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家。”
蕭景禹點頭道, “說來,此事也跟榮安表姐有點關係。”
咦,有情況?
裴秀珠立時升起八卦的好奇心, 忙問道, “怎麼回事兒?”
只聽蕭景禹道,“當年定遠侯世子孟光遠, 也就是榮安表姐的第一位夫君,原是外出時墜馬而死, 但今早聽定遠侯的意思, 此事似乎另有隱情。”
“什麼隱情?”
裴秀珠又急忙問道, 目中閃著八卦的光芒。
一旁, 齊秀婉也一臉好奇的看向自家夫君。
整張飯桌上,唯有蕭景曜在淡定吃飯, 似乎一點也不好奇,還時不時夾塊雞肉放進小閨女碗裡。
而蕭景禹也有些茫然,只道, “似乎那孟光遠其實是被人害死的?具體情形我也沒聽清楚,反正, 定遠侯一見父皇, 就開始哭著喊冤, 那時我已經同父皇告退, 不好留下聽牆角。”
說完又繼續吃了起來。
“被人所害?”
裴秀珠卻忍不住開始猜測起來, 沉吟道, “是誰害他?定遠侯有什麼仇家嗎?”
蕭景禹一邊吃菜一邊搖頭, “那就不知了。”
卻聽齊秀婉道,“能叫定遠侯跑來比下面前喊冤,想必對方身份一定很高吧。”
身份很高?
裴秀珠順著這條線索想了想, 不禁想起,那時聽香梨枇杷講的榮安的八卦。
對了,那定遠侯世子不是有個很寵愛的外室來著。
難道……
是情殺?
思及這個可能,她不禁眼眸一亮,
但此時飯桌上,想必蕭景禹夫妻倆對此不知情,再說還有小云兒,這小丫頭最近開始學舌了,萬一聽了她說什麼,傳出去就不好了,遂硬是忍住,沒有說出來。
眼見她似乎憋的有些難受,蕭景曜道,“真有什麼大事,應該很快就有訊息了。”
說的也是,其餘人點了點頭,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緊接著,只見櫻桃端了只大砂鍋進來,對裴秀珠道,“主子,臘味飯好了。”
說著,就將砂鍋放在了桌上。
砂鍋才離火,揭開鍋蓋的瞬間,便有濃濃的香味飄了出來。
蕭景禹忙看去,只見是整整齊齊的一鍋白米飯,上面鋪滿了紅色的臘腸,肥瘦相間的臘肉,還撒了碧綠蔥花,紅綠相間,還滲透著醬色,一看就好吃。
裴秀珠笑著招呼道,“快來嚐嚐這臘味飯,臘肉臘腸這都是自家醃的,這米還是從西北黃河邊運來的。”
所謂吃水不忘打井人,當年他夫妻二人在西北辛勤耕耘,幫扶了一批批的災民百姓,百姓們也沒忘了他們夫妻,每當有什麼收穫,必定先運來給他們嚐鮮。
譬如這煮飯的大米,便是今年黃河稻田產出的新米。
聽她這樣一說,愈發叫人好奇起這鍋飯的滋味來。
待丫鬟們給每人分好,蕭景禹與齊秀婉夫妻倆立時品嚐。
唔,臘腸鹹甜可口,稍有嚼勁,而臘肉則均切成了薄片,肥的入口即化,瘦的也絲毫不柴,皆是充滿醃製過後的臘香,
而臘肉臘腸之下的米粒彈牙又富有嚼勁,一粒一粒皆被臘肉的油脂包裹,每一口都是濃郁的香味。
蕭景禹一邊吃,一邊忍不住感嘆,“還記得上回過年時,在二嫂這裡吃的臘排骨火鍋,至今還叫人難忘,沒想到這臘肉臘腸也是如此好吃,臘味還真是好東西。”
裴秀珠笑道,“過些天進了臘月,便又可以醃新的臘味了,你若喜歡,可以來學,學會了隨時可以吃到。”
蕭景禹立時一口應下,“好嘞!”
嘖,又有理由來蹭二嫂的飯了,真是叫人美滋滋!
正美著,卻聽小云兒道,“四叔,幹活吃飯飯。”
——近來裴秀珠時常教導小閨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有付出才有收穫的道理,所以小人兒已經明白乾活才能吃飯飯的道理了。
這話一出,蕭景曜也在旁頷首道,“不錯,幹活才能有飯吃。”
蕭景禹,“……”
齊秀婉則在旁笑著對自家夫君道,“那殿下可要記得,到了那日,要早些來同二嫂幫忙才是。”
蕭景禹一拍胸脯,“沒問題!”
小云兒嘿嘿笑起來。
而一旁,小滿兒一邊吃著孃親喂來的米粒,一邊嘴裡嘰裡咕嚕的說著大人聽不懂的嬰語。
奶聲奶氣,十分可愛。
吃的肚皮飽飽,蕭景禹兩口子也告辭回了自家府中。
夜已深沉,乳母丫鬟們帶著兩個娃兒去睡了,裴秀珠沐浴一番,也上了床。
蕭景曜正靠在床頭看書,蓋著被子暖烘烘的,裴秀珠怕冷,就偎著他取暖,一邊琢磨吃飯時想到的事。
“妾身從前聽說過一個傳言,不知是不是跟今次定遠侯的事有關。”
蕭景曜哦了一聲,看她一眼,道,“什麼傳言?”
裴秀珠咳了咳,繪聲繪色的描述,“據說,榮安縣主當年一心一意要嫁定遠侯世子,結果嫁過去才發現,定遠侯世子其實早有了通房,還懷孕了,直至她嫁過去,那定遠侯府也沒將人送走,直到長公主去跟陛下告狀,對方才把這通房給送了出去,而且,似乎也並非送走,而是在外頭找了塊地方,當了外室。”
她頓了頓,一臉神秘道,“王爺說,有沒有可能,定遠侯世子其實是……死於情殺。其實是那榮安愛而不得,心生憤恨乾的。”
蕭景曜聽完,不禁挑了挑眉,媳婦兒居然這麼會猜?
沒等他說什麼,卻見她嘆道,“如若真是這樣,那我還多少佩服她一點。”
蕭景曜一頓,警惕道,“佩服她什麼?”
佩服榮安謀殺親夫???
只能裴秀珠說,“幹掉渣男啊!”
蕭景曜皺眉,“什麼?渣?男?這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聽不懂?
裴秀珠便與他解釋道,“渣男,就是辜負感情的薄倖男。”
蕭景曜忍不住咳了咳,“其實,孟光遠應該沒有喜歡過榮安,只是看上了長公主的權勢而已。”
裴秀珠義正言辭道,“不喜歡人家,圖人家孃家的權勢而成婚,最起碼也要敬業一些,家裡還有留著通房做什麼?這叫騙婚!再者就算他對那通房是真愛,那為何又要為了權勢去娶別人為妻?反正這男的從哪頭來說,都是徹頭徹尾的渣男!”
蕭景曜,“……”
好吧,渣男,他又學到了一個新的詞。
媳婦兒這話還真是很有些道理,叫人無法反駁。
而,沒等他再說什麼,卻見裴秀珠又嘆道,“不過為這麼個渣男動手,也實在不值。以她的身份,忍不下去和離不就好了?犯不著非得把對方弄死嘛,反正還沒孩子,各過各的不是正好?”
蕭景曜在旁,直聽得眉心直跳,原來,媳婦兒是這樣想的,嘖。
幸虧他沒什麼通房外室,否則豈不是要遭受被拋棄的命運?
不過,聽她說了這麼一番話,書是看不下去了。
索性伸手將她一攏,道,“別的人,與我們無關,時候不早了,趕緊睡吧。”
語罷就要親下去。
咳,被她軟軟的依偎了這麼久,任誰都忍不住心猿意馬不是。
哪知裴秀珠察覺他的意圖後,卻急忙推拒,“不成,王爺等一等,妾身今晚還沒喝避子湯……”
接連生了兩個娃兒,已是有兒有女,夫妻倆便達成一致,先避著些,過幾年再考慮孩子的事兒。
聞言,蕭景曜卻並沒打住,只道,“沒關係,不濃進去就成……”
語罷再不由她分說,沒頭沒腦的親了起來……
~~
一夜浮沉。
第二日一早,蕭景曜果然接到了皇帝的傳召。
他便也立時入了宮。
父子見了面,皇帝開門見山道,“昨日定遠侯入宮向朕哭訴,說其子當年死因有異,說是查得到了證據,是榮安乾的,此事,你怎麼看?”
蕭景曜一臉嚴肅道,“兒臣以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平民還是官宦,都是人命一樁,此事還是依照律法處置,命刑部介入,儘快查清真相,也好令天下臣服。”
皇帝頷了頷首,“你叫人去辦吧。”
如今身子不好,許多事也是懶得操心了,好在這個兒子沉穩得當,叫人多少放心些。
蕭景曜便應是,“ 兒臣這就叫刑部安排人手。”
皇帝頷首,叫他告退了。
蕭景曜一路走出宮門,待到要登上馬車之際,視線中忽有一女子向他走來。
不是別人,正是榮安。
對方身披狐裘,以兜帽半遮著面,一臉灰敗,似是專門在等他。
蕭景曜便停了停,直到對方到了他的近前。
榮安抬眼看了他一陣,忽然開口涼涼一笑,“殿下,可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只不過為了不相干的人,便也要使出這招了?”
蕭景曜也涼聲道,“你記性不太好,該給你個教訓了。”
榮安一頓,忽然憤憤不甘道,“你真的把過去我如何對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若不是我救你,你恐怕早淹死了!”
蕭景曜沒有看她,只是嘆道,“本王也奇怪,從前那麼善良的一個人,為何會變的如你母親一般惡毒狹隘?”
語罷沒再多說一句,便抬步登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瑟瑟寒風中,只有榮安怔在原地。
是啊,她是為何變成這樣的?
~~
半個月後,關於定遠侯世子孟光遠之死一案,終於調查結束。
真相,竟真如裴秀珠所猜測那般,是榮安當年因愛生恨,買兇殺了自己的親夫。
不過,念在當初是孟光遠及定遠侯府騙婚在先,所以陛下判罰了自己的外甥女出家修行,抵消罪過,終身不得還俗。
如此一來,長公主等同失去了孩子,終於徹底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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