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煬回到了冥苑,此刻正站在花叢中,向下忘去風奜雲躺在花叢中陷入了昏迷。
白煬蹲下身檢視,風奜雲沒有其他異樣,他試著叫了幾聲毫無反應,心想應該是被控制之後受了些傷。
白煬將風奜雲扶起帶去了他的房間,把他放在床上之後就下了樓。
他此刻心裡有些亂,他不會輕易相信那個東西說的話,但是在輪迴臺看到的一切卻講他的心打亂。
噩夢一直纏繞著他沒有離去,那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父親母親妹妹還有其他族人的死,遍地的鮮血和屍骸。
白煬坐在石桌旁,他看著那一隻在樹下隨風微微擺動的鞦韆,冥玉很喜歡坐在上面,每次都叫自己將她推得高些,她說這樣能感受到自由。
是你嗎?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死了為何要騙我呢?
你是在害怕什麼嗎?
小緋在花叢中看著一直盯著鞦韆一動不動的白煬,納悶:怎麼回事,傻了嗎?都在這盯了一個時辰了眼睛不酸嗎?
一百年了,煉姬讓冥玉在幽冥殿靜思一百年如今時間已到她快回來了。
幽冥殿聖閣中,冥玉睜開雙眼,嘴角勾起甜甜的笑:“終於結束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高高興興地向外走去,“不知道白煬他們怎樣了,最近都沒有去看他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冥玉走進冥苑,遠遠地看見白煬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放在石桌上撐著腦袋,望著那一隻孤獨的鞦韆發呆。
冥玉輕手輕腳得從白煬背後走過去,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白煬眼前突然一黑。
“喂!白煬許多天不見你怎麼變傻了?一直盯著鞦韆發呆作甚?”
白煬被嚇了一跳,將冥玉的手拉下,“你怎麼回來了?”
冥玉掰過白煬的腦袋,讓他看著自己,手放在白煬腦袋上試了試,“真傻啦?一百年過去了我當然回來啦。”
一百年……一百年!
白煬突然清醒過來,原來已經一百年過去了!
“冥玉?!”白煬看著冥玉。
冥玉點點頭,拉著白煬的手自己在另一個凳子上坐下。
“你怎麼啦,魂不守舍的我回來你居然都沒發現,一直盯著鞦韆有那麼好看嘛?人在你面前你還盯著鞦韆作甚?”
冥玉有一次掰過白煬的頭,讓他看著自己。
白煬猶豫著開口,“冥玉你是誰?”
冥玉一愣,她不傻白煬這麼一問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她尷尬地呵呵笑:“我不就是冥玉嘛,以前叫冥姬,冥玉還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呢。”
白煬再問,“好,我問你一個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煬說話聲音溫和,他並沒有質問冥玉的意思,只是想要知道究竟什麼才是真的。
冥玉攤開手指著周圍,“只是冥苑啊!我的家。”
白煬道:“哪個冥?”
冥玉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我的名字啊,與我的名字一樣幽冥的冥。”
幽冥的冥嗎?他一直以為冥苑是光明的明,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有花蝴蝶飛繞,有草昆蟲在上面爬動,有樹鳥群在上面安家,這裡就像一個小的世外桃源,為何要叫冥苑。
幽冥,黃泉這不是它該有的稱呼。
白煬認真的看著冥玉,他抬手撫向冥玉的臉龐,“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在你見到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
“沒有……”
冥玉貼著他的手,她沒有說謊,見到白煬時他正一劍刺向風蝕獸,那時的他在冥玉眼中是英勇無畏的,以血肉之軀抵抗靈獸暴動。
冥玉嘆了口氣,“你是我當時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可惜我救不了你,只能將你帶回來。”
白煬明白了,冥玉當時真的在異域空間外,但是當他和風奜雲被傳送出去時已經死了,冥玉也不可能救得了他們。
沒有一個人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尤其還是一個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
白煬記得父親最後的那一個溫暖的懷抱,父親告訴他要快樂的活下去。
可惜啊,一切都太遲了……
白煬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有些透明,手指都開始模糊,冥玉一驚:“白煬!”
遭了!輪迴加身!
她連忙拉住白煬的手將自己的力量渡給他,之後抽出一根自己的髮絲變成一根紅繩套在了白煬的脖子上。
輪迴規則不可抵抗,但是冥玉卻用自己的幽冥花之力強行將白煬的魂魄鎖住。
一個黑袍人出現在冥苑內,“冥姬大人。”
冥玉一揮袖,“下去吧,這裡沒什麼事。”
黑袍人是引渡使者負責引魂,他們隨著輪迴出現將靈魂引入幽都。
他們也就是黃泉擺渡人,在陽間通常以一身蓑衣的裝扮出現,划著一隻小船載魂。
“是。”黑袍人躬身行了一禮,退了下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院中。
冥玉垂目不語,白煬甦醒過來靜靜地看著她。
“殺了她,你就可以就活下去救回自己的家人。”
低語如同魔咒一般出現在白煬腦海中。
他輕蔑一笑,“真是可笑。”
白煬將冥玉的臉抬起,複雜的眼神望著她,輕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干擾輪迴會有什麼下場?!”
冥玉鼓著腮幫子,抿了抿嘴毫不在意地默聲道:“大不了被關禁閉,又或者送入輪迴之中。”
經閉最多關一千年,輪迴卻要洗去一切因果。
從剛剛救白煬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沾染上因果再也逃不開了,她寧願被關一千年,這樣白煬至少還能活著。
白煬脖子上的那一根紅繩就如同紅色的因果線,將兩人緊緊綁在了一起。
冥玉看著白煬,依舊甜甜一笑:“白煬你現在很虛弱,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冥玉起身想將白煬扶起來,白煬沒有動,他拉著冥玉的手:“你會被帶走嗎?”
冥玉偏了偏頭,“或許吧,你可不要小看我哦。”
白煬看著冥玉變紅的那一縷頭髮,不知為何心中升起許多不安。
他們二人之間從今天開始突然變得詭異地和諧。
風奜雲依舊昏睡著,冥玉告訴白煬他在幽都,冥苑是冥玉的住所連線著幽都的一大片幽冥花地。
她告訴白煬,他可以出冥苑但絕不能離開那片幽冥花地。
風奜雲醒來之後就立馬去找了白煬,“白煬,冥姬她回來了嗎?”
白煬搖頭,冥玉回來過但每日只幫他做好飯之後又離開了。
雖然他已經不需要再吃東西,但是冥玉說她已經習慣了。
風奜雲看著白煬,“白煬,我們必須要離開著,你的家人還在等著你。”
白煬知道,他一直知道,這一百年來白玉令都沒有異常他的家人還活著。
可是如今他人在幽都又怎麼可能見得到家人救得了他們?
白煬道:“斐雲我會想辦法離開的。”
白煬轉身就準備離開風奜雲上前拉住他。
風奜雲道:“白煬!你在猶豫什麼?冥姬她只不過是幽都的一個守護者而已,她在意的是死亡與靈魂根本不會管陽間人的死活!”
或許殺了冥玉他們真的可以利用她的力量離開幽都救回家人,但白煬現在不想這樣做。
白煬沉默不語,風奜雲氣急甩開他徑直走了出去。
他來的後院的水池旁,看著池中的幽冥花,伸手將一朵花折下。
“幽冥,幽冥花,詛咒天災皆因你而起你說你該不該死。”
與白煬不同,白煬的噩夢是家人的死亡,但是風奜雲卻是見過真真的煉獄,整座燁城無一生還就連他的家赫城在百年後也遭到侵襲。
風奜雲可沒有那麼優柔寡斷即使要殺千人去救一整座城的百姓他也會去做,跟何況只是一個與他們相對的人。
風奜雲的思維不斷地被侵蝕,在這之前他還是那個跟在白煬身後小心翼翼的毛頭小夥子,爭著要當大俠。
可是在這無數個夜晚被噩夢的侵蝕之下,他的內心已經變得越來越堅強。
堅強著一定要活下去逃離地獄。
“活下去。”
這就是每晚出現在他耳邊的聲音。
白煬離開了冥苑,他來到幽冥花叢中。
有許多隻幽冥花向他身上倒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冥玉的原因。
“這裡怎麼新長出了幾顆小芽?”
白煬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是冥玉!冥玉正蹲在花叢中,看著地面上的新出現的種子,手指在上面不停撥弄。
她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默唸什麼。
白煬隱去氣息輕聲走了過去,只聽見:“原來是白煬的家人。”
他霎時頓住了腳步,低頭朝著自己腰間的白玉令看去,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的白玉令顏色開始發紅。
白煬顫抖著雙手將白玉令取下,“父親……”
前方又傳來聲音,“可惜只剩下四天了,白煬也見不到你們了。”
冥玉又彎起嘴角,笑了起來:“不過這樣一來你們也可以見到白煬了。”
一個時辰之後又一片幽冥花種子出現。
“咦?怎麼這麼多!”
冥玉跑過去,蹲下身檢視,“是燁城的人!可是怎麼會這麼多呢?”
她走在花叢中一遍走一邊數,“好多呀!數萬個!”
冥玉高興地握手,甜甜地笑道:“這樣一來幽冥花地中又會開出許多漂亮的幽冥花了!一定比二哥那的還要壯關漂亮!”
冥玉此刻正在為自己的領地內將要開出許多幽冥花而高興,殊不知他的笑容在白煬眼中是多麼的刺目。
噩夢迴蕩在眼前,風奜雲的話也不斷迴響。
“白煬!你在猶豫什麼?冥姬她只不過是幽都的一個守護者而已,她在意的是死亡與靈魂根本不會管陽間人的死活!”
她與我們不是一類人,她生活在死亡的世界生對於她來說根本不足為道,死亡才是她的使命。
白煬抬頭看著天空,這裡只有紫色的太陽,沒有生氣。
他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劃過,轉身離開。
低語又在耳邊響起,“她根本就不是人,你看見她的頭髮了嗎?那是入魔的象徵,趕快做決定,否則就來不及了。”
惡念一生,就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
或許這並不是白煬的本能的選擇,但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每個人的心底都會有黑暗的一面。
當事物產生對立,到達臨界點時低語聲就會在耳邊想起不斷的影響一個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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