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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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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反曲弓

 “殿下, 殿下!”

 荷花池旁,蕭祿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蓮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後頭的小太監又喚了他幾句, 他才恍惚回過神。

 “像個蛐蛐般吱哇亂叫什麼,喊魂呢!”

 他語氣不佳, 小太監被訓得頓了頓, 方才一臉苦澀地抬起手, 指了指他身前的深碗, “殿,殿下,您的蓮子...”都給扔了。

 剩下的都是綠油油的蓮子皮呢。

 二皇子順著小太監的手往前看去。呆愣片刻後,剛剛還神思不屬的人猛一吸氣,手忙腳亂地將即將扔出去的蓮子又給接了回來。

 烈陽下, 蓮蓬的清甜氣息在荷花池外逸散開。

 這廂的小太監熟稔地撿過幾個未剝的蓮蓬, 掰開蓮房,露出那一顆顆滾圓的綠色蓮子。

 來宮中稟事的平王看著正用小刀將蓮皮剝開, 取出蓮肉的二皇子,不禁開口道:“殿下怎的自己動手了, 底下的太監們呢?”

 蕭祿聞聲手一顫,小刀劃得深了些, 裡頭白色蓮子就這麼落了下來。見此他也顧不得回話了,直接伸手一握。

 等圓滾的蓮肉沒入碗中, 二皇子這才長長呼了口氣, 朝著來人應了聲:“皇叔祖。”

 老王爺瞧著他這緊張的樣子, 心中生疑, 面上卻是和藹。

 “殿下剝蓮蓬的手藝不錯。”

 二皇子劃開蓮皮的動作一滯, 神情複雜不說, 還下意識抬起頭朝一處看了過去。

 平王眼神一斂,不著痕跡地循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去——那兒矗著座池心水榭。

 卻是一覽無餘的空蕩,沒什麼好瞧的。

 他暗暗皺了皺眉,隨即便收回視線,再次落在眼前蓮子上。

 許是剝的多了,還總是在日頭底下站著,二皇子額上已然汗涔涔的,手上也破了道小口子,可瞧著卻絲毫沒有讓小太監接手的跡象。

 這就怪了。

 更令人生疑的是對方那動作不僅並不生疏,還反常的有幾分可圈可點。就像...刻意習過一般。

 平王哪裡知道,這是蕭祿剝的第無數棵蓮蓬。

 察覺到他看來的目光,二皇子頓了下,勉強應了一句:“尚,尚可。”

 正說著,蕭祿腦子裡卻又浮現出先前亭中所見那幕來。

 早在一刻鐘前聖駕就回了養心殿,連帶著姜歲綿也一同走了。

 雖說他後來也知曉不過是小姑娘不小心摔了罷了,但再剝起蓮子時,二皇子腦中仍不受控制閃過少女依在他父皇懷中的模樣。

 海棠醉日,腰肢如柳,如似掌中花般,我見猶憐。

 那姜家女兒...生的著實貌美。

 若平王再細緻些,便能從二皇子話中聽出對方那十分難言的情緒。可平王此時的思緒拐到了另一處。

 他看著旁邊籮筐裡被剝好的蓮子。

 蓮子,憐子。

 誰能讓養尊處優皇子如此惦記幾顆蓮子,甚至親自動手呢?

 是了,除了雍淵帝,又能有誰。

 只是不知二皇子此般行徑是因為聖上親下的令,還是他自發之舉。

 老王爺更傾向於後者。

 若雍淵帝真有這等興致,便不會因不思飲食孱弱至此。

 “二殿下當真是有心了。”

 短短瞬息,他心中思緒便幾番輪轉。蕭祿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最終也什麼都沒說能出口。

 與其說是為了那姜家女,還不若說是呈給父皇的呢。

 二皇子拿著劃開蓮皮用的小刀,沉默地將滿滿一碗蓮子放至小太監託著的瓷碟上。內侍弓了弓身子,便朝養心殿的方向穩穩當當地跑了去。

 雖沒從他口中得到確切的回答,但平王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只笑了笑,又誇了二皇子幾句。

 日頭曬人,平王稍站了會,便拄著手裡的龍頭拐走得遠了。但他臨走前,恰見一宮人匆匆忙忙地趕了來,附在人耳邊說著什麼。

 白花花的蓮子滾了一地,有的順著小石重新滾入了那荷池之中,發出輕微的噗呲一聲。宮人的話平王聽不太分明,只依稀覓得林家幾個字,可二皇子言語中的怒意卻是明晃晃的。

 “我說那抱廈住不得就住不得,林家樂意本殿不樂意了不成麼?芙蓉殿不還空著,把那姑娘移到那邊住著就是,哪那麼多話。”

 再留在那,還想給他留把柄叫人捏著?

 林家姑娘...平王眸色一深,停住的步子重新有了動作,慢慢走遠了。

 等他出宮回到王府,又是一個多時辰的光景。

 彼時老王妃正坐在桌案旁,手裡握著一顆蓮,遲遲沒有動作。

 見平王進來,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肉眼可見的鬆緩下來。等不及對方走近,她便迫不及待地道:“王爺,剛剛內侍送來了一整碗剝好的蓮子,說是今上賞的。”

 雖是賞賜,但她話中並沒多少得了賞歡欣之意,若真較起來不如說是緊張更來的合適些。

 平王倏地頓了頓,“蓮子?”

 他皺著眉,不待細說便快步走到桌前,仔細往那碗上一瞧。

 與他之前所見一般無二。

 “這是二皇子剝的。”他緩聲道。

 “二殿下?”王妃攥著手裡有些滑手的圓蓮,言語存著幾分掩不住的慌亂:“那聖上這...”

 又是何意呢?

 平王也想不清楚。

 他捏起一顆放入嘴中,是濃到化不開的苦意。

 平王的眉緊緊皺著,險些沒直接吐出來,卻顧忌是御賜之物,只好硬生生將其嚥了下去。

 他心下萬千思緒一閃而過,最終卻突然定格在了自己與蕭祿所言那句:

 “二殿下當真是有心了。”

 剎那間,平王身上的短衫被涔涔汗意所沾溼了個透,大熱的天,他卻被徹骨的寒涼給凍住了,連腳步都變得虛浮無力。

 他攙著王妃見勢扶來的手,喉嚨啞的說不出話。

 若是多生了出顆不該有的心,怕是結局苦澀。

 而此時的養心殿,小姑娘就著手邊的甜糯蓮子粥,心滿意足地吃下最後一顆蝦餃,又夾了一筷子嫩魚肉,這才饜足地放下了碗。

 蓮心的苦意被清新的草藥香蓋過。

 姜歲綿舔了舔唇,將那顆連心都沒有剔掉的蓮子徹底拋之腦後。

 還是御廚的手藝更好些。

 *

 山間無歲月,暑盡難知秋。星月幾經疏淡,距離姜淮他們回鄉祭祖已快兩月了。

 小姑娘也被人養在身邊快兩月了。

 這樣的時日本該再多一陣的,可兩日前的夜裡,一封快馬急報的摺子被送來。

 寅時三刻,養心殿燈火重燃,姜歲綿那時正睡在偏殿裡,迷迷糊糊的只聽到“浚縣”“大旱”什麼,再之後那聲音便小了下去。

 她沒多想,緩緩翻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等再睡醒時,便有宮人幫她拾掇起行裝來。

 大抵是出了事。

 大臣形色匆匆,小姑娘卻沒受什麼影響,只是恍覺孃親已然很久沒送書信過來了。

 她閉著眼,將宮人盛來的藥一通灌下,又從碗中揀起幾顆甜杏脯塞進嘴裡,腮幫子鼓囊囊的,悄聲走到書房附近瞧了一眼。

 裡頭還有響動,應是臣子在稟事。雍淵帝瞧著比往日更忙了些。

 姜歲綿眨眨眼,轉身坐轎去了玄都閣。

 蕭祚不知做什麼去了,並不在閣內。屋裡空蕩蕩的,小姑娘毫不在意,只輕車熟路地走到窗邊翻出個長木箱。

 一開啟,裡頭放著把已成型的反曲弓。

 姜歲綿坐在軟榻上,抱著她兩手才堪堪抱下的彎弓,一點點用銼刀磨著。木屑窸窸窣窣地從她身上滑落,稜厲的弓梢開始變得圓滑,漸漸顯出脊來,較之前要輕巧數倍。

 日光透過半明的窗紙打在弓身之上,品相完滿的紫檀木泛著金紫光影,此刻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堪稱對稱的美感。

 只是小姑娘打磨到末端,天色竟頃刻間暗了下來。

 她還未曾來的及抬頭一望,耳邊卻倏地響起道熟悉的嗓音,低沉如翡玉入水。

 “歲歲尋三皇子,又誆走朕的木頭,便是為著造眼前這把弓麼?”

 小姑娘握刀的手一抖,一時不察,銼刀就這麼直挺挺地從她掌心滑落下去。

 小兔子反射性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接,一隻修長的手卻比她先一步握住了銼柄。

 男人手腕向內一翻,原本正對小姑娘的刀刃被刀背所取代。看著怔怔出神的人兒,雍淵帝微屈起指骨,在捲刃的細齒上輕敲了下。

 “鏗——”

 少女長睫微顫,下意識把弓往後頭藏了藏,然後對著他露出了個極為軟甜的笑容:“聖上怎麼過來了?”

 帝王垂眸,輕撫了撫人兒鬢邊的梨霜點翠步搖。

 “歲歲先告訴朕,這弓是歲歲做與何人的?又為何...”

 “要躲著朕。”

 作者有話說:

 一時不知道平王的閱讀理解能力該打滿分還是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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