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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我來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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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應該啊,”宣王歪著腦袋,皺起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他說,“本王這還什麼都沒做啊。”

 他想了想又道:“若是陛下知道本王偷偷來了帝都,依著陛下的性子,肯定會直接派人過來把本王抓了,而之前先太子餘黨謀逆一事,本王雖插手了,卻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本王的身份就連那些叛黨都不知道,陛下怎麼可能會知道?”

 宣王每想出一個暴露的可能,就馬上又自己給反駁了,他在椅子上坐下,總覺得陛下不會懷疑他的,他又問:“可是他為什麼會對你笑呢?”

 屬下想了想,對宣王道:“殿下,會不會是劉嬤嬤供出了我們?”

 “不可能,劉嬤嬤根本不知道是本王在插手,而且每次本王都會派人瞅著劉嬤嬤把來往信件全都銷燬。”宣王託著下巴,難道是劉嬤嬤胡亂攀咬,瞎貓撞上死耗子跟陛下提起自己?

 自己這麼愛笑,運氣不至於這麼差,宣王在心裡自我安慰了半天,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皇上真是那麼笑的?”

 “回殿下,千真萬確。”屬下猶豫一下,又道,“其實那日屬下上朝覲見的時候,皇帝好像也笑了。”

 宣王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李鉞這個人吧倒也不是不會笑,只是笑的次數不多,尤其是當了皇帝以後,那就跟個爆仗似的,一戳就爆,還能給個笑臉?這開的什麼玩笑,而且他這個皇帝侄子不大喜歡自己,幾乎也從來不在人前掩飾自己的喜好,這次到底是抽了什麼風。

 屬下提議道:“殿下,要不我們趕緊回鄴城吧。”

 宣王沉思片刻,道:“本王在帝都還有事要辦,你先退下吧,這事讓本王再想想。”

 對宣王來說,這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不過如果讓宣王殿下知道,今天晚上同樣無法入睡還有宣平侯府裡的真正的陛下,不知道心裡會不會好受一點。

 李鉞回到侯府,剛一下馬車就看到在門口等人的謝文釗和他的三個姨娘。

 這還是謝文釗第一次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門口等孟弗回家,倒也不是因為他突然良心發現知道關心妻子的安危,而是一想到他上次帶孟弗進宮後孟弗那副膽大妄為的樣子,他的心就靜不下來,書也看不進去,生怕這次孟弗在宴上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連累他們侯府,現在看到孟弗完好無損的回來,謝文釗總算鬆了一口氣。

 當年老侯爺老夫人勸他娶孟弗的時候,誇孟弗是大家閨秀,賢良淑德,她從前確實是這個樣子的,但如今她身上可看不到半分過去的影子,聽說他娘在孟弗眼前也受了氣,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一絲後悔。

 見孟弗似乎並沒有惹事,謝文釗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回走。

 孫玉憐有點傻眼,侯爺這是什麼意思?巴巴地在侯府門口等了好幾個時辰,結果夫人一回來卻連句話都不說就走了,幹嘛呢這是?

 男人的心思怎麼這麼難猜,孫玉憐向李鉞問了好,趕緊去追謝文釗。

 花小菱和曲寒煙倒是還想在李鉞身邊表現一下,然李鉞嫌她們兩個煩,把她們兩個都給打發回去了。

 他回到霽雪院,腦子裡想的還是在御花園裡孟弗後來對自己笑的那一下。

 那時月光如水,花香馥郁,婆娑樹影隨著晚風輕輕搖動。

 明明是李鉞自己的臉,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李鉞突然覺得她整個人與自己一點都不一樣了。

 她為什麼要對自己笑呢?

 李鉞坐在鏡子前,模仿孟弗後來的那個笑容,但不管他怎麼笑,都不像她。

 李鉞揉了揉臉,等日後讓她再笑笑吧。

 青萍鋪好床,過來問他:“夫人,您進宮遇見什麼好事了,回來就一直笑?”

 李鉞道:“沒事,就是看到個人,笑起來挺好看的。”

 “男的還是女的?”青萍追問。

 李鉞沉默了一會兒,對青萍道:“你哪來那麼多問題?趕緊回去睡覺去。”

 青萍原本就是隨口問問,現在看李鉞這個態度,不會是個男的吧?

 夫人覺得一個男人笑起來挺好看的,這事是不是有點問題。

 她還想再問兩句,但是被李鉞瞪了一眼,馬上乖乖退下。

 青萍離開後,李鉞在床上躺好,提起枕頭旁邊的兔子布偶的長耳朵,又想起御花園裡醉酒的孟弗。

 還嘴硬說自己沒醉。

 下回一杯也不讓她喝了。

 高公公扶著孟弗往紫宸殿走去,不知是酒的後勁兒太大,還是她的靈魂與李鉞的身體不夠適配,孟弗這一路不僅走得搖搖晃晃,還總看到很多個自己或遠或近地站在她的周圍,她們或說或笑。

 孟弗張了張唇,想要叫她們,卻又不知道要怎麼稱呼。

 她要怎麼稱呼自己呢?

 那些自己轉眼間又變成了陛下的模樣,孟弗歪了歪頭,叫了聲陛下。

 高公公將孟弗扶到榻上,聽她嘴裡小聲囁嚅,高公公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聽清個阿弗和陛下。

 高公公雖然沒有那個東西了,但是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對男女之情也是有些瞭解的,陛下這回是真的喜歡上那位宣平侯夫人了,這喝醉了還叫人家名呢。

 孟弗很快睡去,她做夢了,夢裡回到文康十一年的上元節,那天晚上她的父親孟雁行本不想出門,但是架不住小女兒撒嬌,帶著她們一家四口一起出門逛燈會。

 小時候孟弗被送到外地與祖母一起生活,直到八歲才被接回孟家,她回來時孟瑜也有六歲了,孟瑜是在父母膝下長大的,性格比起孟弗更為活潑,更為率性,所以也更受父母寵愛。

 那天晚上走在街上,孟瑜左手抱著孟雁行的胳膊,右手牽著母親的手,孟弗跟在他們後面,四周燈火葳蕤,將街市照得亮如白晝,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外人。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震響,人群向這邊瘋狂湧來,將孟弗與家人們衝散,等到四周不那麼擁擠的時候,孟弗抬起頭就看不到孟雁行等人的身影了。

 那時孟弗知道自己與他們走散,心裡也不著急害怕,只是再沒有心思逛街,一個人往孟府走去,回去的路上沒什麼行人,倒是遇上一群流氓,孟弗被這些流氓抓住,他們捂住她的嘴,將她帶到郊外。

 孟弗以為自己可能要死在文康十一年的上元節,這天是很熱鬧的一天,即使是在郊外,仍可以聽見爆竹的聲音,她卻要死了。

 那年孟弗只有十三歲,她的生命差一點就永遠停在了十三歲。

 在孟弗幾乎絕望的時候,一個黑衣的少年從天而降,從流氓們的手裡救下了她。

 月光下,少年手中提著一根長棍,目光銳利,表情桀驁,他三下兩下就把那幾個流氓打得跪地求饒。

 他走到孟弗身邊,低頭看著摔在地上的孟弗,問她:“能自己站起來吧?”

 孟弗點了點頭,只是她的身體實在不怎麼好,努力了半天還是坐在地上,最後那少年看不下去,對她伸出手,孟弗猶豫了片刻才把手放到少年的掌心,少年的手掌很溫暖,也很有力量,他一把將孟弗從地上拉起來,等孟弗站穩後就立刻鬆開了她。

 “多謝。”孟弗說,她知道這句話根本不足以回報少年的救命之恩,可是她身上值錢點的首飾被流氓們給拿去了,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報答他。

 “沒事,”少年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中的木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家住在哪裡?等我見個人,就送你回去。”

 孟弗確實是再不敢一個人回家了,只是又不想太麻煩這少年,在前面催促的目光下,她到底還是說了孟府的位置。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後來的很多年,不管是上元節,還是中秋,孟弗都沒有見到像那天晚上那樣圓的月亮了。

 潯河的河面上漂浮了許許多多的河燈,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落下來,一盞一盞連在一起,連成一片,像是天邊燒紅的晚霞。

 少年撿起一塊石頭,在手裡掂了掂,然後扔向水面,濺起一朵朵水花。

 孟弗無聲跟在少年的身後,見到少年回頭向自己看來,她就下意識地揚起嘴角對他露出微笑。

 少年有些嫌棄道:“還在害怕?你這笑的怎麼比哭還難看?”

 孟弗也不知是剛才受了太大的驚嚇,還是因為少年救了她的命,她覺得少年親切,察覺到少年懷著心事,她回少年說:“你也沒有笑啊。”

 少年呀了一聲,似有些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姑娘還會頂嘴?”

 “抱歉。”孟弗說。

 “抱歉什麼啊?”少年追問她。

 孟弗垂下頭,答不上來。

 少年走到那幾個流氓面前,露出一個相當兇殘的笑容,對流氓道:“笑。”

 幾個流氓有點懵,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少年,孝?他們剛才都跪下來叫爺爺了還不夠孝嗎?那現在是要喊祖宗了嗎?

 少年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道:“剛才一個個不是笑得挺歡快的嗎?”

 沒等流氓們弄明白少年到底是要做什麼,少年就抬起手對著他們哐哐哐砸了幾拳,可能是這幾拳讓流氓們的腦子開了竅,流氓趕緊扯著嘴角哈哈笑起來,少年又使勁打了幾拳,見他們笑得可以了,有足夠的感染力,才收回手。

 孟弗跟流氓們一樣,也不理解少年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隨後就見少年回頭對自己說:“小姑娘,今天是上元節,一年裡這麼熱鬧的日子可不多,你得多笑一笑,你看他們笑得多開心啊!”

 這一下,孟弗確實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比剛才那副樣子好看了許多。

 少年走過來,問孟弗:“你怎麼遇見這些畜生的?你的父母呢?”

 孟弗低著頭,輕聲說:“走散了。”

 少年繼續問她:“走散了怎麼不在原地待著,等他們回來找你?”

 孟弗沒有說話,依著平日裡他們對她的關注程度,孟雁行說不定要等到回家後才注意到自己不見了。

 她向來懂事,知道進退,能把父母交代的事做到最好,從來不給人添麻煩,她知道父母待自己與待妹妹不同,卻也從不吵鬧。

 她以為不會覺得委屈的,就算今天她差一點就死了,但她突然意識到她其實是難過的,難過沒有人在意她,難過她死後所有人應該會很快忘記她,難過自己在家中似乎無足輕重。她想要和妹妹一樣得到父親的誇讚,卻得不到,孟雁行對她總是格外嚴格,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壓縮排一個小小的匣子裡,她將自己縮得越小,旁人就越不會注意到她,想要得到關注就得衝出匣子,可她又怕看到那些失望責怪的目光。

 不知不覺間,孟弗的眼眶已經蓄滿淚水,她一眨眼,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淌下來。

 少年本來還想再好好批評批評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怎麼能一個人到處亂跑,現在一看到她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摸了摸身上也沒找到塊乾淨的帕子,嘆道:“這怎麼還哭了?我最見不得人哭了。”

 孟弗微微側過身,不想少年看到自己落淚,她道歉說:“對不起。”

 少年無奈道:“對什麼對不起,別哭了別哭了,要不我讓他們幾個哭個慘的你聽聽?”

 少年說幹就幹,提著棍子過去把那群流氓給暴打了一頓,流氓們叫聲悽慘,涕泗橫流,跪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

 孟弗看到這一幕,這下真的哭不出來了。

 少年打完流氓,拍了拍手走過來,孟弗已經用帕子把自己臉上的淚水都擦乾淨,她想要好好謝謝少年,又不知道對方有什麼需要,試著套話也以失敗告終。

 少年打斷她的話,說:“小小年紀,不要這麼老氣橫秋的,要不要跟我一起放個河燈啊?有什麼願望寫在河燈上,說不定就實現了。”

 孟弗嗯了一聲,她其實沒有什麼願望,拿著筆不知道要在河燈上寫什麼,她轉過頭看著身邊少年的側臉,許久後,她落下筆。

 她還不知道少年的姓名,不知道她是何方人士,但她希望少年能長命百歲,平安喜樂,從此無憂無慮,萬事順遂。

 河燈放走後,少年對她招招手,說:“過來,我教你幾招,以後再遇見這種人,就算不能一拳打得他們哭爹喊娘,也要讓他們知道知道疼。”

 他等的人一直沒來,閒著沒事,真就教著孟弗打起拳來。

 少年誇她很有天賦,以後可以考慮收她為徒。

 孟弗不知道少年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可最後他們約定明日還來這裡,少年再教她幾招。

 孟弗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天晚上的事即便記得,也只是記得少年說的隻言片語了,但今天夜裡,這段短暫的往事清楚地在她的夢境裡重現,後來少年把她送到孟府西邊的那條街上,還沒到孟府,孟弗就看到下人出來找自己,少年把她交到下人的身邊,跟她說那些流氓們他來處理。

 她以為他們明日就還能再見到,然而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這場夢停在上元節過後闌珊的燈火裡。

 第二日,孟弗夢醒,天還未亮,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榻上,從文康十一年到熙和三年,已經過去九年了,她其實有些記不大清少年的模樣,可昨夜做了這一場夢,她覺得少年有些眼熟。

 她揉了揉額角,讓自己快速清醒,等會兒還要上朝。

 今日朝堂上倒是沒什麼棘手的問題,只是在下朝後,唐明啟來到孟弗面前,向孟弗訴苦,說自己的私房錢在昨天晚上被夫人發現,不僅全部沒收,還罰了他半年不許喝酒。

 他昨日喝得太多了,回到唐家倒頭就睡,酒醒後看到自己藏錢的小荷包掛在頭頂,而唐夫人坐在床邊,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唐明啟一下就清醒了,頭皮都要炸開了,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張嘴本來還想要為自己狡辯幾句的,但在唐夫人逼人的目光下,他沒堅持多久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孟弗心中很清楚這事是陛下做的,昨日陛下還在她面前炫耀過的,此刻卻面露驚訝,有些同情道:“真的嗎?這太慘了。”

 唐明啟道:“陛下,知道微臣私房錢藏在哪裡的人只有幾個,不會是您跟內人說的吧?”

 孟弗道:“這怎麼可能呢?朕為何要同你夫人說這事?”

 唐明啟想了想,陛下確實沒有理由這麼做,他昨天還被陛下騙去了好幾罈子好酒,陛下看在這幾壇酒的面子上也不可能這麼坑自己一遭。

 想到這事唐明啟又是心疼又是後悔,昨日怎麼就著了陛下的道,真信了宮裡的酒不好,把好不容易存下來的幾罈子酒都送來。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唐明啟不知怎麼的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又問了一遍:“真不是您說的?”

 孟弗道:“真不是我說的。”

 陛下做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唐明啟這下確定陛下是清白的,陛下向來敢作敢當,真是他做的不會不敢認,他道:“那就只能是季允了,這小子向來是一肚子壞水,等微臣回去詐他一詐。”

 唐明啟感覺自己已經可以確認這事就是季允搞的鬼,看他回去怎麼收拾他。

 孟弗勸道:“季允可能也只是開個玩笑,你別太為難他。”

 唐明啟冷哼了一聲,等他回去就把季允藏私房錢的地方透露給季夫人。

 來啊!互相傷害啊!

 作者有話說:

 季允:咱就是說,這關我什麼事?

 《我的冤種兄弟們》——李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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