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 在經歷了血樓和太后的事情後,裴季好得讓華音都幾乎忘記了他的劣根性。
想直接抽出手,瞪他一眼,可架不住他在耳邊用蠱惑人的央求道:“夫人, 你便幫幫為夫吧。”
若是他依舊是那副唯我獨尊的大爺樣, 華音自然是不會理會他的, 可這嗓音低沉喑啞, 讓她耳根子發軟,就沒受住,遂了他的意。
裴季眼尾泛紅,表情壓抑難自制, 雙手緊緊抓住窗檻,青筋突顯, 骨節更之分明。
看著他這副模樣,華音忽然有點理解他在那檔子事上為什麼會有暴虐感了。不止他有, 就是現在的她,看到他這副模樣,也隱隱有了暴虐感。
心底隱隱有一道聲音慫恿她讓他失控, 崩潰, 求饒。
但好在她尚有理智,現在都這還在馬車上呢,外邊皆是耳力極好的錦衣衛。
若是被發現他們在馬車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的話,裴季倒是無所謂, 畢竟他從來都不要臉,所以最後丟臉的還不是她。
已到府外, 馬車停下。
充當車伕的錦衣衛朝著馬車內提醒道:“大人,夫人, 已經到了。”
馬車上有頓時間內的無聲,片刻後,只見先下馬車的是夫人。
夫人自車上下來,一臉嫌棄的往大門疾步而去,也不等大人。
過了片刻之後,大人才從馬車上來,臉上皆是春風得意之色,與進宮前的肅嚴截然不同。
想來肯定又是說了一些混賬話來逗夫人了,就他們大人的劣根性,很有這個可能。
想到他們都還沒討上媳婦,大人卻已然如魚得水一般,錦衣衛暗暗唾棄了一把即將要大婚的大人。
但想到夫人原來的身份,他們也就不羨慕了。
畢竟不是誰都像大人那般膽大異於常人的,敢娶一個曾想要殺自己的殺手的。
華音回了屋子便吩咐碧綠打了盆水進了。
府中時刻備著溫水以供主子用,不一會碧玉便端了一盆溫水進來。
裴季進了屋中,便見華音在用力揉搓著自己的手,一雙嫩白的手也被她搓紅了。
看到了那雙柔嫩嫩的手,再想起方才的香豔刺激,裴季喉結一滾,眸色又是一深。
片刻後緩步走了過去,從溫水中抓起了她的手,啞聲道:“我又不髒,怎就那嫌棄?”
華音斜眸剜了他一眼,憤岔道:“你自己的東西自然是覺得不髒了,若是讓你去摸旁……”
話還沒出口,華音便驀地被裴季捂了嘴。
對上裴季微眯的狹眸,華音反應過來自己差些說出了什麼混賬話,頓時心虛地眨了眨眼,不咋敢正眼去瞧他。
裴季鬆開了手,暗呼了一口氣,道:“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辛虧沒讓她說出來,不然等這以後再與她行這等事,再想起她的話,什麼香豔刺激也就都沒有了。
華音抿了抿唇,小聲道:“誰讓你招我了。”
裴季暼了她溼答答的雙手一眼,從架子上扯下乾爽的帕子,力道輕柔卻也仔細地把她的玉指都擦拭了一遍,邊擦邊反問她:“我不招你,我招誰?”
哄得好了,才不至於繼續素著五六個月。
孩子這玩意,還是生倆就夠了,一兒一女,不然多了,童之也帶不過來。
華音全然不知道裴季那點齷齪心思,所以倒也覺得他說得有那麼幾分道理。
手擦乾,裴季道:“我這幾日忙碌,也沒怎麼去看童之,我先去一趟,晚間再回來與你用膳。”
華音點了頭:“再忙也去看看童之,他指不定盼著你去瞧他呢。”
裴季眉梢一抽,到底沒說他們叔侄沒有這種婆婆媽媽的肉麻。
裴季到了童之的屋外,正要推門進去,便聽到裡邊有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不想嫁人。”
裴季聞聲,眉梢一挑,想起了今日華音所言,那麼裡邊說話的女子便是樂雲了。
眼中出現了幾分玩味,這樂雲還真對童之有意思?
若是童之有那麼點意思,留下這樂雲也不是不行。
屋中童之輕嘆了一聲:“那也成,給你些銀錢和幾個莊子,再給你一處宅子,你身邊用的人也可帶走,如此便可保你半生無憂了。”
聞言,樂雲抿了抿唇,沒有再拒絕,只問:“那我一個弱質女流在外遇上了麻煩,還能尋你相助嗎?”
“你與府裡有功,自然可以。”
門外的裴季琢磨了一下,到底沒有推開房門,而是轉身離去。
出了落竹苑,有飛衛來報,他便轉身回了正在修整的寒院。
入了屋中,不久後一身黑袍的沈峋隨之而進。
裴季慢條斯理地坐下,兩手搭在一起,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扳指,望向他:“等我大婚後,你們再離開金都去邊疆。”
沈峋略皺眉頭:“裴大人應該不會只是想要與我說這件事,才讓我來裴府的吧?”
裴季點頭:“確實有一事想要細問你。”
指腹動作停下,雙手放置桌上,眼神陡然凌厲:“我先前去血樓的訊息很是隱蔽,知道的人不過五人,那五人皆無嫌疑,但你們血樓是如何得知我要去南詔的。”
聽到裴季問起這事,沈峋愣了一瞬,隨即又搖頭道:“我並不知血樓是如何得知你要去南詔的。但在你去南詔的一個月之前,血樓便下了令讓我到南詔部署刺殺你一事。”
聞言,裴季挑眉,指腹點了點手背,眸色沉思。
片刻後,忽然明白了什麼,陰惻惻道:“我決定去南詔的事情,還是在去之前的半個月前下的決定,陸殷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話到最後,眼中露出了譏誚之色。
沈峋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問道:“可是對陸殷口中的第九堂堂主有了懷疑人選?”
裴季抬眸看向他,輕嗤一笑:“還真有了一個值得懷疑的人,至於是不是這個人,很快便會知道了。”
“那可需要我做些什麼?”沈峋問。
屋簷之下,積雪因天氣暖了些而有所融化,滴答滴答的從屋簷上低落到地上,因屋中靜謐,這聲音甚是清晰。
裴季嘴角一勾,往椅背後倚靠,露出了幾分冷笑。
略一搖頭,薄唇輕啟:“不用。”
沈峋看向裴季,雖然他在笑,但眼神凜寒,像是蟄伏在暗處等待著嗜血的猛獸。
心底不免感嘆華音能遇上裴季,確實是幸運的。
若沒有遇上裴季,她的這一輩子也不知被蹉跎成了什麼樣子。
包括他與血樓倖存的人,也是沾了華音與裴季的光,若是沒有認出華音,沒有與裴季達成反叛血樓的這筆交易,恐怕他們這些人一輩子都活在骯髒陰暗的水溝之中,永世毫無自由可言。
而且每日有可能都是生命裡頭的最後一天。死後或許連快墓碑都沒有,便是有一塊墓碑也不會有任何人來祭拜,人世間似乎沒有過他們的痕跡一樣。
沈峋收起了心思,告了辭正欲離開,裴季卻忽然道:“成婚那日有你們血樓的一方席面。”
沈峋腳步一頓,笑了笑,拒絕道:“不必了,華音尚未造成殺業,與我們這群手上沾滿了鮮血的人不同,還是不要再扯上什麼關係的好。”
說罷,一頷首便轉身從屋中離去。
裴季倒也沒有挽留,在沈峋離開後,裴季在屋中坐了半晌,思及第九堂堂主,冷笑了一聲後才起身離去。
……
小皇帝設下的宴席,也就只宴請了裴季與華音。
華音與裴季在未時進了宮。
入了大元殿,華音便見到了那在南詔中見過名叫木瑜的小姑娘,也是大啟的長公主。
長公主和小皇帝眉眼相似,若是不站在一塊,倒沒有那麼像,可站在一塊,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是兄妹。
那小姑娘見著認識的人,拘束頓時少了不少,起身走到了華音跟前。
小聲道:“裴小夫人……”話語一頓,連忙改口:“聽皇弟說要改口喊裴夫人了。”
聽到這數月之前還不會說大啟話的小姑娘,華音驚詫道:“不過是幾月未見,公主竟會說大啟話了,還說得如此好!”
小姑娘靦腆地笑了笑:“到底是嬤嬤教得好。”
想了想,她輕扯了扯華音的袖子,小聲道:“在宮裡的人我都不認識,裴夫人能與我說說話嗎?”
說著,似乎感覺到了一旁的視線,便怯生生地望向華音身旁的裴季,小聲詢問:“裴大人,我可否與裴夫人單獨說說話?”
華音淺淺一笑,復而看向裴季:“那我便與公主去說些女兒家的話,一會便回來。”
裴季看了眼長公主,隨而朝著華音點了點頭。
華音起身,隨著長公主往偏殿而去。
入了偏殿之中,落座後,小姑娘把宮人內侍屏退了出去。
殿中無人了,才呼了一口氣,然後用尚有南詔口音的大啟話與華音訴說道:“自南詔一別後,我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一處大宅子,更是不知為何被好吃好喝供著。可就在前幾日忽然有人與我說,說我是大啟的公主,可把我給驚壞了。”
華音:“那公主現在可適應了?”
小姑娘連忙搖頭,一副喪氣的模樣:“一點兒也不適應,我本來有爹孃的,但他們說那兩個不是我親生父親,而我親生父親是大啟的先帝,已經不在了,而親孃是南詔的郡主,在生我的時候便難產去了。”
說到這,腦袋耷拉了下來,臉上遮掩不住的難過。
華音思索了一下,問:“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與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說實話我從未見過親生父母,我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
華音道:“雖然我也不知先帝和南詔郡主是怎麼樣的人,但我知道先帝是放心不下公主。”
聞言,小姑娘眼睫顫了顫,抬起頭望向她:“為什麼這麼說?”
華音思索了一下,如實道:“我聽夫君說,先帝臨終前才知與郡主所生的孩子還在世上,所以在臨終前便囑託夫君,定要尋到孩子,把他帶回大啟正名身份。”
小姑娘失神了一瞬,然後又聽她說:“其實還有一事本應過些天再公佈的,但郡主到底是公主母親,所以提前說了也無妨。”
在小姑娘不解的眼神之下,華音與她說:“昨日聽夫君說先帝去世前留有關於郡主的遺詔。但因病重,對待那如日中天的太后已有心無力,擔憂遺詔公佈之後,郡主會遭太后報復掘墳鞭屍,所以交代過夫君,等太后失勢後在公佈這遺詔。”
小姑娘又有一瞬的失神,片刻後,她問:“遺詔的內容是什麼?”
華音笑了笑,端起方才宮女送進來的茶水,溫聲道:“雖然夫君沒有明說,但我也猜得個七八分,約莫是給公主母親正名的遺詔。”
“可我想不明白。”小姑娘眼神中盡是疑惑:“為什麼先……父皇一次也沒有去看過母親?便是連母親死了,都沒有去祭拜過一次。”
華音聞言,垂下眼眸淺抿了一口茶,遮住了嘴角濃了幾分的笑意。
杯盞放下,斂去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郡主在南詔的墳中並無遺骸。”
小姑娘聞言,霎時抬頭,驚愕的望向她。
“早些年,先帝便命人暗中把郡主的骨灰護送回了大啟,早已供奉到了為他修建的陵墓之中,如今除卻先皇后,與其合葬在一起的還有郡主。”
這事也還是裴季昨晚與她說的。
這皇室秘辛之多,多到讓華音咂舌。
視線落在小姑娘的臉上,只見她神色有一瞬的茫然,似乎不知該不該信這話。
“可我在南詔,聽到過傳言,傳言說郡主,也就是我的母親並非是難產死的,而是……”說到這,她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她才懦懦的道:“說是被人殺死的。”
華音愣了愣,聽出了言外之意,似乎想說的是先帝派人去說的。
思索了一下,問:“公主聽誰說的?”
“就、就民間的人都這麼說。”
華音心裡有了底,隨而道:“若是真不是難產去世的,那便還有一個可能。”
小姑娘緊盯著她,問“什麼可能?”
華音緩緩開了口:“太后所為。”
小姑娘微張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
半晌後,嘴唇輕顫,似被嚇到了一般顫顫巍巍的道:“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壞!?”
話音才落,殿門出有宮女傳話道:“公主殿下,宴席已準備好,要開席了。”
華音站了起來,安慰她:“現在太后已被幽禁安懿宮,等夫君稟明皇上後,再徹查此事也容易。”
小姑娘愣了許久,才若有所失地從位上站起,神色恍惚走到華音的身旁時,不知怎地在平地忽然一摔,驚呼了一聲便徑自的向華音摔去。
華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就在下一瞬,一把匕首竟直直的捅向華音的腹部。
也在那一瞬,小姑娘那張人畜無害,且恍然失神的臉瞬息變得猙獰了起來:“我才不會被你們所誆騙!你們殺了我母親,還殺了我養父!你們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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