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與賀彬一塊回來的,阿沅甚是差異。
後來從姑姑的口中聽到了解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誤會。
姑姑以為賀彬是什麼壞人。
何止是姑姑誤會,就是徐文賀彬剛來的那一會,她在馬車中聽到那洪亮的聲音,還當是來尋仇的呢。
誤會解除了,也開了兩桌席。霍爺與他們三個做一桌,阿沅與姑姑她們做一桌。
阿沅她們在堂屋吃的。
吃著飯的時候,阿沅與姑姑道:“姑姑,這段時間可能有些忙,你能來鋪子幫忙嗎?”
芸娘有些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腳的,真能幫得上忙嗎?”
阿沅笑道:“姑姑你幹活利索得很,笨手笨腳根本沒有的事。”
“你不嫌棄就好。”芸娘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的活計做得不好。
二花小花很快就吃好了,然後蹦蹦跳跳的出去找她們喜歡的表姐夫。
倆孩子似乎一次都沒有鬧過要父親,這一點阿沅還是意外的。但轉念一想,孩子雖然小,但也很容易分辨善惡。
陳家的一家人究竟是怎麼對她們,又是怎麼對她們親阿孃的,她們雖然不大明白,可也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晚上吃好了飯後,與姑姑說了明天一塊去許娘子鋪子幫忙的時辰後,也就與霍爺一塊把她們母女四人送了回去。
至於徐文賀彬他們,只能去客棧住一個晚上。
晚上,因是住在新的地方,阿沅很久都沒睡著。
輕手輕腳的翻了個身,身旁的霍擎問:“睡不著?”
阿沅轉回了身子,在黑暗之中看向身側的霍擎。
“霍爺你怎麼也沒睡?”隨即想了想,試探地問:“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霍擎搖頭:“並沒有。”其實有那麼一些。
霍擎說謊,阿沅從來就分辨不來。
“那霍爺也是睡不著?”
霍擎低沉“嗯”了一聲,隨意尋了個藉口:“大概地方有些陌生。”
“我也是,覺著有些陌生。”說著,阿沅靠了過去,枕到了寬厚的胸膛上,聽著沉健有力的心跳聲。
霍擎抱著了她,看著昏暗的屋頂。
安靜了一會,阿沅問:“霍爺喜歡小孩子嗎?”
“怎麼這麼問?”
“就是想問問,霍爺喜歡嗎?”阿沅又問。
霍擎沉默了片刻,這個不好回答,說喜歡,可他又沒有太大的感覺,對那些小孩子,心裡很平靜。
但若說不喜歡,又怕她多想。
思索了片刻後,霍擎斟酌的回道:“一般,只要不鬧騰都好。”
這個答案模稜兩可,但總歸是不討厭的。
阿沅忸怩了半晌,才小聲的問:“那霍爺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霍擎身體一僵,沉默了片刻,遲疑的問:“你……有了?”
黑暗中,阿沅臉色一紅,忙回道:“沒、沒有,我就是問問。”
霍擎不確定的問:“真沒?”
阿沅忽然後悔問出這樣的儍問題了。這真真是給自己挖坑跳,索性轉過了身,背對著男人。
悶悶道:“真沒有,就今日見二花小花似乎都很喜歡你,就想問一問。”
結果得到的答案模稜兩可,白問了。
霍擎低聲笑了一聲,然後把阿沅拉回了懷中。
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歡,但並不討厭。”
阿沅想起姑姑的那句話,沒有什麼人對誰都心軟,只有愛屋及烏。
若是別人家的孩子,霍爺不會那麼有耐性對待,但因是她姑姑家的孩子,所以才會如此。
阿沅抱著霍爺的手臂,也想明白了。現在說喜不喜歡還是太早了,影都還沒有的事呢,還是以後再說吧。
轉回身,繼續窩入溫暖的胸懷中。
**
第二天阿沅早早就起來了。
大概是到了深秋,今日比昨天涼多了。
阿沅翻了一遍自己的衣服,發現若是再冷了一些就該沒有厚的衣裳穿了。
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做女紅,倒是忘了要準備冬衣了。
阿沅看了一遍,霍爺倒是有兩件偏厚的衣服,但並沒有棉衣。
鋪子的刺繡看來得慢慢來了,還得先給自己和霍爺做兩身衣服才行。
阿沅起了身,霍擎也跟著起了床,準備與阿沅去接她姑姑,然後一塊去許木匠的鋪子幫忙。
許木匠的鋪子離打鐵鋪有些遠,一個東一個北,走路也要小半個時辰。
許木匠鋪子來的多為親戚,有男方家和女方家的。但許木匠家的親戚明顯有些趾高氣揚,特別是許娘子的婆婆。
誰家沒有一筆爛賬,也不是阿沅能幫得了的。
過兩天打鐵鋪和繡品鋪子也都要開張了,所以吃完飯,早早就回去了。
臨走時候,許木匠把做好的牌匾給了霍擎。
打鐵鋪依舊叫霍記鐵鋪。因是有兩間鋪子,所以在新做了兩塊牌匾的上邊都有一個菱花形的記號,霍擎也在新做的鐵具上都加上這麼一個記號。
而阿沅的那間小鋪子,名字便簡單了許多,叫蘭繡閣。
*
到了鋪子開張的這日,芸娘把做好的新衣服給三個閨女穿上了,她自己也穿了一身新衣服。
這布料是阿沅給的。
芸娘雖然不捨得,但為了不給阿沅丟臉,才特地做的新衣服。就她們母女幾人的舊衣裳都是補了又補,滿是補丁的衣服,在阿沅開張那日穿,只會給她丟臉,所以芸娘才一咬牙做了幾身衣服。
穿上新衣服,母女幾人的起色也跟著起來了。
阿沅看著穿新衣裳的姑姑,回想起小時候那會的姑姑。那時候的姑姑眉清目秀,多的是提親的人,可千挑萬選卻是選中了陳家那不值得的人。
不過就是嫁到陳家八、九年,明明才二十七歲左右的年紀,卻被磋磨得像三十幾歲的婦人。
阿沅希望姑姑離開了那個火坑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姑姑拘謹的進了鋪子中,問阿沅:“我要做什麼?”
阿沅笑了笑:“今日不用做什麼,就來湊給熱鬧。”
說著,拿了幾塊酥餅,三個孩子,一人給了一塊。
今日開張,那些男人不便過來,所以都在打鐵鋪那邊。阿沅也沒請什麼人,只請了許娘子和姑姑。
買了些瓜子和糖,打算進來的客人都分一些。
而鋪子放了兩個靠牆的貨架櫃子,上面都放了阿沅從姑子廟回來後做的繡品。
兩屏風擺件,香囊,手絹,絹花,掛飾。
畢竟人手有限,沒能做出太多,所以這幾天阿沅與許娘子也在外邊先買一些物件來撐撐場面,就掙一些差價。
畢竟是做姑娘家的生意,所以買了些看著賣相好的簪子和成色好的胭脂放到鋪子裡邊賣。
雖然位置不如大街鬧市,但還是有客人進來的。阿沅做的那些掛飾因新奇,雖然賣得小貴,但卻是賣得最好的。
知縣的嫡女和庶女因家中的小弟/兄長請求,再有父親因打鐵匠而立了功勞,所以帶著幾個閨中好友蜜一塊去了那小鋪子。
本以為小鋪子沒有什麼好東西,也沒抱有什麼期待,就打算隨便買些帕子和絹花回去打賞給府中下人。
但來看了之後,才發現這繡娘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且幾個人都被這那各樣形狀的掛飾吸引了。扇子形狀菱花等形狀的刺繡,不止物件精緻,就是那刺繡都跳不出錯來。
在薄紗上邊刺繡本就考驗繡工,這一小塊掛飾無論掛在身上,還是團扇上都好看得緊。
趁著幾個姑娘在挑選喜愛的掛飾的縫隙,許娘子退到了阿沅身旁輕呼一口氣,隨而小聲的道:“招待縣太爺家的姑娘,我差點連話都說不利索。”
阿沅也是第一次與這些大戶人家的姑娘靠得這麼近。
端莊有氣質,與村子裡邊的姑娘全然不一樣,更與她那裝模做樣的繼姐完全不一樣。
真應該讓那繼姐看看什麼才是大家閨秀,她那樣的頂多算個小丑。
幾個姑娘每個人都挑選了五六個掛飾,也把那賣一百五十文錢一扇的兩扇小屏風也給買了下來。
為了幫襯,同時也買了其他的鋪子和絹花。
今日一日,阿沅鋪子差不多一半繡品都被買走了,就今天還沒有扣掉成本,就收入了一兩五六百文錢。
不止許娘子和芸娘震驚不已,就是阿沅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一會後,阿沅冷靜了下來,平靜的道:“縣太爺家的姑娘買了不少的東西,平時普通老百姓沒有這麼大的手筆,這些銀子裡邊就有一兩多的銀子是方才那幾個姑娘買的。”
許娘子和芸娘聞言,也冷靜了下來。
但今天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了。
今天一天幾乎就把一半的繡品賣了出去,還得繼續補貨。
許娘子擔心道:“你整日刺繡,對眼睛也不好,我看還是得到繡房進些繡品來賣。”
大花和二花剛開始學女紅,大花能上手,怎麼也得一年時間才能讓她繡成品來賣。而二花更不用說了,年紀還小著呢。
芸娘可以做的也是縫製之類的一些雜活。
可提起繡坊,阿沅腦海中浮現了不好的回憶。
武安縣最為出名的就是錦繡繡坊,除了去那裡買繡品外,只能去小繡坊收,但繡品可能就沒有那麼好。
芸娘是知道阿沅在繡坊發生過什麼事的,所以提起繡坊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
阿沅想了想,隨即道:“現在買得最好的是小掛飾,過些時間別家肯定會效仿,且還會壓低價錢,還是趁著這些時間多做一些,順道我再想想新的玩意,是別家沒有的。”
這些掛飾雖然沒有巴掌大,且還有姑姑幫忙,但越小越精細,阿沅一天只能做出五六個。
原先做了八十個,今天就已經賣出去了一大半,阿沅只能再繼續趕工了。
阿沅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人問收不收繡品,得先看過手藝。”
因鋪子開張,又有客人,所以霍擎在酒樓設下了宴席,還給她們女眷預留了一席在雅間。
吃完飯後阿沅隨著姑姑先回了家。
洗好澡後,阿沅坐在桌前算著今日兩間鋪子的賬目。
打鐵鋪幾乎沒有怎麼賺銀子。也是,都顧著聊天了,而且也有那麼多人在,怎麼可能買得出東西。
雖然收入甚微,但卻收到了好幾份賀禮。
阿沅看過那幾分賀禮,除了縣太爺親自題字的牌匾外,另外兩份也不會太貴重,但也不普通。
一匹絲綢和一對精美的花瓶,這是嚴小公子和嚴家老夫人送的。阿沅摸了那絲綢,是很好的料子,她這小鋪子都用不起的好料子。
嚴小公子算是投其所好了,這絲綢是淺色的,一看就是給女子用的。
雖然料子好,但阿沅可不敢用,怕霍爺亂想。
但也不能浪費了,想想還是做繡品好一些。
摸了布料後,阿沅繼續算著今日小鋪子的純利潤。
霍擎洗了澡回來,又見阿沅噼裡啪啦的算著她的小算盤。
成親後,阿沅每天晚上都要拿著本小賬本,配著一個小算盤,然後算一整日的收入和支出。
不算完絕對不睡。
霍擎走到了她身後,看了一眼賬冊,問她:“今日繡鋪掙了多少。”
阿沅轉過身,嘴角彎彎的,一雙杏眸滿是笑意:“淨賺了六百多文錢呢。”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畢竟第一個月就能賺到銀子。她可以給許娘子分銀子,還能給姑姑工錢,已經是非常非常的不錯了。
畢竟阿沅一開始就打了最壞的打算了。
霍擎低著頭,阿沅那溫柔笑意落入了眼中,那一瞬間心底很是舒適。硬朗的五官多了幾分柔和。
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阿沅的柔軟的頭髮。
現在的阿沅漸漸適應了兩個人一塊生活的日子,沒有了剛剛成親那會的緊張不自在。
而他也在漸漸適應著生活中多了個會做飯會做女紅,嬌弱且還愛算賬的小嬌娘。
日子似乎有滋味了起來。
霍擎彎下腰,低下了頭,如待珍寶一樣的吻落在了阿沅的額頭上,小巧的鼻尖上,隨後是唇上。
阿沅心撲通撲通地跳,因為霍爺從來沒有這樣過。不知不覺的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感受到了滾燙的氣息,不僅整顆心,便是整個人都癱軟成了一灘水。
這是她的霍爺,也是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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