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國資辦付主任彙報的情況, 陳副市長心情真談不上好。
他知道有些國營單位是不行了，這和市場競爭是有關係的。但是你就不能想辦法去競爭一下？遇著不能解決的為他，就找政府扶持。你哪怕找我貸款都成。你讓政府給你找銷路……
陳副市長道, “你和他說，讓他們先自己想辦法解決。別的廠能生存，為什麼他們不行？蘇楠接手安陽服裝廠之後，發展這麼好, 這是為什麼？他們應該反思！難道他們給國營廠當廠長, 就這樣不願意付出？
今天我開了這個口子，明天又有什麼廠找過來？這些廠領導都是幹什麼吃的？”
越說, 陳副市長越生氣。他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讓這些廠經營更好點。能維持經濟發展。
但是發現這些廠領導一個個的都準備撿現成的。那還要他們當什麼廠領導？
乾脆自己親自去管算了。
付主任不敢吭聲。
不過這些小規模輕工業廠確實沒什麼競爭力。
不像鋼廠和機械廠, 經常能有機會去大城市大廠, 和國外一些技術員交流學習。
等陳副市長說完話之後, 付主任才趕緊回去給紡織廠打了電話, 傳達了陳副市長的指示。
“自己動手, 豐衣足食。”
李廠長：“……”
他要是能自己動手, 還用得著來求人？
這事兒讓李廠長挺沒有臉面的。如果求領導就能把事情辦了, 被批評也就算了。現在在領導面前也沒個好印象, 事兒還沒辦成。
李廠長這心情不好了, 憋著憋著就憋病了。
……
“妹兒，我和你說, 咱真的要自己自食其力，不能想著靠政府。”
這會兒, 蘇梅也坐在蘇楠的辦公室裡激動的說起自己的事業, “我們那公社領導們不知道幹啥的, 整天也不帶著我們致富。幸好咱自己隊裡找出路了, 那養珍珠的地方, 我也去學過了。人家願意教我們技術，只要我們養，她們就收。”
蘇梅是個風風火火的人，之前和蘇楠說了自己要去養珍珠，也沒等著蘇楠給她找路子，她自己就四處打聽，在城裡找相關單位諮詢，然後去學習。
如今也算是弄清楚門路了。
她還記得蘇楠要投資的事兒，就乾脆過來找蘇楠了。
“不過楠楠，咱這珍珠一時半會兒收不回成本，得養很久。要兩三年才能換錢呢。”
這也是讓蘇梅鬱悶的地方。生長週期太長了。但是收益確實又很可觀。這東西好像可以做什麼護膚品，又可以入藥，還可以做飾品和配飾。不愁市場。比養魚收效好多了。
蘇楠道，“生長週期長，但是從兩三年以後你每年都可以有收益，這也值得等待了。”
蘇梅直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好飯不怕晚，所以這個事兒我還是要做。這不就來問問你，看你能不能等嗎？”
“願意。”蘇楠笑道，“這生意我還真就和你做定了。回頭我廠裡要是需要珍珠配飾，正好能省點兒錢。”
“那沒得說，真要是養出來了，你要多少有多少。”蘇梅爽快道。
姐妹兩說得開心，活像是已經種出了許多珍珠一樣。
蘇梅雖然急著回去，但是知道奶奶在城裡，還是特意去看了奶奶。
蘇老太知道她要養珍珠，擔心道，“這技術不好學吧。”
“別人能學，我就能學。奶，你就放心吧。”蘇梅自通道。
“奶，我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那是迎難而上，從不畏懼困難。”
蘇老太嘆氣，“也有缺點，太倔了。”
大孫女哪一點都好，就是聽不進去人勸。總
覺得自己都是對的。
這就不行了，做事情哪裡能這樣呢？
蘇梅不服氣道，“奶，總不能要讓我無所畏懼，又要讓我瞻前顧後吧，那也太為難人了。”
蘇老太：“……行，我說不過你。”說完笑著搖搖頭。
第二天蘇楠就給蘇梅取了錢，蘇梅還非得弄一個正式合同，證明這是蘇楠投的錢。至於這佔生意裡面的多少份額，還得回去找人看看別投資多少，然後看看最後大家一共投資多少人，再算蘇楠佔多少。
蘇楠倒是沒意見，在這方面，她姐不會虧待別人，只會虧待她自己。
“姐，我還是那句話，這種事兒還是要看個人意願，不要強求。”
蘇梅道，“我知道，我也不能強迫人家跟著我做生意。”
回去的時候，蘇楠又給蘇梅買了一些東西，一些是給蘇梅的，一些是給家裡人帶的。
蘇楠道，“現在爸媽也不知道在家裡好不好，我這邊忙著也沒時間回去看看。你幫我好好看看他們，又是啥事兒就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就怕他們放心不下大哥。”
蘇梅笑道，“放心吧，咱爸媽吃了一次虧，現在人可想開了，也明擺著呢。之前許清大概在縣裡站穩腳跟就抖起來了，還拎著東西來看爸媽。後來聽二嬸說咱媽一個眼神都沒給，也沒讓人進屋，把人趕走了。”
蘇楠問道，“許清現在過的很好？”
“還成吧，也是咱那位大哥給她打下的基礎，現在在學校門口支了個攤子賣一些蠶豆花生之類的。人家在縣裡還有房子，這可不抖起來了？”
蘇楠感慨，“果然啊，這世上就沒有誰離不開誰的事兒。我當初還以為她是真的離不開咱哥呢。”
“誰離了誰活不下去？以後都別把自己看得太重。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增加多少麻煩。”
蘇楠聽到這話，瞄了她一眼，心裡想著，你現在是這麼說，你自己都覺得村裡人離不開你的帶領呢。
她笑眯眯道，“姐，這話你可要記著啊。”
蘇梅道，“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我何止急著，我以後還要教我家裡的臭小子，千萬別學他們大舅。”
蘇楠笑著點頭。
蘇梅這次離開老家時間挺長的，這次回去也是歸心似箭，不過還是先把給爹媽買的東西送過去了。
她也好久沒過來了，這次回來，發現家裡在建房子了。
原來秋收結束之後，正好閒著也是閒著，蘇柏之前留了錢在家裡讓他們建房子的。後來又陸續寄錢回來，讓他們早點蓋好房子，過好日子。
所以兩口子琢磨著就把房子給蓋起來了。
蘇梅看那規模還不小，一問才知道是把她和蘇楠的房間也計算進來了。
“給楠楠備著就行了，我那邊離著近，何必呢？”蘇梅道。
李秀芳道，“這說的啥話，你不是我閨女？”
然後清點著蘇梅帶回來的東西，“咋又買這麼多東西？”
蘇梅道，“你小閨女買的，非得買，我也攔不住。”
李秀芳笑著搖頭，又問起了蘇奶奶在城裡的情況。“挺好的，比在村裡住著的時候看著臉色好。”
“那就好，我和你爸還惦記著房子改好了，把她接回來呢。下次我問問她。”李秀芳現在心情是挺好的。家裡閨女兒子都出息，房子也蓋起來了。
她尋思著新年新氣象，等回來過年的時候，大家心裡都能舒坦點。把過去不高興的事兒忘掉。
蘇梅又問老許家的人有沒有給他們找不痛快。要不然自己趁著回家的日子，先過去把人教訓一頓再說。
免得那些不長眼的狗東西欺負她孃家人都不在家。
李秀芳笑著道，“瞅瞅你那樣兒，現在誰敢欺負咱家？你哥和蘇楠是不在家裡，但是咱村裡得靠著他們賺錢的人總要幫著咱們吧。還有蘇棟這孩子也孝順，你二嬸兒也厲害。放心吧。”
蘇梅感慨，“這一說，咱家就屬我最沒出息了，不行，我得奮鬥。”
李秀芳：“……”這閨女真是說一出是一出。
在孃家也沒多待，蘇梅就走了。
回到村裡的時候，才把東西卸下了，就趕緊去找曾經的大隊幹部，如今的村幹部商量租水源養珍珠的事兒。
村裡人知道蘇梅從外面回來了，還要帶大家養珍珠賺錢，也都很高興。
畢竟當初蘇梅靠著養魚，可是真的賺到錢了。屬於村裡第一家富裕起來的人。
不過就是有點兒摳，捨不得花錢，賺那麼多錢了，還捨不得蓋新房子，說是要省錢當養珍珠的成本。
大家都往村支部去，打聽養珍珠的事兒。
蘇梅已經在和村幹部商量了，村裡的意思是，不準備參與她這個事兒。如果蘇梅要組織大家養珍珠，只能以私人的名義，不能以組織的名義。
這和之前雙方說好的就不一樣了，之前蘇梅有這個意思，他們也是說願意試試。現在聽說成本高，時間長，難度大，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蘇梅道，“可是以組織的名義，大家才能更信任我們，更願意參與。我們到時候不管是做什麼決策，也更正式。我一個人怎麼帶大家做這個生意？”
“人家信任的是組織，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要慎重。不能讓組織為我們個人的決定背鍋。蘇梅啊，你這個珍珠的情況說了之後，我就覺得不大行。時間太長了，這期間萬一出個啥事兒，虧本了。那可真的沒法交代了。”
種田的人都知道，養魚怕翻了池子，一年到頭的也是擔心呢。何況是養珍珠了。
蘇梅正想說服他們，村裡其他人也過來打聽了，問蘇梅養珍珠的事兒。
蘇梅見大家都這麼積極，心裡高興，立馬把自己的打算和大家說了。
大家一起出錢，租水源，然後從外地買技術，請技術員來指導他們養珍珠。銷路都不用擔心，這錢肯定能回本。
大家覺得都挺好。能賺錢，都樂意先拿錢出來投資。
畢竟自己種地，那也是要先拿錢買化肥和種子呢。
村支書咳了咳，“你們這事兒想清楚，這是蘇梅的個人行為。還有，這個珍珠養殖時間長，風險大，你們也要了解一下的。”他這也是為了蘇梅好。知道這個同志喜歡折騰。
成功自然是好。但是如果失敗了，那就不好說了。
大家都是窮苦人，你讓他們虧錢了，誰也受不了這個打擊，回頭蘇梅要在村裡過不下去的。
蘇梅自然也沒瞞著大夥兒，把養珍珠需要的時間和成本都說了。
這一說，大家果然猶豫起來了。
有人問蘇梅，“你準備養不？”
“我準備養。我妹子也投錢了。”這也是蘇梅的底氣。哪怕這些人不出錢，她自己和蘇楠一起養珍珠，這事兒也辦的起來。
聽到蘇楠投錢了，大家心裡想著，人家有錢，自然是可以支援蘇梅了。蘇梅就算虧錢了，那也沒事兒。不像自己，要是虧錢了，可沒人幫忙。
難怪蘇梅這麼有底氣呢。
於是猶豫的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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