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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國異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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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傅流寈

  姬衍卿抬步走上了三樓,奇怪的是他一路走來三樓的走廊內並沒有青天海水紋浮雕,一切都是顯得那麼的普通平常。

  但越是平凡就越不簡單,姬衍卿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

  “這裡不大對勁。”

  姬衍卿抬手覆上牆面,仔細地查探著。

  整面牆都是用紫玦木製成,流線型的木紋在緋石燈的照耀下透出微弱的紫光,美麗而神秘。

  牆面上既沒有聚靈浮雕,也沒有靈陣,看似普通,但姬衍卿卻隱隱感覺到這牆內蘊含了什麼奇特的能量。

  他對這三樓之人有了一絲猜測,面上卻顯得很平靜:“這樓上之人恐怕不簡單。”

  姬衍卿沉下心思,緩步上樓,進入祈燁閣這麼久也見過了一二層的主持之人,這還是他第一次慎重地對待起來。

  三樓的大廳正中,有一位灰髮短鬚,身著白衣的男子正背手站在大廳中央看著三樓的入口處,手中正把玩著一隻盤枝玉簪。

  他的身上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以大度相容,則萬物兼濟的氣度。

  姬衍卿緩慢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他看著那黑髮紫瞳的少年,薄唇輕啟,道:“歡迎來到祈燁閣。”

  誰?

  姬衍卿尋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打量起那站在穹頂之下的灰髮男子,又低頭看了看他揹著的手,在那衣袖後漏出了一節玉簪。

  他面上表現得十分鎮定,心頭卻有些許不安,心想:那是靈萑的玉簪,可是靈萑去哪了?

  他看不透面前的這位男子,直覺告訴他,這人的修為深不可測,連他也僅僅能窺透三分。

  他雙手作禮躬了躬身,向著灰髮男子行了一禮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可否告訴小子?”

  灰髮男子見姬衍卿看了眼他手中的髮簪心有疑惑,面上卻彬彬有禮,對眼前這少年很是喜歡,嘴角一彎笑了笑,對著他道:“老夫姓傅,名流寈。”

  姬衍卿又拱手行了一禮,恭敬問道:“傅前輩,不知我那同伴去了何處?”

  傅流寈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到前方來,看了看手中的玉簪,就將它輕輕地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並對姬衍卿道:“不著急,先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吧。”

  隨即一抬袖坐了下來。

  傅流寈的態度很是溫和,從進門到邀談臉上總是掛著親和的笑容,行為也頗為從容雅緻,很是令人賞心悅目。

  姬衍卿見此鬆了口氣,放下心來。走上前,也跟著在桌旁的小榻上坐了下來。

  傅流寈給兩人倒了一杯茶,將姬衍卿的那一杯推到他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姬衍卿道了一聲謝,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心中想著:方才在一樓靈萑所說的讓我注意之事,恐怕就是指眼前這位傅前輩了,就是不知道傅前輩是否察覺了什麼,竟是將靈萑的玉墜給留了下來也不知用了何種能力將它給化形了。

  傅流寈放下茶杯對姬衍卿親切地道:“你叫姬衍卿是吧。”

  姬衍卿回答道:“是的前輩,晚輩姓姬名衍卿。不日前才來到燁城,今日也是有幸能在這祈燁樓見到前輩您。”

  “呵呵呵—倒是個能說會道的小子。”傅流寈低頭看著那掛在姬衍卿腰間的異型吊墜,喃喃道:“姬姓……倒是有些年沒有見到過這一族的人了。”

  “傅前輩?”姬衍卿不解。

  傅流寈抬頭對著姬衍卿笑了笑,道:“你與我也算是有些緣分。你不必擔心,那丫頭身體不大好我將她送回去了,現在應該在客棧休息,只是這玉簪的封印有些鬆動,我幫她加固一下封印,待會你將它帶回去還給那丫頭。”

  傅流寈將桌上的玉簪變回了玉墜交給了姬衍卿並對他叮囑道:“我已經告訴了那丫頭讓她注意,並且在她身上施了一層封印,她醒來過後行為也會收斂許多。但你也要注意,切莫讓她再動用這玉簪了,這會讓她的身體過多的損耗,也要儘量阻止她七月十五進入黑霧中。”

  姬衍卿聽到這些話有些感激,同時對傅流寈也多了一絲尊敬。

  傅前輩既然察覺出了靈萑身上的問題並且幫忙解決了,想來也是知曉了靈萑的身份,但他卻沒有直接點出,多半是不想自己多慮,同時也表明傅前輩不想多管他們的事。

  自家中出來,靈萑就是一個惹禍精,老是闖禍,每次都是自己幫她擦屁股,讓姬衍卿恨不得把靈萑吊起來打一頓。

  但是這瘋丫頭每次在自己要教訓她的時候,就會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把家人搬出來,讓姬衍卿對她真的是無可奈何,還好有傅前輩能夠治住她,這今後的行程也會順利許多。

  姬衍卿將玉墜收好,對傅流寈道:“我在樓下時便注意到許多人只是上了二樓之後就回去了,但天尋道長卻讓我們上樓來,想來傅前輩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

  傅流寈笑了笑道:“你是今日這第二個見到我的人,或許在你之後還會有幾人上到這三樓來。但我也只會讓他們去到四樓挑選一盞天燈並提點幾句罷了。”

  傅流寈抬手指向前方,姬衍卿看過去,只見那只有一面紫玦木牆其餘的什麼也沒有,看來是施了什麼術法通向四樓吧。

  “你從那走到四樓去,切記要用心感知,憑機緣得到一盞天燈,再回到這三樓來,我會為你解答。”

  姬衍卿謝過傅流寈,走到那堵牆前,抬步邁了進去。

  只見眼前一片緋色流光閃過,再回過神便來到了祈燁閣的四樓。

  祈燁閣四樓用緋石滿了整個牆面,地上用細小的緋石碎片鋪就,頭頂上更是有一顆巨大的緋石!

  與城中鋪路的緋石不同,這裡的緋石如其名,發出絢麗的紅光,照亮了整個祈燁閣四層。

  姬燁卿站在祈燁閣四樓正中整個人猶如進入了銀河星辰中,如夢似幻。

  姬衍卿靜靜地欣賞了一會,便閉目用心去感知,尋找自己的那一盞天燈。

  緋石之光流動匯聚在他身前,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手中拿著一盞白澤天燈,正細細檢視著,突然若有所感的向姬衍卿的方向看了過來,但就在此時姬衍卿眼前刺目地一亮,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樣貌,人影就被紅光衝散了。

  姬衍卿有些不甘地睜開雙眼,只見眼前漂浮著一盞用緋石鑲嵌的玄雍天燈。

  “不是白澤?”

  姬衍卿有些微微的失望,在幻境中他看到的那人拿著白澤天燈,本以為與自己有緣的會是一盞白澤天燈,沒想到竟是玄雍。

  姬衍卿摸了摸自己眼前的玄雍天燈,天燈發出微弱的靈光纏在他的手上兩者之間建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他嘆道:“罷了,或許你確實與我有緣吧。”

  姬衍卿左手拿著玄雍天燈右手施了一道訣,點向天燈。

  轉瞬間,他便回到了三樓。

  傅流寈正坐在一張竹榻上,桌上放了一張烏木琴,他正輕輕地彈奏著,琴聲悠遠而綿長,令人有一種入夢之感。

  “前輩。”

  傅流寈抬頭,見著姬衍卿左手拿著一盞天燈,一揮袖便將琴收了起來,對著姬衍卿笑了笑道:“選好了?”

  姬衍卿點了點頭,走上前將玄雍天燈放在了桌上,隨後在旁坐下攤了攤手無奈地道:“選好了,不過也不是我自己選的,倒像是這天燈選的我。”

  傅流寈見姬衍卿一副失望的模樣有些好笑道:“哦?這麼說你想選其他的天燈囉?”

  天燈選人,這是多麼幸運之事,這姬衍卿卻是一副喪氣之色,這要是讓外人見了,得多討打。

  姬衍卿有些微羞的笑了笑:“嘿嘿,確實有一盞中意的天燈,但是我還沒選它,它就跑了。”

  傅流寈點了點他的頭,道:“你這小子,這天燈可是因緣而生,它選了你就說明你與它有緣,你卻還不知足。要知道這外頭的許多人可是隻能隨意地挑選一盞緋石燈呢。”

  姬衍卿也不再感嘆,向傅流寈道:“請前輩幫我解燈吧。”

  傅流寈向玄雍天燈施了一個術法:風不欲止,道不常息,解靈!

  只見玄雍天燈上用緋石鑲嵌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傅流寈閉上雙眼,默唸口訣左手虛空輕抬天燈便漂浮起來,他右手點在玄雍天燈額心。

  半盞茶功夫,傅流寈緩緩睜開雙眼,對著姬衍卿道:“今晚用普通的緋石引路便可,等七月十五再將這天燈拿出,到時候它會給你指示,切記要好好保管這天燈,日後會有大用。”

  傅流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開口道:“我教你一個術法,讓你可以在黑霧中與他人有些聯絡。”

  姬衍卿有些不解道:“黑霧中不能與旁人聯絡嗎?”

  傅流寈道:“穿過那片黑霧便可進入幽族的領地,幽族領地內自帶規則,外族人進入其中會被結界隔離開來,尋常手段是無法與旁人溝通的。在這黑霧中也只有拿到同一組竹牌的人可以互相看到對方。我教你這術法,便是讓你有機會可以抓住一份屬於自己的機緣,至於是否能找到就要看你自己了。”

  隨後傅流寈一指點向姬衍卿眉心,將術法傳給了姬衍卿。

  術法名為:清瞳,具有暫時清除五感壁障的作用,術法威能因人而異。

  姬衍卿睜開雙眼,對傅流寈道了一聲謝,再道:“我有個問題想問前輩……”

  傅流寈打斷他道:“你是想問我為何在此吧。”

  姬衍卿點了點頭,將天燈收起,認真地看著傅流寈。

  “我與幾位友人云遊四海,在這衍空走走停停,直到許多年前偶然間路過這燁城遇到一位有緣人便幫忙建造了這祈燁閣與緋石路,閒來無事也會與眾友人在這祈燁閣聽聽故事,替人解惑。不過我尋常是不會來祈燁閣的。今日也是算了一卦,算到在這祈燁閣中有些因緣,便來此在這第三樓主持了。”

  姬衍卿恍然道:“原來如此,這祈燁閣與緋石路竟是前輩與友人所建,那這……”

  傅流寈知道他想說什麼抬手打斷他,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與因果,我與友人在這件事中也只是過路者,順便幫了一個小忙而已,這其中是福是禍還未曾可知。至於那黑霧中牽扯的因果還需得你們自己去探尋,年輕人多一些歷練總是好的,但也記得凡事留一線不要追究到底。你也有屬於自己的機緣,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給你多一些去爭取的機會而已。”

  姬衍卿有些尷尬,嘿嘿一笑道:“是我貪功冒進了,謝前輩提點。”

  傅流寈揮了揮手道:“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七月十五我依然會來此,但我不會見你,剩下的事得靠你自己了。”

  姬衍卿起身,對著傅流寈行了一禮:“今日之事多謝前輩,我在此也替靈萑謝過前輩的幫助。”

  姬衍卿道了聲告辭,轉身便走出祈燁閣三樓下樓去了。

  傅流寈抬步走到窗前右手捋了捋鬍鬚,輕聲道:“姬衍卿,或許你當初來到亓國並非你的本意,但這卻是命中註定你要走這一遭。這命啊,由天定,卻由自己掌握,能否把握住這份機緣就看你自己了。”

  傅流寈笑了笑,看了看那位於燁城東邊的城主府。

  當年一諾,便是這十五年的守護。

  十五年了,有些事是時候該結束了。

  七月十五,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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