我這才回過神來,悠悠的向大廳方向走去,而直到此時,一旁一直低聲哭泣的nv人也終於站了起來,緊挨著我一道走去。

但才走了兩步,我便覺得手上一陣麻癢傳來,像是有什麼蟲子爬一般,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有其他舉動,無奈之下只好低頭想看看是什麼東西。

可是,就在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那遺像竟然zhui角一挑,這遺像,竟然像是在對我笑!

看著遺像怪怪的對我笑,我頓時回過味來,心想或許剛才nv人並不是眼花,而是真的看到這遺像眨眼了。

一時之間,我端著遺像的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扔也不是,拿起不是,心中驚駭到了極點。

“馬…馬大師,你不舒_fu嗎?”或許是nv人發現了我的異常,也和我一樣站住了腳,低聲幽幽的問我道。

我暗暗吞了口口水,這才回過神來,側臉打量了nv人一眼,戰戰兢兢的道:“沒…沒事,咱們走吧。”

遺像一進大廳,頓時一陣痛哭聲傳來,此時,終於可以嚎喪了,nv人也沒再管我,和那些蜂擁前來的親屬一道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壓抑多時的悲傷終於有了宣洩口。

我規規矩矩的將遺像請到靈堂正中,又連磕了三個頭後才長鬆口氣,一溜煙頭也沒回的跑到了爺爺那裡,心想著終於完事了。

回到爺爺那裡一看,只見爺爺正坐在那裡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見到我來之後連身子都沒動一下,這樣子看來_geng本就沒走的意思。

“爺爺,大功告成,咱們走吧!”

爺爺不想走不表示我想留,因此我一過去就二話不說拎起了爺爺的木箱子掛在肩上。

“喪事不完,咱們走不了”,爺爺頭也沒抬,冷不丁的回了一句,頓時如同一桶冷水臨頭澆下,驚得我呆立當場,不是說好的只是畫像麼,怎麼還帶守夜的啊,不再這麼玩的啊。而且,咱們和這死者非親非故,輪也輪不到咱們守夜啊。

我頓時不依了,看著爺爺問:“爺爺,你是覺得錢沒拿夠麼?”

“放屁”,爺爺一聽頓時怒了,吹鬍子瞪眼的看著我吼道:“個小毛崽子,就知道錢錢錢,你看勞資像是這種人麼?”

我撇了撇zhui,對爺爺這話完全持懷疑態度。

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要知道,爺爺在咱們那一塊可是有名號的,人稱“馬上給”,為什麼呢?因為有好多次爺爺幫人畫像,剛一畫完就直接開口收錢,而請爺爺過去的人都是家裡有喪事的人,哪裡敢得罪爺爺,於是只要爺爺一開口了,東家就立刻回道“馬上給”,而爺爺“馬上給”的綽號就由此而來。

這時之前那nv人走了進來,眼睛看上去又腫了一些,一臉的哀怨,手裡拿著一疊錢,縱然是我這種沒心沒肺的旁人看了也不由得一陣心酸:多年輕的nv人啊,這就守了寡了,真是前世造孽哦!

“馬大師,辛苦您了…”,nv人走過來將錢遞到爺爺手裡,才說了幾個字聲音就再次哽咽。

爺爺數也沒數就將錢一把收下,之後輕輕擺了擺手道:“不辛苦,這也是我份nei的事,你也節哀,身子要緊!”

我看爺爺虛情假意的樣子,真想裝作不認識他,這老頭,也忒貪財了些。

nv人輕輕點了點頭,又說:“馬大師您請收拾一下,我這就安排人送您回家。”

說到這裡,nv人轉身就要向外面走去。

“慢著”,爺爺突然開口喊住了nv人:“今天我們就住這裡了。”

爺爺也沒說原因,就這麼突兀的說了一句,讓人好生費解。

一旁的我更是一愣,心想他這錢也收了,好人也做了還不走,怎麼還想留在這裡蹭頓飯呀?

nv人也是一愣,一臉疑惑的看著爺爺。

“令夫心有牽掛,所謂相見即是緣,老漢既然接手了這事,便想超渡一番,讓令夫好好安息,同時我也好積積*德”,爺爺乾煸的zhui巴咂了咂,這才說出這句話來。

一聽這話我頓時樂了,心想超渡那是和尚道士的事好不好,跟咱畫像的有毛的關係啊,真是夠多事的,還說得一tao一tao的,也不怕人笑話。

nv人聽後頓時臉色一變,看了看爺爺後低下頭去,像是在想什麼,過了好半天才擠出一絲笑容說:“馬大師肯親自超渡亡夫實在是太好了,不過,這裡條件簡陋,只怕您body受累了。”

“不礙事的,如果冷我再喝點酒暖暖身子就成”,爺爺大咧咧一揮手,顯得毫不在意。

“好的,那就有勞您了”,nv人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大廳,將我和爺爺重新留在這裡。

我一聲沒吭的站在旁邊,真想罵這老頭子幾句才好,都拿了人好幾千了還想著喝別人的酒,你累不累啊?況且,這裡可比不得賓館酒樓,這裡是殯儀館啊,到處都是死人,你這酒下得了喉麼?

“怎麼了,不樂意了?”爺爺一腳踩滅了菸頭,隨手丟到角落,最後才瞟了我一眼,慢悠悠的問道。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實在懶得理他,於是將頭一轉,卻又看見了正直愣愣躺在冰棺裡的死者,於是暗道一聲晦氣,索引一骨腦的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死人事,活人辦”,爺爺長嘆了一口氣,又重新坐了下來,悠悠的道:“這活咱們既然應了,就得負責到底,這就是你們讀書人說的‘職業素質’,懂嗎?”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我更是來氣了,還什麼“職業素質”呢,你不就是貪人點酒麼,說得這麼好聽。

“咱們一畫像的,難道還管埋不成?”

不過,最終我還是覺得那話有點傷人,生生嚥了回去,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又嗆回了一句。

“放屁”,爺爺一聽立馬怒了,將剛叼在zhui裡的煙又拿了出來,指著我的鼻子道:“個小兔崽子,什麼叫畫像的?咱們是畫師,畫師,你懂麼,這要是在老時代,咱們可都是吃皇家飯的人,連皇席都得給上幾分面子的。”

我見他越說越離譜,自己也氣得不行,想著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再畫次班花呢,一瞟旁邊有排椅子,於是也不再理他,轉身躺下閉眼養起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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