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問因假——大和尚——咳咳”
靈萑驚訝地開口剛準備說假和尚，又突然意識到人家就在外面，連忙改口咳嗽了兩聲以做掩飾。
靈萑起身跑去開門，問因在門外躬身一禮到了句謝謝。
靈萑竟然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是來幫忙的，自己剛剛居然還說人家。
問因邁步走進院內，環顧眾人，最後視線落在李扶淮身上，慈和開口道：“扶淮，多年未見不知可好？”
李扶淮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問因，仔細一想二人至少有幾十年沒見了吧。
問因本名李季，他和李扶淮皆出自桖陵原，當年發生那樣的事，在那之後他就跟隨師父出家去了佛域，李扶淮也沒見過他幾回。
“沒想到幾十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問因淡淡一笑：“可你卻蒼老了不少，華髮半生，歲容難掩。”
李扶淮搖搖頭，人哪有不老的，即使是修行之人也終有壽盡之日，或仙或神也會面臨天劫，這世間哪有永恆的壽命。
姬衍卿和慕亓凧起身給問因大師讓出了位置。
許苻綰也把蕭渢奕提起來走到廊下，“欸！你提我幹嘛？”
許苻綰道：“閉嘴。”
她把蕭渢奕按在走廊的椅子上，輕聲道：“李叔他們有事要談，你少八卦。”
靈萑在許苻綰身旁坐下，疑問道：“李叔居然和大和尚認識？而且看這樣子恐怕不僅僅是相識這麼簡單。”
蕭渢奕問道：“靈萑妹子，你知道問因師父的俗家名字叫啥嗎？”
靈萑懵懵地搖頭，道：“不知道，我和衍卿那天在祈燁閣見到他也沒聊兩句話。”
石家三兄弟退了下去準備吃的，蘭軒跟著姬衍卿和慕亓凧在水池邊的石階上坐下。
姬衍卿的耳力可是好的很，李叔和問因說話遮蔽了外界，但是靈萑講的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臭丫頭，當著人家的面說問因師父是假和尚，別人會搭理你才怪。”
慕亓凧問道：“衍卿你和靈萑在祈燁閣見過問因大師？”
姬衍卿道：“問因師父當時在祈燁閣一樓坐鎮。”
慕亓凧想到當時他去到祈燁閣守門的侍衛直接讓自己去了三樓，他進去之後也沒見到一樓和二樓有人，除他之外也在沒有人前往三樓。
想來是無緣吧。
慕亓凧問道：“祈燁閣二樓是誰？”
姬衍卿呵了一聲，道：“一個奇奇怪怪的道士，不過他擅長追蹤之術。”
蘭軒驚訝道：“竟還有這種術法？”
姬衍卿道：“是一種很玄妙陣法，能夠依據事物追查與其有關之事。”
蘭軒道：“原來如此，有機會我真想和那位道長交流交流。”
慕亓凧道：“那你待會兒得向問因師父詢問。”
靈萑一想到祈燁閣，就記起當時她向天尋道長詢問關於自己父母的事。
記得當時天尋道長說……
靈萑甩了甩頭，將煩躁的思緒拋開。
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再說吧，反正現在她什麼也做不了。
李扶淮和問因正在談論著事情。
李扶淮道：“你為何會到這兒來。”
問因道：“受一位好友之拖鞋前來幫忙。”
李扶淮淡淡一笑，給問因倒了一杯茶，淡漠道：“你還有好友嗎？我以為你入了佛域從此與俗世斷絕關係，了無牽掛了呢。”
問因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茶香濃郁沁鼻，但是在他眼中確實略帶苦澀的。
一個常伴青燈古佛之人，既然還會覺得這茶苦澀，看來他修煉的還是不夠久啊。
“扶淮，兩百年前我因事耽擱晚來一步，沒能救得了幽冥花守護者，造成如今這局面也與我有些關係，此次前來也是想要彌補。”
李扶淮道：“彌補？那之後呢？你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念你的極樂經去了？都說佛能度人，可是你連自己都度不了，還想要度人？你捫心自問，問問你自己是心有不安因當年之事沒能挽回而內疚，還是真的想要解救燁城的百姓！說好的遠離俗世，那這又算什麼？！啊！”
李扶淮說著說著，突然站起身揪著問因的衣領，將他提起來看著自己，“我看靈萑說的真是對，你就是一個假和尚！”
雖然被李扶淮揪著衣領怒目相視，但是問因依舊不為所動，“阿彌陀佛。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一個普通人與尋常百姓並沒有任何不同，修佛修的也只是心罷了，我知你心有怨尤，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來此確實是真心想要幫助你們，扶淮你也不想看著這群孩子就這樣困陷於泥沼之中吧。”
李扶淮一口氣發不出，像是打在了死水上激不起一絲波浪，氣得胸口不停起伏，雙頰憋得通紅。
“我告訴你，你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樣，否則我可不管你們佛域的規矩，我必定要讓你有來無回。”
問因淡淡一笑，他親和地看著李扶淮，像是多年不見的親人。
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可是依然關心著自己。
有來無回，其實李扶淮心中是希望著問因能夠留下來不要回佛域。
心中不管再大的怨氣，他都從未想過兩人斷絕關係從此再不相見。
有些事情一但發生就無法抹去，李季選擇了放下出家為僧，李扶淮選擇遺忘。
但究竟有沒有忘掉，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李扶淮看著問因對他淡淡一笑，哼了一聲放開了抓著他衣襟的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杯茶，許久才開口道：“你準備怎麼做？”
問因整理了一下衣服，撫袖坐下，道：“燁城這兩百年來枉死無數百姓，他們的怨氣一直集聚燁城四周，因為白煬在此而不敢靠近。城外往北二十多里外為最怨氣凝聚猶如實質，但是被結界給封印住了，我檢視過，那個地方有不少怨魂惡靈，我嘗試著超度他們卻收效勝微，他們被詛咒之力加身連我也無法徹底清除，只能暫時恢復他們的神智。”
李扶淮道：“是不是隻有毀掉幽冥花詛咒才會消失？”
問因搖搖頭：“非也，毀掉幽冥花雖然詛咒之力會被削弱慢慢減少，但是詛咒依舊存在，幽冥王花不是原頭，重點在冥姬身上，當年冥姬死亡，她的意識被侵蝕消散靈魂被一股外力控制從而降下詛咒，我們要對付的就是那股控制冥姬的東西，只有將它消滅，詛咒才會消失。”
李扶淮皺眉道：“可是你從幽都而來都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我們又怎麼消滅它？”
問因道：“有一個人或許知道這其中的細節。”
說完他看向姬衍卿，李扶淮道：“衍卿？他怎麼可能知道？”
問因道：“他不知道，但是他對這東西比我們要了解。”
李扶淮突然抓住問因的手腕，沉聲道：“你查過衍卿的身世！”
問因將李扶淮的手拿來，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說：“知道與否這並不重要。”
他語重心長道：“扶淮切記千萬不可以去調查姬衍卿的身世，即使你知道什麼也千萬不要說出來，你有劫在身，萬不可在引禍上身。我知道你很喜歡這群孩子，其他人倒也罷了，但是姬衍卿這孩子你切莫尋究太多，我言盡於此，望你斟酌行事。”
李扶淮心頭有些不安，並不是因為姬衍卿會給他帶來什麼災禍，而是在意問因說的話。
衍卿他究竟會有什麼大劫在身，為何連旁人都不得知曉他的身世。
是詛咒嗎？
問因說衍卿他是眾人中對那東西最瞭解的，那麼他自己是否也中了這種詛咒。
李扶淮又再看向談笑的三人，目光落在慕亓凧身上，那日小凧幫助衍卿療傷，房間被極為強勁的封印給封鎖。
他是否會知道什麼？那麼他也會被波及嗎？
李扶淮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一群不省心的臭小子，靈萑有問題，姬衍卿更有問題，就連慕亓凧也有問題，他從第一次見面就看出來了慕亓凧的身份。
無啟族聖樹萬年孕育而生的天靈聖子。
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召來整個靈域大戰，甚至不只是阜陽春雪。
蘭軒那小子也有問題，蕭渢奕不說了媧界而來，他可不相信親生的父母能那麼狠心將自己的兒子一個人丟在外域斷絕一切聯絡。
唯一讓他省心一點的就是許苻綰，只是有一些大小姐脾氣罷了。
“唉——”
李扶淮長嘆一口氣，扶額。這可怎麼辦喲。
還能怎麼辦，自己多費點心思保護他們唄。
他以前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看著這群孩子，李扶淮就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旁人若是看他和問因二人，會以為問因尚佛法，李扶淮善道法劍術。
但其實不是這樣，若論劍法在這兒的數人之中以問因的劍法修為最高，而李扶淮從前可不修劍法甚至是一竅不通。
他喜歡各種各樣的巧用武器，就如他的葫蘆，他是一個煉器師更是一個陣法大師。
但在李季離開後，他棄陣修道，開始修煉從前李季怎麼勸他都不肯練的劍法，甚至自創一套‘天道之劍’，勢要與天齊，與地做爭鋒。
從此李季心歸諸佛，李扶淮四海為家。
莫問遊蜉，何是歸處。
也許有一天當心不在無波飄蕩，他會找到自己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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