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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我來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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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孟弗聞聲轉過頭去,果然見著陛下站在自己身後,他穿了件月白色的長袍,上面有些織金的花紋,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出了另外的顏色。

 陰沉的天空彷彿在這一刻雲銷雨霽,傾下萬丈光華。

 “陛下?”孟弗叫道,她歪了歪頭,面上露出幾分疑惑。

 李鉞嗯了一聲,上前一步,將孟弗整個人都納入他的傘下,孟弗仍是在看他,目光有些發呆,過了會兒才回過神兒來,她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後問他:“您怎麼來了?您現在不應該在桾山圍獵嗎?”

 昨天早上孟弗離開不久,參加圍獵的其他人馬也就到了,李鉞作為皇帝,在這種時候多少還是得主持一些事宜的,只是他記掛孟弗,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在林間也沒射到什麼獵物,還被唐明啟笑了好半天。

 晚上回到帳子裡,外面熱熱鬧鬧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李鉞卻是一點加入他們的興趣都沒有,高喜從外面端了幾盤烤肉進來,他沒吃上幾口就放到一邊去,聽著外面的歡聲笑語,陛下莫名其妙地覺得好像快樂都是他們的,自己什麼也沒有。

 這實在是不應該。

 陛下很不習慣自己有這樣憂鬱的時候。

 他立即決定得快點把這個事情給解決了,既然放心不下,何不親眼去看看,所以今天早上他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桾山,返回帝都。

 在剛聽到暗衛說孟弗和謝文釗一起到了孟家,李鉞就向孟家這邊趕來了,還沒到孟府,他就抓到這個在雨天不打傘的小姑娘。

 李鉞哼了一聲,對孟弗道:“我要是不來,怎麼知道你下雨不打傘?”

 孟弗辯解說:“雨下得不大,不打傘沒事的。”

 李鉞看了眼孟弗額前那幾縷溼漉漉的髮絲,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將手中的傘往孟弗的方向又移了些,這樣他自己幾乎是整個人都站在雨裡了。

 起初的時候孟弗沒太注意到,直到轉彎的時候,她抬頭看了眼頭頂的紙傘,這把傘很大,上面畫著兩條墨色的鯉魚,隨著雨傘的微微晃動好似活過來一般,孟弗看了李鉞,出聲提醒道:“陛下,傘太靠我這邊了,您的衣服都溼了。”

 李鉞沒有看她,只氣哼哼道:“你不是說雨下得不大,不打傘沒事嗎?我也這麼覺得。”

 孟弗:“……”

 她剛剛說過的話還沒等轉過彎來就被陛下給還了回來,誰說陛下沒有心機的!

 “我錯了,”孟弗忙認了錯,她轉頭看向李鉞的側臉,有許多顆小小的雨珠順著他的臉頰滑下,孟弗一邊將帕子遞到李鉞的手裡,一邊跟他保證說,“我下次不會了,下次雨天我一定記得帶傘。”

 李鉞這才將傘往自己這邊挪了少許,確定孟弗不被雨淋到,他問孟弗:“你怎麼一個人出來的?身邊的人呢?今天為什麼要去孟家?孟雁行沒說你吧?他那本《男德》寫得怎麼樣了?做人有沒有點長進?”

 陛下的問題實在太多,孟弗等到說完後,直接回答道:“我與謝文釗和離了。”

 李鉞還要嘮嘮叨叨的話一下子全停住嘴邊,他猛地轉過頭,直直看向身邊的孟弗,他完全沒想到會從孟弗口中聽到這樣一個答案,他問道:“和離了?”

 孟弗點點頭。

 李鉞張了張唇,卻忘記自己原本是要說什麼的,昨天在桾山上的那些憂鬱瞬間一掃而空,他昨日沒有得到的快樂現在加倍奔湧過來,其實李鉞也不大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這麼高興,手腳好像都有點不知道該放哪裡,不過他倒是記得自己不能在孟弗面前失了態。

 他清了清嗓子,佯裝鎮定,想要問一些重要的問題,可最後只蹦出來一句:“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一聲?”

 孟弗側頭看著李鉞,雖然陛下在極力掩飾,但是他眼角眉梢洋溢的喜悅實在太難讓人忽略了,是自己和離了,可陛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高興,像是一隻被順了毛的大貓,即便是朝中那些眼神不大好的老大人,也能一眼看出陛下此時的心情很不錯。

 孟弗笑道:“現在也不晚吧,除了謝家與孟家的人,您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

 李鉞糾正道:“不是,和離之前怎麼不先與我說一聲?”

 “不用吧,”孟弗又側頭看了他一眼,不解問他,“您難道是想反對?”

 李鉞義正嚴詞道:“反對什麼?我可以過來給你鎮個場子。”

 孟弗:“……”

 倒也不必如此。

 李鉞見孟弗不說話了,他抿了抿唇,又問道:“孟雁行也同意了?”

 孟弗嗯了一聲:“同意了。”

 李鉞回憶了一下自己上次到孟府時孟雁行那副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模樣,還有他後來暗算自己把自己關進院子裡抄《女誡》,覺得孟雁行應該不會輕易同意這件事的,難不成他寫《男德》寫出點進步來了?

 李鉞不放心問:“他沒叨逼叨些其他的?”

 孟弗道:“倒是沒說太多,只是把我趕出孟家了。”

 “趕出孟家?孟雁行是真的行啊!”這的確是孟雁行能做出來的事,顧及到孟雁行怎麼說也是孟弗的親生父親,有些話李鉞其實是不便在她面前說的,他忍了又忍,問孟弗:“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抱太多的期待,所以對此事孟弗其實也不怎麼難過,而且她這一離開孟府就遇見了陛下,更沒有難過的機會了,對於李鉞的這個問題,她可以很客觀地說:“無非就是為了點面子。”

 對於孟雁行這群老頑固們,李鉞早有了解,之前他回孟家的時候也已經感受到孟雁行對孟弗根本沒有幾分真心,現在聽到孟弗這樣說陛下還是好氣,他道:“等我今天回去就看看他《男德》裡都寫了什麼玩意兒。”

 孟弗輕輕嘆氣,她對李鉞道:“陛下,您就彆氣了好不好?您再生氣,我要哭了。”

 “知道啦,”李鉞深吸了一口氣,他轉頭對孟弗道:“不管怎麼說,能和離就是喜事,等下我們找個館子慶祝慶祝?再幫你想想以後要做什麼。”

 孟弗點頭道:“也行,陛下想吃什麼?我請客吧。”

 李鉞看了她一眼,問:“你帶錢了嗎?”

 孟弗從宣平侯府出來身上還是帶著一點錢的,要請陛下吃頓飯是足夠的,她擔心陛下還記掛著她被趕出孟府的事,便玩笑道:“要是沒帶,就把您押在那裡吧,可以嗎?”

 李鉞嘖了一聲,抗議道:“還想押我?是你什麼人啊就押我?人家掌櫃的能同意嗎?”

 孟弗微低下頭,將自己額前的髮絲輕輕攏到耳後,笑著問李鉞:“那您同意嗎?”

 李鉞能有什麼不同意呢?

 他道:“押吧押吧,要是一個不夠,把暗衛們押上也行。”

 暗衛剛從後面跟上來就聽到陛下的這句話。

 陛下跟這位夫人搞小情趣,能不能不要帶上他們啊,好累的。

 更讓暗衛心累的是,緊接著陛下還補充了一句:“別忘了贖就行,贖不過來就把暗衛們留那兒吧。”

 那位夫人還跟陛下一唱一和道:“您這個法子好。”

 暗衛們在心裡默默嘆氣,哪裡好了?他們不懂。

 秋風蕭瑟,煙雨朦朧,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這漫天的雨霧之中。

 孟弗與謝文釗離開孟府後,沒過一會兒,孟瑜就從府中追了出來,她還是晚了一步,出來的時候孟弗和謝文釗都已離開,孟瑜仍不放棄,挑了個方向追過去,最後見到的並不是謝文釗,不過倒是有些其他的收穫。

 孟瑜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兩道人影,才回了府中,孟雁行還坐在前堂裡,一臉慍色,見孟瑜的神色不對,孟雁行問她:“你出去幹什麼了?”

 “我只是想去找姐姐,再勸一勸她,結果看到……”孟瑜話沒說完,便停下聲,一副失言的模樣。

 “看到什麼了?”孟雁行凝眉問道。

 孟瑜咬了咬唇,她只看到兩人的背影,但是可以確定走在孟弗身邊的那人絕對不是謝文釗,她小聲說說:“我看到姐姐與一個陌生男子一起離開了。”

 孟雁行聽到這話只覺得兩眼發黑,他騰地一下站起來,結果沒有站穩又咚的一聲坐了回去,他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她會突然想要跟謝文釗和離,她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孟瑜趕緊上前,拍了拍孟雁行的後背,勸她說:“爹你別生氣了,姐姐就是一時糊塗,也許過兩天就後悔了。”

 孟雁行冷哼道:“後悔?她後悔有用嗎?她以為她後悔了謝文釗還能要她?孟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他頓了一頓,轉頭問孟瑜:“此事還有其他人看到嗎?”

 孟瑜搖頭:“應該沒有吧。”

 “你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孟雁行警告她說。

 孟瑜心中清楚,孟弗與謝文釗和離以後是很難再嫁到正經的官宦人家,她又何必在意,她只想自己能壓過孟弗一頭就夠了,而且這件事若真傳揚出去,於自己的名聲也不好的。

 孟雁行見孟瑜點頭,仍不大放心,他對這個小女兒已經沒有過去那般信任了,他目光凌厲地看向孟瑜,問道:“你從前和謝文釗又是怎麼回事?你從前與他私會過?他還給了你臂釧?”

 孟雁行不是傻子,孟弗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都明白,不過當時他一心都在孟弗和謝文釗和離這件事上,也就沒怎麼顧及上她,現在孟弗走了,他該好好問問這個小女兒了。

 “我……”孟瑜抱住孟雁行的胳膊,向他撒嬌說,“爹,那時女兒年紀小,不懂事嘛。”

 從前孟瑜用這一招都是很好用的,無論她犯了什麼錯,孟雁行都會輕輕放過,只是這一次孟瑜失算了,孟雁行的臉色始終沒有好轉。

 “孟瑜,那時你年紀小,現在可不小了,”孟雁行長嘆一聲,他面色凝重,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他說,“從前你母親溺愛你,對你疏於教導,是為父的過錯,你早就過了該嫁人的年紀,該出嫁了,為父不能這樣由著你的性子了,得讓你在嫁人前好好學學規矩了。”

 他悉心培養孟弗這麼多年,結果最後鬧到這一步,而孟瑜性子跳脫,不受管教,日後說不定會做出比孟弗還要出格的事,到時人們說起孟家兩個女兒一個都沒教好,他孟雁行可就真成了一個笑話了。

 孟雁行沉聲道:“從明日起,我會好好教導你,早日給你找個夫婿嫁出去。”

 從前孟瑜一直很羨慕孟弗能夠得到父親的看重,現在孟雁行終於願意將目光投注到自己的身上了,孟瑜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生出幾分恐懼來。

 孟家發生了什麼與孟弗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與李鉞來到一家在帝都裡不算很有名的酒樓,這裡的吃食比較偏北疆那邊的口味,從之前幾次與陛下一起吃飯來看,孟弗覺得陛下應該會喜歡這裡。

 李鉞坐在她的對面,問她:“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孟弗答道:“我想先在帝都找一處落腳的宅子,將侯府裡的衣物什麼的先搬過來。”

 李鉞點頭道:“正好我今日有空,等會兒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便多謝陛下了,”孟弗也不推辭,她問道:“對了,您的病龐神醫是怎麼說的?”

 “啊……”對面的李鉞一下子就卡住了,他眼神飄忽,抬起手又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半晌說了一句,“這個啊……”

 孟弗輕嘆道:“您不會根本沒叫龐神醫去吧?”

 李鉞放下手,老老實實坐好,乖巧認錯說:“忘記了。”

 孟弗抬手按了按額角,對李鉞說:“我也要被您給氣死了。”

 李鉞把手邊的茶杯推到孟弗的面前,對她說:“消消氣,回宮我就叫龐華珍來看看。”

 孟弗繼續問他:“那藥吃了嗎?”

 李鉞忙點頭說:“吃了吃了。”

 孟弗看著李鉞帶著些許討好的笑,也不知道陛下這藥是吃得好還是不好,她輕聲喚了他一聲:“陛下?”

 “嗯?”李鉞立刻看向孟弗,與她的目光交纏在一起。

 孟弗卻是突然不開口了。

 李鉞問她:“怎麼不說話?真生氣啦?”

 孟弗深吸了一口氣,她定定地看向李鉞的眼睛,問他:“陛下,您記不記得,文康十一年上元節,您在潯河邊救過一個小姑娘。”

 李鉞聞言微微一愣,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他當然記得這件事,不然的話前些時候那枚玉佩丟了他也不會特意讓暗衛給找回來,他只是沒想到那個小姑娘會是孟弗。

 原來她已經這樣大了,還出落的這樣漂亮。

 文康十一年的上元節,李鉞無意間看到他的母妃與何太醫抱在一起,這對他當時已經不算弱小的心臟造成一定的衝擊,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便打算出宮去冷靜冷靜,走到午朝門的時候,他被太子的人給撞了一下,那人的身體不大行,直接摔在地上,李鉞沒理會,徑直向宮外走去。

 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他救下了孟弗。

 而等李鉞從宮外回來,就從太監那裡得了先皇的口諭,說皇三子李鉞冒犯太子,罰他兩個月的禁足,不過先皇可能是顧及了點父子情誼,幾日後就改了主意,想著李鉞若能向先太子認個錯,便把他的禁足給免了,結果李鉞那個狗脾氣,不僅沒有認錯,還跟先皇大吵了一架,氣得先皇差點被當場嗝屁,最後跟幾位愛卿商量了兩日,乾脆把李鉞趕去了北疆。

 李鉞約好要去教那個小姑娘功夫,最後自然沒有去成。

 他看向對面的孟弗,輕輕點了點頭,他本來想說一句真好,多年後他們還能再遇見,只話到了嘴邊,李鉞又覺得沒什麼好的,如果那時他沒有失約,孟弗也許就在受那麼的苦,她不必一直受著孟雁行的管教,也不必嫁到宣平侯府去。

 “真好啊。”這句李鉞沒有說出的話,最後被孟弗說了出來,她面帶笑意,眼中卻含著淚光。

 孟弗一哭,李鉞就有些慌了,他的心臟好似被一團火焰包圍,有些疼,有些熱,還有些無法形容的癢意,他放緩聲音,溫柔道:“好啦,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失了約,那時沒有教你的,我現在教你,以後教你。”

 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回到最初的地方。

 謝文釗將和離書送去官府後,宣平侯與夫人和離的訊息便不脛而走,短短半天工夫,大半個帝都和宮裡的太后都知道了此事。

 總算是和離了,太后聽到這個訊息剛要鬆一口氣,結果又聽說皇帝今晚回了宮,太后嚇了一跳,她不敢耽擱趕緊來到紫宸殿,她是真怕人家前腳剛和離,皇帝后腳就把人給迎進宮裡了,這種事李鉞是絕對做得出來。

 太后來紫宸殿的時候,李鉞正看著手裡的半塊雙魚玉佩發呆,太后走過來,問他:“皇帝,你不是去桾山圍獵的嗎?怎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

 李鉞隨口道:“沒事沒事,回來隨便看看。”

 太后信他個鬼!這宮裡有什麼好看的?

 “皇帝啊皇帝,”見李鉞還是不肯與自己說實話,太后在李鉞對面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勸著他說,“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但此事你也不要太過著急了,需得從長計議。”

 “嗯?”李鉞抬頭,一臉茫然地看向太后。

 心思?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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