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奜雲此刻在翠巖山頂峰,七把冥器分別插在七星方位。
蘇幻此時正躺在祭壇中央閉目沉睡,或者說完全失去氣息。
“還有一天,這天就要變了。”
風奜雲望向天空,此刻烏雲密佈獨留一輪明月。
蘇祁站在城牆的角樓上,遙望著城主府的方向。
義父,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可知道這樣下去燁城會死多少人難道在你眼中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嗎?
個人的性命比燁城數萬百姓還要重要嗎?
蘇祁不停在心中發出疑問,在今日離開之前,白煬曾找過他。
“小祁,或許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我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護,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好好活下去。”
白煬拍拍蘇祁的肩膀,“離開吧,離開燁城,離開這個不詳之地,找個地方好好的,快樂的生活。”
蘇祁內心複雜,為什麼眼前之人有時溫柔關切地對待自己,有時卻又是另一副面孔。
曾經睡夢中,突然醒來的看見的是一雙嗜血殘忍的面孔。
無數次夜晚蘇祁被噩夢驚醒,小心翼翼地走走每一步,深怕一步踏錯就死無葬身之地。
“義父,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五年來蘇祁第一次真切地叫白煬義父,自蘇祁發現真相以來,日夜煎熬,二人的關係也逐漸疏遠。
白煬面容忽現掙扎,他內心有些許動容。
最後卻還是強硬地轉身,漠然道:“待會兒斐雲會送你離開燁城,激動的收拾好防禦與保命之物,若是有緣遇到高人願意收你,你定當記得虛心學習……不要像我一樣。”
蘇祁嘆了口氣,“是,我記住了。”
白煬最後依舊是冷冰冰道:“走吧,我就不送了。”
初冬的風略顯微涼,卻讓蘇祁覺得冰冷刺骨。
“或許這一次就是永別,義父但願你還有來生。”
多年維繫的父子之情,究竟是一時的愧疚還是真切的關懷。
迷霧背後的真假,早分不清了,最後的囑託就像是永別將蘇祁的心攪擾得一團糟。
無數次掙扎與煎熬恐懼的背後,換來的是一句離別,可笑的是對蘇祁而言這卻是最難得的真情。
謊言的背後,究竟是誰對誰錯了。
無言的淚水落下的是一聲嘲笑。
“呵,我真傻竟還在為他們憂心,真假又如何,謊言也罷,如今一切都無法更改,但憑天命吧。”
人心的複雜,蘇祁此刻才意識到有的事無法用對錯來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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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眾人抬頭遙望等在最終的結局。
“我們好像還是第一次完整地聚在一起看日出吧。”
眾人站在燁靈閣最高處,許苻綰看著那緩緩升起的初生的朝陽不由得感慨。
蕭渢奕笑道:“是啊,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欣賞衍空的郎日。”
靈萑翻了個白眼,嗆了他一句,“是不是郎日還不一定呢,你就不怕是末日嗎?所以說你還真應該好好的,多多欣賞。”
“呸呸呸!”
蕭渢奕朝地上大吐口水,“靈萑妹妹,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嘛!”
靈萑揪了一下蕭渢奕耳邊垂下的鬢髮,“誰是你妹妹!”
“疼疼疼疼疼!”
蕭渢奕抓著自己的頭髮試圖拯救一下避免被靈萑扯圖,“行了,我投降,靈萑妹子,靈萑姑娘,靈萑小姐,這樣行了吧……快饒了我吧,我就要禿了。”
蕭渢奕欲哭無淚,這聊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許苻綰與慕亓凧捂嘴輕笑,許苻綰指著蕭渢奕的頭頂笑道:“靈萑才多大力氣呀,就你這結實樣怎麼可能扯得掉,況且你不是還有那麼多頭髮嘛,怎得就禿了呢。”
“呵呵。”
慕亓凧看著大家嬉笑打鬧輕鬆愉快的樣子不由得輕笑。
李扶淮看著眼前的這群年輕人,心感甚慰,恍惚間他看到了那無盡的草原上的肆意快馬,縱情山河。
蘇祁來到埋藏白炎劍的槿樹下,看著眼前已經枯死的槿瑾樹心頭複雜。
“開。”
封印解除,白炎劍破土而出被蘇祁接住,他揭開布包露出黑色的白炎劍身,耳邊回想起姬衍卿對他說的話。
“蘇祁,緋玉曾說白煬有一把佩劍,當年他就是用那把劍殺死冥姬並且奪走她的力量,我相信你能夠找到那把劍。”
姬衍卿頓了頓,拍拍蘇祁的肩膀,“到時候你找機會將白炎劍刺入白煬命穴中,記住若是一擊不中失敗了,保住性命我們回去與你匯合。”
蘇祁抬手撫上白炎劍身,被靈魂之力與鮮血鏽蝕的白炎劍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入手之感黏膩異常,能夠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一股強烈的怨念。
“就到此結束吧。”
蘇祁帶著白炎劍,毅然決然地向城主府走去。
此時白煬正在書房中,沉默地看著牆面的一角,眼神忽明忽暗。
蘭軒坦然地從正門踏入城主府,他就沒想過偷偷潛進去,既然要面對白煬倒不如今日就將一切說清楚。
白煬撥出一口氣,走出書房將門給關上了。
來到廳堂前只見蘇祁神背一個布包立身站在躺中央,望著那頭頂“安閒敬命”的牌匾。
多麼諷刺啊!
白煬像是意料之中,又有些錯愕,皺眉道:“小祁,你怎麼回來了?”
蘇祁收回神,轉身看著白煬正真切地勸道:“收手吧,義父。”
白煬嗤笑,他看著蘇祁猶如看著一隻天真的小白羊:“呵,收手,蘇祁不要把一切想得太天真。”
蘇祁覺得白煬無可救藥了,大聲道:“燁城有數萬百姓,他們何其無辜!”
白煬聽之怒言,可笑地塊看著頭頂那塊匾額:“預言天劫將臨,當偷花竊玉,為求自保之時,我就已經無法回頭了。蘇祁……既然終會有人犧牲,我為何不能選擇活下去,反正一步踏錯終成惡人。”
這是什麼歪道理!
蘇祁道:“行將就錯,義父!不是你被邪念所蠱惑,是你自己的惡念與私心害了自己,倘若心有坦蕩而無畏,又何懼妄言!你讓燁城數萬的百姓為你的一己私慾而犧牲,可曾想過總有一天會因果反噬自己!”
蘇祁一步上前,快速抽出白炎劍,向白煬決然刺去!
哐噹一聲——
白炎劍身再次染上獻血掉落在地,緊接著是重物倒地悶響聲。
暮落夜無聲,鮮血燃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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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下,從天際而來的殷紅,如烈火般將整個天空燃燒。
“這就是天劫嗎?”
許苻綰看著撕裂的天空,感到有些壓抑,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
李叔看向姬衍卿,問道:“蘇祁呢?”
姬衍卿搖頭,“還沒有訊息,就連我傳音給他也沒有任何回應。”
氣氛陡然間變得沉重,蘇祁可能已經出事了……
慕亓凧看向城主府的方向,“我去救他。”
許苻綰與蕭渢奕也齊聲道:“我們也去。”
慕亓凧點頭,不再猶豫準備下閣,姬衍卿叫住他從靈袋內拿出一樣東西。
“蘭軒他已經離開了,去尋找他的妻子,這是他在房間內樓下的。”
蘭軒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輕輕地關上門轉身離開。
我還從未有遇見如此有趣之人,若不是各自的目的不同,我想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姬兄,再見不過數日,很高興能認識你這個朋友,但沐婷如今生死未知我必須要去尋她。請恕我不告而別,燁城之事未能盡力,這顆玄元珠乃我保命之物,就交與你了,希望你我能有有再見之日。”
姬衍卿將玄元珠放入慕亓凧手中,“這是蘭軒留下的保命之物,你收好,切記不可與白煬過多糾纏。”
李叔也囑咐許苻綰與蕭渢奕,“不要與白煬正面對抗,找到蘇祁將他帶出來,儘量拖延時間。你們都要好好的,平安回來。”
慕亓凧點點頭,將玄元珠細心收好,“放心吧李叔,我們會小心的。”
姬衍卿與李叔向翠巖山而去,慕亓凧三人向城主府方向而行。
一路上。
“孃親你快看,天上好多紅色的糖。”
“快別看了,如此怪異的天氣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
一位老人坐在廊下的臺階上,感嘆道:“天象蝕月,今晚的燁城恐怕不會太平。”
河州遙渡旅人歸,不見欣喜不見殤。
玊彥承載著竹船來到岸邊,靈萑向他伸出一隻手,“快上來吧。”
玊彥輕笑:“謝謝。”
這小姑娘明明個子比自己還小不少,卻要將自己從船上拉起。
樣子著實可愛。
靈萑走在玊彥身旁,問道:“我們去哪?”
玊彥並沒有回答靈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姬衍卿讓你來幫我的?”
靈萑搖搖頭,“衍卿去毀掉幽冥花,慕大哥他們去找蘇祁了,至於李叔就更不需要幫助了,我幫不上什麼忙因此來這兒等你。”
玊彥轉身認真地看向靈萑,雙眼與之對視,“誰說你幫不上什麼忙的?你這不是來幫我了嗎?”
靈萑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武不行,也不會陣法還能做什麼呢?
“我能做什麼?”
玊彥在靈萑手中一點,“咱們不妨一試,待會兒就知道了。”
李叔來到了翠巖山頂峰,遙遙一望,只見蘇幻正躺在祭臺上,雙手手腕被割破,獻血流入祭陣!
風奜雲既然用生祭之法,以活人的獻血與靈魂開起祭祀,如此邪術恐招來惡患絕不能讓他完成!
李叔飛身上前,直接一劍刺向風奜雲。
寒光一閃,風奜雲眯了眯眼抬手一劍將灰劍擋開。
“我以為你們會沉得住氣,沒想到現在就來了。”
風奜雲在蘇幻四周設下禁制,他完全不擔心李扶淮破壞陣法,因為有自己在對方就別想接近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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