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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流放男主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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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五十三章

 早間,外邊下起了濛濛細雨。

 虞澧站在門口往遠山望去,只見遠山被煙雨繚繞,朦朦朧朧的,看得並不真切。

 冷風襲來,虞灌冷得縮了縮脖子。

 在庖房忙活的溫杏看見對面的弟婦,忙道:“弟婦,衣裳做好了,一會我拿過去給你。”

 看著天氣冷了,這兩天溫杏都忙活著往衣裳裡邊塞麻絲來保暖。

 虞瀅應了聲,低頭看向也縮著脖子的伏寧。

 伏寧身上的衣裳也比較單薄,腳上穿的是草鞋,小腳丫也都露了出來。

 虞灌也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布鞋。

 上山採藥和去雲縣都穿著這一雙布鞋,穿了幾個月,已經磨損得很厲害了,鞋底似乎都要穿破了。

 那邊的大嫂戴著草帽從庖房小跑到自己的屋子,然後把加了軟麻的衣服放在包袱中拿給了虞瀅。

 虞瀅把伏危和伏寧的衣裳拿了出來。

 把衣服給了伏危後,她便幫著伏寧穿上衣裳。

 虞瀅以為衣服中加了麻絲之後,肯定會很硬。但從苧麻抽出的麻絲放在水中浸泡過後,便柔軟了許多,穿到身上時沒有想象中的粗硬。

 雖然軟了許多,但肯定還是沒有棉花那麼柔軟的。

 虞灌也在小屏風後邊穿換了外衫。

 兩張床的中間,放了一面屏風。

 蒲草編製成席,放在了竹架子上邊,一面簡單的屏風就做好了。

 屋中多了許多的東西。

 加固的竹桌,桌布一蓋,上邊放著三個竹杯,杯沿用石頭磨得平滑,也不怕會扎嘴。

 竹杯上邊都刻了幾條不同的槓,一條槓的是虞瀅的,兩條槓的是伏寧的,三條的則是伏危的。

 除了竹杯外,還多了一個茶壺。

 晚間喝水也方便了許多。

 再有便是一個竹筒做的花瓶,花瓶裡邊插著幾支竹枝,讓屋中增添了幾分意境。

 虞瀅換好了衣裳,見外頭下雨,也就沒有讓伏寧出去,讓她在屋子裡頭聽小叔講故事。

 同住一屋快兩個月了,伏危沒有了再像一開始的死氣沉沉與不搭理人,時下他有了煙火氣,也有了表情變化。

 有時候他也會給小伏寧講故事,久而久之,伏寧也漸漸地與小叔親近了起來。

 虞瀅從屋內出來,帶著草帽去了庖房,看著忙活的大嫂,她問:“大嫂你可會做布鞋?”

 溫杏搖了搖頭:“以前冬天都是穿一雙草鞋,若是怕冷的話,會在裡邊穿一雙襪子,所以我也只會編草鞋。”

 溫杏也是自小就過苦日子,如今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也還沒有穿過布鞋。

 早飯的時候,虞瀅也問了羅氏會不會做布鞋。

 羅氏道:“我已經二十幾年沒做了,也不知還會不會。”

 做太守夫人的時候,她會親手給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做衣服和鞋子,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不一定還會。

 聽到婆婆與大嫂這麼說,虞瀅暗道鞋底也只能去玉縣買縣城的了,至於鞋面的話,大嫂和婆婆應該還是會做的。

 便是買鞋底,虞瀅還是決定等過幾日交了藥材後,有了銀錢才買。

 交了藥材得了銀錢,心裡也就有了底,她花錢才花得安心。

 吃了早飯後,虞瀅與大兄說今日下雨便不去採藥了,歇息一日。

 伏震也就先去了何家說了歇息的事,然後再去與宋三郎那處。

 雖然今日歇息,可伏震還是帶著揹簍與宋三郎、何大郎進了山。

 虞瀅入了藥材屋子,查看了一下有無壞的藥材。

 趁著小雨停了,她喊上了大嫂,一塊去看看田裡的蔬菜和藥草。

 因陵水村沒有耕牛,幾乎是靠著人力耕的地,所以請了四個人。

 大兄和何大郎,宋三郎早上採了草藥後,下午也會來幫忙。

 有這麼多人力,耕地加上下種子,這五畝地也忙活了十來日之久。

 好在,大半個月過去了,田裡很多種子發了芽,都長出了一小株綠苗。

 一忙活,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等到午膳做好後,也不見大兄他們回來,虞瀅有些奇怪的問了大嫂。

 溫杏便與弟婦說他們是進山打獵去了。

 虞瀅詫異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去打獵?”

 溫杏解釋道:“天氣轉涼了,又是下雨天,那些個猛獸才不會出來,而且掏兔子洞也能容易掏到兔子。”

 虞瀅看了眼外邊烏沉沉的天氣,有些不怎麼相信能打到獵物。

 顯然,虞瀅的直覺是不準的。

 傍晚,幾人回來了,還有他們獵回來的獵物。

 兩隻肥美的野兔和一隻約莫兩斤左右的野雞。

 雖然天氣涼了,可前幾日還是秋季,所以一個個動物養了一身膘也不稀奇。

 因著宋三郎就自己一個人過,所以何大郎和伏震都喊宋三郎到自家一塊吃飯。

 宋三郎誰都不好拒絕,也就說在自家簡單吃一些就好。

 商量到最後,幾人一致決定在伏家吃飯。

 何大郎拿走了小的那隻兔子,把最大的兔子還有野雞留在伏家。

 虞瀅這麼久以來,吃過的葷菜最多就是豬肉和雞蛋,偶爾還吃過兩回魚,雞肉許久未吃了,兔肉也是饞的。

 但野雞都不到兩斤,這麼多人吃肯定是不夠的,虞瀅想了想後,便打算與山藥一塊燉一鍋雞湯。

 進山次數多了,虞瀅不僅採藥,也會發現一些山貨,例如山藥和木耳,一些菌類。

 秋末是菌類的收穫季節,所以虞瀅看見就採,採回來曬乾了囤著。現在都囤了有十斤左右的乾貨了。

 與第一回的紅菇不同,這回倒是沒有人質疑她採回來的菌類是有毒的了。

 大嫂殺雞宰野兔,虞瀅則弄了半碗的木耳泡發,再拿了一顆菘菜出來清洗,隨後又去小院割了一把韭菜準備用來炒雞蛋。

 小院的幾塊菜地被羅氏和大嫂打理得很好。

 平日大嫂和羅氏在家中幫忙曬草藥,空餘時間便做衣裳和打理菜地。

 菜地裡種了菘菜,韭菜,葵菜,蔥,但現在也就韭菜和蔥能吃的。

 這一頓飯,做了山藥燉雞湯,兔肉燜木耳和蘑菇,還有炒菘菜和雞蛋炒韭菜。

 飯桌坐不了那麼多人,虞瀅便開了兩桌,不用伏危過來。

 把屋中的小桌搬了過來,她們女人一桌,男人一桌。

 小小一個屋子雖然擁擠,卻也是歡聲笑語。

 虞瀅給羅氏盛了一碗雞湯,說道:“雞湯滋補,娘你就多喝兩碗吧。”

 羅氏喝了一口雞湯,只覺得全身暖烘烘的。

 虞瀅看了眼羅氏的臉色。調理了兩個多月,臉上的蒼老滄桑褪去了許多,看著也年輕了幾歲。

 她目光再移到大嫂的臉上。

 因敷了約莫一個月的草藥面膜,再者每日都在家中打理著雜活,不需要再暴曬,所以已經白了幾個度,曬傷也好了。

 大嫂本就長得顯小,所以現在看上去就好似十七八歲的模樣。

 畢竟是自己的成果,虞瀅心裡頭還是有幾分滿足感的。

 目光轉向男人的那桌子,看見伏危臉上也有了笑意,雖然不如其他幾人那麼開懷,但也有了鮮活的氣息。

 收回目光喝了一口熱騰騰的雞湯後,輕聲一聲喟嘆。真希望日子會像現在這般,一直就這麼安逸下去。

 但知曉未來的她,知道這些安逸維持不了多久了。

 正因為這樣,她才會更珍惜現在的日子。

 *

 晚間,虞瀅去了大嫂屋子,幫忙往被衾里加入麻絲。

 因天氣還不是特別冷,所以只是入了薄薄的一層。

 伏危自己一個人睡,在入秋之前虞瀅就讓大嫂做了一張一個人蓋的被衾。

 再說伏危趁著伏安在屋中幫忙往被衾裡邊夾麻的空隙,支著柺杖與浴間沐浴。

 浴間放了竹凳,倒是不用擔心會摔著。

 屋中點著油燈,婆媳幾人正弄著被衾的時候,伏安忽然問:“小嬸,小叔的腿都快好了,為什麼還老是躲著我,不讓我知道?”

 他這話一出,正聊著天的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虞瀅看向他,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伏安說道:“小嬸都說傷筋動骨一百日了,而且也說過小叔的腿很快就能治好了。”

 他說到這,故作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再說小叔以前沒有鞋子的,現在卻有了鞋子。而且那雙柺杖底部都磨損得厲害,還沾上了泥土,顯然是出過屋子的,我怎麼可能沒看出來?”

 虞瀅與大嫂對視了一眼,驚訝伏安的觀察能力。

 伏安繼續說道:“我知道小嬸是怕我與外頭亂說,可我憋了十幾天了,不僅沒有和別人說,我連阿爹阿孃,還有奶奶都沒說。我憋這麼久了,要不是見小叔避著我累得慌,我都還不會說呢。”

 眾人:……

 憋了這麼久才說,真的確定不是故意的?

 虞瀅回神,囑咐他:“千萬別與旁人說小叔的腿治好了,知道嗎?”

 伏安點頭:“我都快九歲了,道理我都明白的,小嬸你就放心吧。”

 弄好了被衾後,伏安幫忙抱回去。

 入了屋中後,虞瀅看了眼伏安,繼而無奈與伏危道:“他知道你的腿好了。”

 伏危看向伏安。

 伏安又把剛剛說的話說了一遍。

 伏危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一點也意外。

 伏危看得出來,伏安也是聰明的,只是沒有人給他開慧,不然也是個聰明的學子。

 伏安也不急著回屋,而是纏著小叔給他講遊俠的故事。

 虞瀅與伏安伏寧聽了一會後,便收拾了衣服去沐浴。

 等沐浴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已經睡在了大床上,蓋著入了麻絲的被衾,睡得正香甜。

 虞瀅與伏危相視一笑。

 伏危解釋道:“方才兩個孩子都聽累了,我喊伏安回去,他卻賴著不走,說要與你一塊睡。”

 說罷,望向大床,目光落在伏安躺著的位置上。

 在一個月前,那地方還是他睡的位置。

 虞瀅聞言,低頭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衾,看著兩個酣睡孩子,笑意柔和了下來,

 “外邊天氣那麼冷,還下著小雨,便讓伏安今晚在這屋子裡睡得了,我去與大嫂說一聲。”

 虞瀅打開了門,正要出去,便見戴著草帽提著油燈過來的大嫂。

 虞瀅便與大嫂說了伏安在她這屋睡了。

 與大嫂說了之後,虞瀅也回了屋。

 她拍了拍睡在外頭的伏安,在他睡眼惺忪的時候,與他道:“你睡裡頭,睡外頭容易摔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伏安聽話的翻了身,爬到了最裡頭繼續睡。

 虞瀅也躺了下來,還沒有睡意,她問屏風外頭的伏危:“被衾可還暖和?”

 伏危應:“夠暖和了。”

 虞瀅看了眼兩張熟睡的小臉,壓低聲音說道:“越發臨近交貨的日子,我心裡就越沒底,全部人都盼著這藥材賣出去。要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些藥材銷不出去瞭如何是好?”

 這些藥材是幾家人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來採的,是幾家人的希望。

 是何叔何嬸贖回兒子的希望,是他們家把日子過好來的希望,也是宋三郎娶媳婦的希望。

 要是這希望沒了,虞瀅不敢想象大家能不能接受得了。

 伏危沉默了一下,沉聲道:“若是藥商真失約,那便重新再找一條銷路。”

 虞瀅露出了難色:“五百斤的藥,小藥商最多就只能收購一百斤或幾十斤,且臨近冬季,也沒有什麼藥商來收藥材了。就是有,我要是大肆去尋藥商,恐怕沒等我銷出去,就遭到其他醫館的打壓。”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就是想外銷,但道路崎嶇難走,且也就幾個人,容易遇上宵小,再者也沒有運送的車馬,這兩條路太難了。”

 屏風外,伏危坐了起來,墨髮垂落在肩上,他緩聲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兩條路。”

 虞瀅詫異道:“那還有什麼路可走?”

 “走官路。”

 虞瀅不解之時,又聽他說:“每年雲縣都會往蒼梧郡郡府送去糧食與稅收,途中有大批衙差護送,若是能順道護送草藥銷去郡府,便能解決路途遠和路途兇險的問題。”

 虞瀅琢磨了一下後,問:“知縣能同意?”

 伏危斟酌回道:“雲縣貧窮,就是知縣不貪幾個錢也不夠養家餬口的,若是得利後分成給知縣,不成問題。”

 從去贖大兄時,衙差多番收茶水車馬費,再到霍衙差因一百文幫忙嚇唬翠蘭嬸,和知縣知曉翠蘭嬸一事後張貼告示的幾件事看來,伏危隱約能猜測到知縣的為人。

 不是大貪大惡的人,但也是個小貪的官。

 雖小貪,但也是做實事的。

 虞瀅認真的想了想伏危的建議,半晌後,說道:“即便不是這一單生意,往後就是有大量的藥材,也可按照你這個法子來嘗試嘗試。與衙門合夥,如此一來,也沒人敢尋麻煩了。”

 兩個人正商量著法子的時候,外邊忽然傳來“呯”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大件東西塌了的聲音。

 聲音是從大兄的屋子傳來的,

 一聲巨響,把虞瀅嚇了一跳,就是伏安伏寧也被嚇醒了。

 虞瀅與他們說:“你們繼續睡,小嬸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伏危也穿上衣裳,打算與虞瀅出去看一看。

 虞瀅提著油燈與撐著柺杖走路的伏危出了屋子。

 因聲音是從大兄屋子傳出的,這時伏危忽然想起自己雙腿殘廢時,一直都躺在大兄屋子裡頭的那張竹床。

 那時他便能感覺到那床不牢固了,要是動作大些,就會有榻床的風險。

 伏安今晚沒有與他阿爹阿孃睡,那麼屋子裡就夫妻兩人……

 伏危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連忙夾著柺杖,伸手拉住了虞瀅的手腕:“別去。”

 虞瀅不解地轉頭看向他,那邊羅氏也出了屋子來檢視,看見他們倆,問:“怎麼了?”

 伏危看了眼大兄的屋子,面色略顯複雜。

 幾息後,他委婉地與生母還有名義上的妻子解釋道:“大兄屋子裡頭的竹床年頭久遠,可能有些不牢固,塌了也是正常的。”

 也是過來人的羅氏頓時聽明白了,老臉一紅,說道:“我回去睡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虞瀅茫然了一瞬後,也明白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

 兩個人目光相觸的一瞬,好似觸碰到了什麼一般,瞬間別開了視線。

 虞瀅臉頰微燙,有些不自在的說:“那、那我們回屋吧。”

 伏危嗓音微啞的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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