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出來之後,許知恙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整個高二年紀,高二年級都知道這次考語文單科第一的是一個附中轉來的女生。
這次的語文卷子,是語文出題組裡號稱出題狂魔的語文組組長出的。
近幾屆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手裡拿下130的高分,高三競賽班一個,許知恙不是第二個,但卻讓他眼前一亮。
此刻的語文組辦公室裡,語文組組長沈老師拿著許知恙作文的卷子:“是個好苗子,明年高三,如果爭氣點能擠進重點班,衝重本是沒問題的。”
許知恙的語文老師陳老師也附和:“她的文字的確很有靈氣,切入點也很新奇,我帶過的這幾屆學生,高三競賽班的陳恙和喬望不用說,許知恙,可以好好培養。”
沈老師又問了這次徵文比賽的都有誰,知道許知恙也參加,頓時來了興致:“你把她的名字先加進決賽擬定的名單裡,還有那個陳恙,這兩人不得直接進市裡的決賽。”
“許知恙,陳恙,”沈老師拿著保溫杯喝茶,笑著點了點頭,“還挺配。”
教室裡正煎熬上著數學課的許知恙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了,她昏昏欲睡,努力睜著眼看講臺上在畫橢圓的劉胡波。
“我上次怎麼說的,”劉胡波畫雙曲線的三角板猛地往講臺上一敲,把坐在前排的許知恙嚇得不輕,劉胡波眯著小眼在教室逡巡一圈,視線落在端坐著,但是卻一臉蒙查查的許知恙身上,“許知恙,你來說一下,這道題等軸雙曲線的方程。”
措不及防被點名,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自覺地站了起來。
什麼等軸雙曲線。
許知恙腦子裡飛速略過一堆公式,x和y在她腦子裡飛速的整合而後出來一條式子。
“x的平方......”
很快,許知恙就給出了劉胡波答案。
劉胡波臉上有些尷尬,好像驚訝於她真的答出來了,但隨即又冷下臉來,拿著三角板敲了敲黑板,一臉嚴肅地看著許知恙。
劉胡波鏡片後的小眼睛銳利的光死死撅住許知恙,厲聲:“雖然你答出來了,但也不能不聽課,還打瞌睡。”
許知恙低著頭,背脊微微弓著,看上去有些單薄,她站在第一排,接受著全班人的注目禮。
“叮”的一聲,下課鈴敲響,劉胡波把三角板重重的往講臺上放,沈舒邇看他每天都在擺著臉色,小聲嘀咕了句,男人的更年期才可怕,整天訓斥學生臉青得像是老婆跟著別人跑了一樣,她還偷偷拉了許知恙小聲安慰她說沒事。
他沒讓許知恙坐下,此刻的教室外面放學的同學的揹著書包經過,看見還沒下課的7班忍不住看進來,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露出好奇的目光。
許知恙一開始不是很在意,但是當陳恙的身影出現在7班門口時,她臉上有些窘迫。
許知恙坐在前門第一排,男生恰好從對面的樓梯走上來,兩人視線措不及防對在一起,許知恙連忙尷尬的挪開眼,盯著擺在面前的數學書。
好在劉胡波沒有拖堂太久,把那道題講完了就讓下課了。
她低著頭收書包的時候陳恙就站在前門門口,許知恙知道他應該是來等沈舒邇的。
“恙恙,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沈舒邇收好東西后下意識把書包遞過去給陳恙,男生動作自然接過,抬頭看了沈舒邇一眼。
許知恙有些尷尬和不自在,目光落在男生腳邊的瓷磚,有些小聲地和沈舒邇說:“不,不用了,你和我不順路。”
“那好吧,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
許知恙手指緊緊摳著書包,悶聲應了聲嗯之後,站起來,繞過桌子,步伐很緩慢地朝門口走去。
她心撲通撲通跳,垂下的眼睫簌簌發顫,經過陳恙身邊的時候連呼吸都放慢了。
她總覺得,自己在陳恙面前會變得很敏感,很小心翼翼,明明,她不是膽小的人啊。
可她就是莫名的很在意陳恙的眼光。
想和他離得近一點。
但是,他的身上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膜,總是能將人和他遠遠隔開,產生無形的距離感。
不知不覺中,這周飛速過去,上次陳老師和她提起的徵文比賽就安排在月考後,在週末。
參加徵文比賽的人不多不少,加上隔壁八中的,剛剛好分成了兩個考場。
座位是隨即排的,只有到比賽當天,才能看見自己的考場。
許知恙到的時候已經準備進場了,監考老師拿著金屬探測儀測過之後才讓他們進去。
許知恙剛剛沒來得及細看座位表,拿著准考證找著自己的座位。
剛坐下,抬頭的時候愣住。
前面座位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黑色的頭髮和他這個人一樣略顯隨意的耷拉在臂彎,削瘦的肩胛骨略顯單薄。
許知恙捏著准考證的手指骨蜷曲,低頭的瞬間唇角微不可察地輕勾了勾。
他們這場考試被安排在下午,要求是寫一篇命題作文,時間是兩個小時。
許知恙寫完作文還剩半個小時,可她不想提前交卷。
路過的監考老師看了她好幾眼,她都假裝在檢查試卷,低著頭,認真得不行。
結束的鈴聲打響,許知恙交完卷子後,隨著人流緩慢得下樓。
許知恙注意到陳恙沒帶書包,考完試兩支筆一揣兜裡就下了樓,他邊走邊看著手機,像是在和人發著資訊,走得很快。
當時許知恙沒有手機,她當時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陳恙一天到晚都盯著他的手機看。
直到後來的某天,許知恙在男生的舊手機上看見一個叫貪吃蛇的軟體,才知道看上去拽酷的男生,有著多麼深刻的中二魂。
可此刻的許知恙並不知道,只覺得他急匆匆的應該是有事,心裡沒有期盼著能和他同路回去,拽緊書包朝公交車站走去。
已經六點半了,路上的車多了起來,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都不見一輛23路的公交車經過。
她小幅度踮了踮腳,鬆鬆有些麻木的後腳跟。
目光朝公交車來的方向望了幾眼,但是公交車沒見著,倒是見著一群穿著職高校服的男生朝她的方向走來。
許知恙覺得他們應該是路過,是以,當那群男生不偏不倚站在她面前的時候,許知恙是懵的。
“妹妹一個人嗎。”為首的男生臉上有被人打過的痕跡,鼻樑骨上貼著創可貼,看上去有點滑稽,他吊兒郎當地插著兜,吹了一個流氓哨,眼神帶著些不善意看著許知恙。
許知恙嚥了口水,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你,你是誰啊。”
“你和陸之杭是什麼關係?”男生不懷好意笑。
許知恙腦袋嗡的一聲,像是知道他們來找自己是因為什麼事。
“沒關係。”許知恙斬釘截鐵。
“可是我看見你和他進了同一個小區。”
“......”
本來陳恙不打算走這條路,但是臨走前想起競賽的卷子還落在教室,回去拿了一趟後就近從西南門出去。
理科班那群人發了資訊說在校門口等著他,陳恙沒回,插著兜慢悠悠從樓梯下來,剛好,出了校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本來他不想多管閒事,但當他看見少女的背影時,陳恙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每天在陳恙面前晃的女生沒有二十少說也有十,他一向對過眼的女生沒什麼印象,但是那個飽滿的後腦勺,陳恙還有點印象。
“去叫那班人滾遠點。”陳恙咬著煙,斜睇一眼,眸底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態度不冷不淡,但是周圍的人卻知道,職高那群人惹得陳恙不快了。
其中一個男生懂了陳恙的眼神,沒敢耽誤,叫著幾個兄弟上去就把職高的那群男生懟走。
他們沒告訴許知恙是在幫她,許知恙也以為只是他們的私人恩怨,剛好公交車來了,許知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頭也不回的擠進公交車。
不遠處的陳恙看著女生上了車,看著公交車消失在拐角,這才收回眼。
第二天放學,陳恙在籃球場遇到陸之杭。
他下場換了人上去打,許是有些熱,陳恙拉著衣角擦了臉上的汗,這一動作引得籃球場看球的女生一陣驚呼。
但是陳恙沒在意,撈起架上的水,仰頭灌了半瓶進去,喉結滾動,勾得人一瞬的心癢。
他把蓋子擰上,手背揩了唇角的水漬,舔了舔唇角,有些微喘,聲音沙啞開口:“職高那班人,為什麼找你麻煩。”
陸之杭一手拎著書包,有些漫不經心:“我把趙徊打了。”
“呵,那你可真是厲害,”陳恙捏癟了礦泉水瓶,輕嗤一聲,拖著尾調開口,“自己打的人,叫他們衝你來。”
“什麼意思?”
“昨晚放學的時候,趙徊去找你那個......”陳恙略抬眼,頓了頓,“......妹妹?”
陸之杭眼皮跳了下,劃手機的動作一頓,舌尖抵著後槽牙,而後低罵出聲:“艹,這班孫子。”
繼而又問:“你怎麼知道?”
陳恙:“看見了。”
“那他們沒對許知恙做什麼吧。”陸之杭說。
陳恙懶瞥,拖腔帶調開口:“你覺得會做什麼?”
陸之杭頓時語塞,看著陳恙的臉色,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試探問:“做什麼?”
“你關心那麼多,自己去問她唄。”陳恙從口袋裡敲出一根菸,沒點,捻在指尖,有些惡趣味逗他。
陸之杭知道他這樣說肯定是沒事了,低罵一聲踢了他一腳,就差把書包砸他臉上。
陳恙睨了他一眼,抄起架上的書包扔在肩上,單手抄著兜大步朝校門走去。
日光有些刺眼,陳恙微眯了眯,忽地想起那天校門口,少女被嚇得微微發著顫的眼睫,像只受了驚的小貓,倏的,就讓人產生莫名的保護欲。
隔得有些遠,陳恙不知道女孩有沒有看見自己,但是他卻能記得,女孩垂眸舔唇時。
他喉間像是猛跑了五千米一樣,乾澀,還燥。
陳恙閉了閉眼,臉腮鼓了鼓,緊接著是磨後槽牙的聲音,再睜開時低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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