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年夜飯的時候， 林小羊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顧墨學剛剛給他說的話，其實他並不想對魏女士他們隱瞞自己和顧墨學的關係，畢竟這年頭都提倡自由戀愛。
就算他們知道了， 也不好反對是吧？
不過不刻意隱瞞和專門告知還是有一定差別的。
反正他確實是有點……緊張。
雖然顧墨學也沒說現在就要坦白， 更沒說讓他去坦白， 但一想到過段時間就要對著家長出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人的情緒很多時候是不受控的。果然， 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
魏雲見他心不在焉的往嘴裡扒米飯，“怎麼光吃米飯不吃菜，不合胃口嗎？”
林小羊回過神來， 搖搖頭，“沒有沒有。”
說著就胡亂夾了一塊菜往嘴裡一塞。
魏雲連忙喚他，“誒，別……”
然而，已經晚了， 林小羊一口咬下去，口腔裡立刻瀰漫出生姜的辣意，當即就讓他臉皺成了包子。
一旁的顧墨學見他還愣愣的，忙將手盛到他嘴邊，“快吐出來。”
林小羊被辣的也顧不得會不會弄髒對方的手了， 連忙吐掉嘴裡的生薑， 很快嘴邊又遞來一杯牛奶，他忙喝了一口， 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這麼一折騰，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薑把腦子都辣清醒了， 倒是讓林小羊從剛剛的緊張中脫了出來。
好歹能好好吃飯了。
魏雲無聲的嘆口氣， 想說什麼， 又想到今晚是除夕，到底還是壓了下來，心裡想著過段時間再說吧。
這麼一想，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
可能很多人都有點拖延症，有些事能拖一陣是一陣。
吃完飯，一家人就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林小羊剛開始還乖巧的好好坐著，沒一會兒就原形畢露，將腿盤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沒骨頭一樣癱坐在顧墨學的身上。
甚至還語音調整人形靠背的角度，“顧大哥，你往後坐一點，這麼靠著有點不舒服。”
顧墨學看了他一眼，後者得意萬分的回視他，像是在說「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顯然是仗著魏雲和沈含光在旁邊，顧墨學不能做什麼。
顧墨學看著他一笑，用口型道，“等著。”
林小羊覺得這人肯定是在憋什麼壞主意，笑的這麼滲人。
不過他才不害怕。見他往後挪了一點，林小羊立刻舒舒服服的靠上去，小嘴還在叭叭，“不錯不錯，這樣靠著剛剛好。”
顧墨學伸手捏了把他的臉，得到林小羊的一個大白眼，終於心滿意足。
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受虐，否則為什麼林小羊瞪他，他反而覺得開心？
他看了眼林小羊，對方這會兒嘴裡一邊啃著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小零食，一邊傻乎乎的衝著電視上的相聲演員樂，身體一抖一抖的，笑的開心不已。
看著格外的傻。
雖然心裡這麼想，可卻看著林小羊，怎麼看都看不夠。
要是讓林小羊知道對方心中所想，肯定會非常臭屁的表示：當然是說因為我好看又可愛，顧大哥肯定怎麼都看不夠。
原本他臉皮就沒薄到哪裡去，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積累，小臉皮更是愈發的厚。
原本說是要一家人守歲的，但魏雲十點多就說自己有點熬不住，然後回房間休息了。
她一走，沈含光也說自己困了，一時間客廳只剩下林小羊和顧墨學兩個人。
林小羊這會兒倒是慫了，狀似平靜的站起身，一雙手背在身後，輕咳一聲，“那什麼，我也困了，就先去睡覺了，你記得一會兒關電視。”
說完，狀似大大方方的往房間走。
快上樓梯的時候，可能是覺得自己成功逃脫，步伐都快了幾分。
然而，背後突然傳來顧墨學的聲音，“等等。”
林小羊心裡緊張，面上卻是不顯，扭過頭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怎麼了嘛？”
“想偷溜？”顧墨學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什……什麼偷溜。”林小羊這會兒倒是後知後覺有點小慫了，眼看兩人一點一點貼近，連忙用一根手指抵住顧墨學的胸口，“你……你幹嘛，我都說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林小羊，“不是吧不是吧，你連睡覺都不讓睡，你虐待……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墨學堵了回去。
他們現在站著的位置是樓梯口，只要魏雲或者沈含光開啟門就能一眼看到。
這樣的認知讓林小羊緊張不已，直到顧墨學輕「嘶」了一聲。
林小羊立刻緊張不已，“怎麼了？我把你咬了啊？”
顧墨學看他，“故意的？”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怎麼能平白汙人清白！”林小羊氣憤不已，“還不是你把我弄的太緊張了！”
“緊張什麼？”顧墨學額頭抵著他，“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
刺激？林小羊當即震驚不已，看顧墨學的眼神當即就變了，彷彿在說“咦——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顧墨學，“。”
這麼鬧了一通，兩人又繼續回沙發上看電視，顧墨學見他又開始對著電視傻樂，挑眉，“不是說要回房間睡覺。”
林小羊往嘴裡塞零食的動作頓了頓，瞪了眼顧墨學。
明知故問，壞得很！
顧墨學輕笑一聲，倒是沒有再逗他了。
隨著電視上的跨年倒計時響起，林小羊立刻扭頭，對著顧墨學笑的開心，“顧大哥，新年快樂。”
顧墨學看著他笑，“新年快樂。”
說著，兩人的手機叮叮咚咚的不斷響，應該是收到了新年的祝福。
林小羊掏出手機，齜著個牙挨個回覆，看到程旭的嘟囔了一句「陰魂不散」，就直接劃了過去。
見顧墨學一點都沒有去看手機的意思，好奇道，“你怎麼不回覆啊？”
顧墨學裝可憐，“嗯，因為沒有朋友。”
林小羊才不吃他這一套，“我信你個鬼。”
說著，在手機上噼裡啪啦操作一番，隨後壞笑道，“我已經把你剛剛的話轉告給唐延了，他說要找你算賬。”
顧墨學撐著下巴，沒有一點要挽回剛剛的話的意思，反而很平靜的「嗯」了一聲，又說，“然後呢？”
然後呢？
後呢？
呢？
林小羊，“。”
就在這時，顧墨學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隨後挑了挑眉，林小羊立刻好奇的湊過去看，看到來電人是唐延後，立刻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林小羊推推他，催促道，“快接快接，開擴音。”
他要看熱鬧。
顧墨學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在林小羊期待的眼神中接通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了唐延氣急敗壞的聲音，“顧墨學？”
林小羊心頭一跳，看來唐延真的很生氣，自己要不要替顧大哥解釋一下啊？
正想著，就聽顧墨學很平靜的問了句，“怎麼了？”
那邊瞬間跟被扎破的氣球一般，氣勢全無。
唐延打著哈哈道，“沒什麼，這不是過年了嘛，給你拜年，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林小羊原本心情好挺緊張，一聽唐延這麼慫，瞬間就覺得沒意思了，喪裡喪氣的坐回沙發上，撐著下巴繼續看。
顧墨學對那邊說，“你已經發過訊息了。”
“哈哈，那是群……呸，”唐延話到嘴邊連忙轉了個彎，“咳，我的意思是，咱們倆這關係，光是文字怎麼能行呢？我必須得打電話親自給你拜年啊！”
顧墨學冷淡的應了一聲，“好，收到了，你也新年快樂。”
唐延聽完，立刻歡歡喜喜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小羊，“。”
突然覺得唐延有點慘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顧墨學，後者奇怪的問，“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林小羊搖頭，“沒什麼，看你像個渣男。”
顧墨學往沙發上一靠，歪頭看他，“怎麼又這麼說。”
林小羊犀利評價，“渣而不自知。”
顧墨學，“那如果我說你說的對呢？”
林小羊，“渣而自知，更是可惡！”
顧墨學，“。”
總歸就逃不過「渣」這個字唄。
過年期間連續幾天，林小羊都被魏雲他們帶著到各家去串親戚，他這可是十幾年頭一次來。
所以哪怕是過了收紅包的年紀，但親戚們還是一個個很熱情的給他塞紅包。
而且一個比一個出手闊綽，不是銀行卡就是支票，讓林小羊體會了一次有錢人收紅包的感覺。
不過串親戚也挺累的，林小羊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晚上回家後坐在床上數錢的時候。
串完了親戚年已經過了十天了，這天，魏雲把顧墨學和林小羊叫來，看樣子像是有什麼事要說。
林小羊剛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見魏雲神色有些嚴肅，也不自覺的跟著緊張起來。
顧墨學看到對方的神色，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魏雲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戳戳沈含光，“還是你來說吧。”
沈含光點點頭，看著林小羊和顧墨學，說道，“其實，你們倆的關係，我們已經猜到了。”
原本還懵懵懂懂的林小羊，“！！”
臥槽，什麼時候知道的，這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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