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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我來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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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久後,李頑等人從紫宸殿出來,他們如今人手一本《男德》,臨走時陛下還叮囑他們,要把這本書全文背誦下來,將孟雁行賦在書中的精神領悟透徹。

 李頑再看《男德》一眼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了,如果他們有罪,請用大周的律法來懲罰他們,而不是讓他們背誦這個鬼東西!

 他們抬頭彼此看了一眼,苦笑著嘆氣,怎麼辦?回去寫文章吧,皇上和孟雁行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回到家後,有下人過來告訴李頑有同僚在正堂裡等他,李頑調頭來到正堂,那同僚一見到他回來,就上前好奇問道:“皇上給你們什麼好東西看了?”

 對此李頑只想呵呵,好東西?好東西個鬼啊!

 同僚見李頑皮笑肉不笑的,瘮人得很,他皺起眉頭,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能說就不能說嘛,李頑這個表情是怎麼回事?

 李頑也知道自己不好對著同僚撒氣,轉身恨恨道:“都是孟雁行幹得好事!他可真是厲害得很啊,寫了一本要流傳百世的鉅著!”

 同僚聽到這話瞪大眼睛,非常驚訝道:“不容易啊,你竟然會誇孟雁行?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李頑更氣了,這人是傻子嗎?聽不出來他是在陰陽怪氣嗎?

 他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男德》扔給自己這位同僚,對他道:“來都來了,你也看看孟雁行寫的好東西吧。”

 同僚一臉疑惑地從李頑的手中接過《男德》,然後他只看了兩段就想衝出去打人,李頑讓人把他攔下,同僚又指責李頑道:“都怪你,你看看你把孟雁行給刺激成什麼樣了!”

 聽聞此話,李頑竟是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他覺得孟雁行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自己或許是真的要負一部分責任的。

 這幾位當世有名的大儒回到家後,就立刻開始著手準備從各種角度來批判《女誡》,《女誡》裡引用了許多先賢之言,要反駁先賢們的話對他們來說原本是個巨大的挑戰,開始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而在他們絞盡腦汁想該如何破題時,隨手翻開了距離自己手邊最近的那本《男德》,只看了兩行,大儒們瞬間文思泉湧,把對《男德》的厭惡全部都轉化到自己的文章當中。

 而他們的文章一出,也立時在文壇上引起巨大的轟動。

 這些大儒都瘋了嗎?怎麼突然間批判起這個來?

 孟雁行沒想到自己的《男德》還沒來得及推行到全國,一群蠢貨竟開始批判起《女誡》來,他知道《女誡》若是成了廢紙,他的《男德》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孟雁行自然不希望自己苦心孤詣編寫出來的《男德》還未出世就遭到如此毀滅性打擊,他是有許多的學生,只是如今他成為一介布衣,那些學生們不一定願意為他推行他的書。

 在孟雁行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之際,一大堆人來到孟府,請求他站出來與李頑等人對抗。

 對抗?怎麼對抗?

 孟雁行支開孟夫人獨自在書房裡坐了一夜,他原本是想要讓《男德》和《女誡》一樣成為傳世的經典,可如今李頑等人卻是決定將《女誡》等書都廢除掉,這其中未嘗沒有陛下的意思,他如何對抗得了這些人?

 孟雁行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陛下可能從來沒有要推行《男德》的意思,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去質問皇上為什麼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如果大勢不可阻攔,他就只能順勢而為,若是操作得當,他的《男德》說不定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席之位。

 於是第二日一大早,孟雁行將自己拾掇好,神采奕奕地從書房走出來,他拿出自己的《男德》,告訴來人大家不僅要讀《女誡》,更應該學《男德》。

 只有不正經的、輕狂的人家才會只讀《女誡》,不學《男德》,一戶家風嚴謹的人家,就應該兩者一起來!

 文壇上其他幾位大儒寫的批判文章比起孟雁行這本《男德》帶來的傷害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謂《男德》一出,誰與爭鋒!孟雁行絕對是瘋了!可是他又有陛下在撐腰,於是整個文壇頓時陷入一片兵荒馬亂當中,到最後這些個男人們為了不被《男德》束縛,只能選擇放棄《女誡》,此事先是從文壇影響到那些個世家大族,再從世家大族影響到那些向來喜歡附庸風雅的富戶們,從上而下,《女誡》終於被鄙棄,只是接下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有些男人在路過孟府門前想到《男德》裡令人作嘔的段落,就算不套孟雁行麻袋,也是忍不住要在這裡吐口唾沫的,好在孟雁行被氣得多了,心態比從前好了很多,至少不會隨便中風了,他現在要賭的就是千百年後自己會不會留下一點清名。

 而在這期間,孟弗也寫了一本書,大致說的是一滿腹經綸才高八斗風流不羈的才子在醉酒後穿到一後宅婦人的身上,書的靈感來源於她與陛下,但故事卻是大不相同。

 書中的主角從前揚臂一呼,便有數十好友響應,整日聯詩斗酒,打馬踏春,不亦樂乎,如今成了個後宅婦人卻是要受盡委屈,不僅不能隨便出門遊樂,在家裡稍一不合規矩,就要忍受夫君和長輩們的各種指責,沒人在乎他的感受,他的滿腹才華,滿腔抱負都沒了可用之處,沒人管他心裡怎麼想,只要求他做好一個當家主母。他想盡辦法偷偷與從前的好友聯絡,希望對方能幫助自己逃出這個鬼地方,結果被人發現,差點被送去官府受刑。

 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得到更多的自由,主角不得不與後宅的女子們一起爭寵,或許是男人更懂男人的心思,主角竟然真的從眾多女子中脫穎而出,重新得到夫君的寵愛,然沒等他開始自己的計劃,就被家裡的老夫人嫌棄不莊重,舉止輕佻,嘲諷了一通後關了他禁足。

 不久後,他在閨房裡嘔心瀝血寫下的治國十策後半部分被人發現,府中眾人都認為他與他自己有了私情,私相授受,將他關進後面的黑屋子裡,再也不許他出來。

 在被關進黑屋子裡的第十天,主角用個玉鐲同府中下人換了一壺桑落酒,酒醉後無意碰倒了燭臺,引起大火,他與這座黑屋子一起在火中付之一炬。

 再一睜眼,主角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好友來探望他時,無意間說起在城西有位富商的夫人與他有私,被人發現閨房裡放著他精心撰寫的文章,可惜於昨夜已死在大火之中。他們擠眉弄眼,將此事只當做笑談,也不覺得這一樁風流韻事會損害到主角的名譽,甚至還想讓主角寫一篇悼亡詞。

 聽著好友的笑聲,主角也緩緩笑了起來。

 浮生夢醒,真假誰知。

 孟弗曾仔細觀察過官員們讀《男德》時的反應,主角剛變成女子時被教導規矩時的動作表情有一部分就是參考他們來的,那種憤怒羞惱的形象躍然紙上,這篇傳奇的語言比之《岐山夜談》要更為辛辣,也更幽默些,孟弗將這本書取名為《桑落記》。

 桑落是酒是名字,也是主角成為女子後的名字,是九月,也是指故事開始和結束的時間。

 這些都是後來的事,而一切的開始只是因為陛下被孟雁行關在院子裡,被迫聽聽下人在外面誦讀《女誡》。

 春節過後,還有上元節。

 上元佳節,闔家圓圓,今日沒有宮宴,孟弗與陛下來到慈寧宮,吃過飯後又陪著太后打牌九。

 太后與宮人們打了好長時間的牌九,如今經驗豐富,出牌老道,孟弗和小王爺兩個雖沒有太多的經驗,但是會記牌,會算牌,打得也不錯,最後就只有陛下成了冤大頭,兩個時辰不到,陛下輸得人都傻了。

 孟弗看了他一眼,如今陛下的門前乾乾淨淨,連一根毛都找不到,陛下正皺著眉頭算自己的錢都是怎麼沒的。

 她拿起一片銀葉子在陛下的眼前晃了晃,問道:“陛下,要不要我借你一點?七進十三出。”

 李鉞聽到這話,哇了一聲,感嘆道:“阿弗你這太黑了吧。”

 對面的小王爺立即道:“我九進十三出!皇兄,你借我的!”

 李鉞完全沒有感受到兄弟友愛,倒是覺得的胸口被插了一刀,小王爺今年才幾歲啊?都能從他這裡贏錢了,他牌九打得是不是過於差勁了些!

 李鉞最後還是從孟弗那裡借了一堆銀葉子。

 小王爺搖頭嫌棄道:“皇兄不會算術!”

 李鉞:“……”

 他抬手在小王爺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道:“你懂什麼?”

 他的私庫早就交在孟弗的手上,別說九進十三出了,就是九進九出陛下也還不上去,所以陛下準備今天晚上回去肉償。

 小王爺太年輕了,還不懂人心的險惡。

 傍晚時,李鉞和孟弗離開慈寧宮後,直接換了身打扮出宮去了,他們在街邊買了兩張面具,戴在臉上,打量了彼此一眼,莫名其妙地又笑起來,然後手拉著手,沿著長長的街道慢慢走著。

 這裡四周掛著各種樣式的燈籠,將這一條條長街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深藍的夜空上有煙花盛開,絢爛過後,流星墜落,人群擁擠,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孟弗停在猜字謎的小攤子前,猜了幾個字謎,得了只小兔子燈,她轉身正要把燈送給陛下,然一回頭就結果發現陛下不知道哪裡去了?

 眼前行人熙攘,匆匆走過,孟弗環顧四周,卻不見陛下的身影。

 突然間,一雙大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眼前的燈火全都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孟弗恍惚間感覺時間從這一刻開始倒退,她回到文康十一年,同樣的上元節,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問道:“小姑娘,猜猜我是誰?”

 孟弗唇角揚起,濃密的睫羽微微顫動,像是一把小扇子,輕輕刷過那人溫熱的掌心。

 她輕聲道:“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人嘆了口氣,“那完了,不知道的話今晚就要跟我走了,我專門抓你這樣的小姑娘。”

 孟弗抿了抿唇,隨後猛地轉過身去,她一下子貼到陛下眼前,她的動作很快也很突然,把陛下嚇了一跳,那兩隻手還環在前方。

 孟弗仰頭問他:“要抓我去哪裡啊?快帶我走吧。”

 頭頂的煙火都落下了,只剩下一輪月亮照著喧鬧的人間,她的眼睛像是一泊溫柔的湖水,裡面裝著月亮。

 李鉞微垂下頭,隔著面具親了親她的額頭,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緩緩說道:“抓你到我的心上。”

 他牽著她的手向長街盡頭走去。

 月明千里,花市如晝。

 五月初,唐明啟與季允回來了,他們兩個是常年守在北疆的,往往一年到頭可能都回不來一次,近來北疆無戰事,才稍得了空回來一趟。

 李鉞無事便邀他們兩個到宮中小聚,在進宮前的路上,唐明啟壓低聲音,對季允道:“我跟你說,皇上他現在肯定不能喝酒了,我前年跟他喝過幾次,他那酒一點味都沒有,後來我回去琢磨過來,那什麼酒,不就是白水嗎!皇上可忒能裝了!”

 季允聽聞這話頓時來了興致,但又不敢完全相信,畢竟在北疆的時候他們加在一起喝不過皇上一個,眯眼問道:“真的?”

 唐明啟點頭道:“真的真的,你不信咱今天試試?”

 試試就試試。

 等到孟弗過來時,就看見唐明啟和季允通紅著臉,在那裡手舞足蹈,整個就是個喝多了狀態,李鉞看起來倒是好一些,不過孟弗從來沒有見過他喝醉的樣子,不確定他如今的狀態正不正常,她向高喜問道:“他們三個喝了多少了?”

 高喜指了指桌子下面的酒罈,對孟弗道:“那裡都是皇上和兩位將軍喝剩下的空罈子。”

 孟弗低頭看去,足足有十幾壇。

 唐夫人是不準讓唐將軍喝酒的,唐將軍這下是全都忘了,回去估計又要被唐夫人給訓上一頓,季允家裡的情況也不比唐將軍好多少,看著這倆人還在那裡嚷嚷著酒呢酒呢,孟弗抬手按了按額角,見宮人真要往那邊送酒,忙對高喜道:“給換成醒酒湯送過去。”

 醒酒湯送過去,孟弗擔心他們察覺到味道不對,還要折騰,便留在原地看看接下來的情況。

 只見唐明啟將碗裡的醒酒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發出一聲感嘆說:“好酒!”

 季允緊隨其後,將醒酒湯喝完後,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孟弗剛有些擔心,就見他點頭,道:“此酒的風味與眾不同,確實是宮中才能喝上的好酒。”

 孟弗:“……”

 這兩位看來是真的醉得不輕了。

 李鉞端起眼前的酒碗,只小小抿了一口,便將酒碗放下,他抬頭看向孟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兩個酒鬼見李鉞沒把醒酒湯喝完,在那裡鼓著掌說他喝不動了,陛下實在不想跟酒鬼見識,趕緊叫宮人過來,扶著他們兩個去附近的宮殿歇息。

 宮人們收拾這一片狼藉,李鉞仰頭把碗中的醒酒湯喝盡,起身提劍在空地上舞起來,孟弗站在邊上,一直這麼看著他。

 月上柳梢,樹影婆娑,長劍攜著凜冽寒光,在陛下手中挽出一片星火,一道破空聲起,陛下一個躍起,向孟弗這邊過來,他及時收回手中長劍,卻將另一隻手握成拳頭送到孟弗的眼前。

 孟弗低下頭,陛下便張開手,他的掌心裡赫然是一朵粉色的玉蘭,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樹上摘下的。

 孟弗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問他:“您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當然沒醉啦。”李鉞走上前來,將掌心的玉蘭別在孟弗的髮間,他笑著道,“只喝這麼點怎麼可能醉?”

 這麼點?

 孟弗瞥了一眼不遠處宮人們還沒收拾完的酒罈,陛下真是太謙虛了。

 “回去吧。”孟弗對他道。

 陛下嗯了一聲,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孟弗問他:“怎麼不走啊?”

 “阿弗先走吧。”陛下歪著頭,笑眯眯地道。

 孟弗想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讓自己先走,卻也沒有多問,她轉身向紫宸殿的方向走去,她能聽到陛下跟上來的腳步聲,走得比她慢些,不過陛下的步子邁得大,倒能一直跟在後面。

 孟弗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陛下雙手牽著她身後那條原本幾乎要垂到地上的披帛,慢吞吞地跟上來,樣子有些傻,可走起路來倒還是一條直線。

 察覺到孟弗向自己看來,陛下抬頭咧嘴對她笑了一笑。

 孟弗疑惑起來,他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算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陛下順利跟著孟弗一起回到紫宸殿中,孟弗到外面安排宮人去將洗澡水準備好,再回過頭的時候,就見內殿屏風後面的陛下已經將身上的衣服扒拉得差不多了,外袍裡衣隨手扔在地上。

 孟弗繞過屏風,快步走過來,問他:“怎麼了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剛才不是還說自己沒醉嗎?

 也幸好陛下進了寢殿裡才脫的,要是在外面動了手,那場面簡直不敢想。

 陛下是個老實人,他低著頭三下兩下把剩下的幾件衣服全部除去,然後一臉認真道:“沒事,朕之前上元節欠著阿弗的錢還沒有還,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肉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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