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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養妻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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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心悅

 “歲歲。”他周身冷意漸凝, 可開口時卻又微柔下幾分,好似生怕驚著什麼。

 帝王屈起的指骨抵在人額處,讓拱入他懷中的小兔子抬起了頭, “你仔細看看,朕究竟是誰。”

 即便心中怒火再盛, 他手上的力度也依舊是輕的。

 只是屋內的地磚卻一寸寸裂開了來。

 嬌生慣養的小公子對此毫無所覺, 她看著自己身前的男子, 水潤的眸輕眨, 緩緩道了句:“聖,聖上...”

 淺褐磚石上,向外延伸的裂紋倏地頓住了。

 她喚著他,聲音中卻是帶上了幾分哭腔,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獸。

 “聖上是蕭祈的父皇, 蕭祈如此, 聖上也會如此,不能嫁的, 嫁了爹爹和孃親就都不在了。”

 “我搶不過沈菡萏,以後也搶不過其他的娘娘, 聖上什麼都有了,為何非要我一個...我什麼都沒有的。”

 “我不要再連累二哥了。”

 紅意一點點在人兒面上暈開, 彷彿用硃砂一層層染就而成的丹青畫卷。

 她醉的狠了,話間也無了因果順序, 只是全憑本能地說著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一滴滴滾圓的淚珠從她睫上墜下, 砸在雍淵帝手上, 燙的驚人。

 一晃數年, 他又一次叫她落了淚。

 帝王幽深的眸閉了閉, 好似將什麼強壓而下, 方才又睜開眼,定定望著嗚咽中的人兒。

 她身上的衣衫並不太合身,掙扎間髮絲從簪子的束縛間散出來,此刻垂在肩側,淚滴滾落,脆弱得像一枝失了生氣的花。

 “歲歲。”

 雍淵帝指尖輕顫,將人按在了懷中,沉穩無波的聲線裡多了些許起伏。

 “朕並非蕭祈的父皇。”

 帝王輕描淡寫的,絲毫不在意從他口中說出的是何等程度的密辛。

 他只是從他富有的四海中,擷取出那點能哄住兔兒的胡蘿蔔。

 至於這顆蘿蔔有多麼珍奇,從來不在帝王的考慮範圍內。

 他衣前的長襟被人攥住了。姜歲綿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叫人混在了熬煮中的糖漿裡,黏黏的,又有些燙,根本不能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些什麼,只本能地落著淚。

 雍淵帝的指腹從她睫下輕撫而過,哪怕知她不懂,仍舊一字一句的溫聲哄著:

 “這世間之物,只要歲歲想要,便都是歲歲的,無人有資格從歲歲手中搶走。”

 “歲歲記掛姜家,朕自會設法保住其世代榮華。”

 “朕心悅歲歲,此志不渝。”

 小兔子鑽在他懷裡,那些話在耳邊晃著,好像聽見了什麼,又好像沒有。她只不自覺地循著那聲音的方向挪了幾分。

 寬大的衣袖往下垂落,少女白皙的手臂攀上了人的脖頸。

 哭到有些脫力的小姑娘嗆了下,打了個哭嗝,糯糯道:“不,不騙我?”

 帝王垂眸,神色顫了顫,卻是伸出了手。

 “君無戲言。”

 幾乎掛在人身上的小醉兔看著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歪了歪頭,然後慢慢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

 只是...

 “聖上,”她揪著他的指尖,言語裡的委屈依舊是濃濃的,此時卻還多了些困惑與不解,“有點點熱,難受...”

 那雙清凌的美眸被水洗過一遭,像是盛著月光的銀河,波光流轉,熠熠生輝,卻主動向人貼了過去。

 他身上慣常是冷的。

 雍淵帝的呼吸驟然亂了,洶湧的內力在經脈間遊走,憑藉著武功壓制著酒意的人終是意識到什麼。

 案桌之上,已是滴酒未剩的白瓷酒壺倏地碎開。

 “砰——”

 另一間上房內,摔完屋中最後一個杯子的蕭小世子看著眼前一地的碎瓷,以及那毫無動靜的木門,他總算是後知後覺地悟到了一點——

 這房造的似乎有一點點嚴實。

 摔杯為號...不管用啊。

 其實這真也怪不得店家,他們也不想想這是個什麼地方?若是選的那等下等房間尚還有的說,可偏生這些小郎君個頂個都是不差錢的主,房間自也是這兒最好的。

 假若這都能讓隔壁聽個響,那他們這凝香苑也無須開下去了。

 怕是早就被來尋歡的貴人給掀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準備亡羊補牢的小世子抱住手裡空了大半的酒罈,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就要往外頭走。

 這時卻有人喚住了他,“蕭,蕭兄...”

 是旁邊醉得快要昏死過去的小侯爺。

 這灌酒也是有技巧的,如果真讓人直挺挺的睡了過去,那他們還問個什麼勁,當然是要在昏昏沉沉之際,方才好下手。

 為著這點,蕭饒安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的,不小心灌得過頭了還要悄摸放幾顆醒酒的丸藥在裡頭,醒過了就再開一罈子新的。

 如此反覆,總歸要做到最好的狀態。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讓他們給試出來了。

 這陳容多少還是有點子真心的。

 就衝著他能在看到那滿屋子的美姬時嚇得一個起身,酒都醒了,小世子就願意稍稍跟他兄弟相稱一二。

 就是再把陳容灌回去一次實在是太磨人了些,宮四都倒了,這一個個的...

 真是靠不住。

 還得是他。得了幾分父王真傳的小世子晃晃腦袋,自信地想。

 眼下陳容是真的醉的不行了,見身前的人晃啊晃,只覺得頭上有許多星星。他不自覺地就扒著桌角跌跌撞撞站起,然後一把搭住了人的肩。

 很好,星星沒了。

 “蕭,蕭兄...”他摟住他,顛三倒四地說著話,卻是問了句:“我這一關,算,算是過了嗎?”

 這些年小姑娘被虞氏藏得太好,京中的流言也都大抵是過往那些陳年舊事,竟是無什麼人知道這麼多府上的年輕一輩都與姜府交好,交好的物件還並不是姜卓卿幾人。

 陳容也是近些時日才知曉的。所以他們相邀,他自然是要來的。

 可誰成想竟然是這種地方。

 尤其是後頭那麼多妓人一出來,小侯爺心中的弦頓時就拉緊了。

 好傢伙,他可是入贅的,若是有個什麼差錯他豈不是還沒過門就要被休了?

 這怎麼能行!此時他再傻也該明白這一出為何了。

 蕭饒安被他搭著,默然良久,方才不情不願地道了句:“勉強湊合罷。”

 要是剛才陳容對那些精挑細選的美人有了半點不該有的心思,別說摔杯了,蕭饒安怕是能直接衝到隔壁把小姑娘帶過來,還能不緊不慢地、拿酒杯一個個試到現在才發覺?

 “但你要是往後對歲歲不好,我還是會揍你的,”他望著人,尤為不覺地添補道,眼神分外犀利:

 “我可是世子,我爹比你爹大,揍了你也沒人能為你做主。”

 陳小侯爺聞聲自是把頭搖成了風車,可搖著搖著又覺得似乎又哪裡不對,又頷了頷首。在引來人越發不善的目光後,他乾脆頓在那,直接開口辯解:

 “陳容定不會辜負姜姑娘的,可若真有那日,饒安你儘管動手就是。”

 醉的腿腳都發軟的人扒著對方的肩,面上一臉篤定之姿:“饒安你不知道,那日太陽初升,我在酒樓與姜姑娘初見時,便覺這世間萬千山河都失了色...”

 小世子抓重點的能力向來很是出色:“酒樓?初見?歲歲見到你了嗎?”

 還想抒發些許情意的陳容霎時一頓。

 “是...小生見到的姑娘。”他沉默幾息,方才迎著蕭饒安“那你怎麼好意思說的”以及“我就知道你覬覦歲歲的容顏”的小眼神,小聲道:

 “我一開始確實是動了這樣的心思,但後來...”

 他渾身泛著酒意,卻還是接過了蕭饒安懷裡的酒罈,與他飲了一杯,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心中所想毫無顧忌地說出口:

 “後來我差人蹲過姜府的馬車,蕭兄可知,佑嬰堂後院裡的東西大半都是姜家送去的。”

 “玄街東頭的書輔旁,有一對賣饅頭的翁媼。我當初奇怪於為何註定無人問津,他們也要將攤子支在那,書鋪老闆竟也無驅逐之舉。之後那賬房於我言曰,說是有一府上的主子覺得碎銀貌醜,從不收抵開的銀兩,他每次折回去的銀子都讓換成饅頭和藥材,分給了路邊的乞兒。”

 “說免得在街上餓昏過去,擋了他家的馬車。”

 “蕭兄可知,他說的那府是哪一府?

 陳容灌下一口酒,神情似笑卻又非笑:“那天見到歲歲身邊的丫鬟,我還以為自個是漏了什麼新出的忘了買,可她手上挑的那本分明是我前日才送過去的。”

 醉意上湧,他靠在蕭饒安肩上,喃喃道:“世子...歲歲她,當真是個極好極好的人啊。這京中傳言,半點做不得真。”

 就比如說大皇子不喜,便是最大的謊話。

 他一時不察,竟也跟著喚起了歲歲。

 蕭饒安被人這麼一說,心中敵意又消了幾分,總算不再惦記著他父王書房裡的藤條了。但...

 “不必你多說,歲歲也自然是極好極好極好的...算你走運。”

 就連誇都要比對方多用一個極字的小世子抿抿唇,決定暫且放他一馬。他略帶嫌棄地扒開人靠過來的手,晃了幾下,方才向著門外走去。

 只不過他這還沒走幾步呢,卻是又被人挾住了。

 “蕭,蕭兄,”小侯爺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醉著露了個笑,緊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附到人耳邊,似做賊一般的小聲問:“歲歲親近的兄長裡頭,哪,哪位是武功極高的那個啊,舅兄可有什麼喜好?”

 “武功極高...你說歲歲的二哥?”陡然被問了這麼一句的蕭饒安撓了撓頭,不知他此言何意。

 “不,不是。”

 陳容擺擺手,下意識打了個顫,方才再道:“堂表兄,不是小姜大人他們,是...”

 他頓了頓,有些遲疑:“脾氣不大好的那個。”

 小世子懵了。歲歲的哥哥中有這麼個人嗎?

 小侯爺沒得到答案,張了張嘴,卻是被洶湧的醉意席捲著倒了過去,而蕭饒安抱住自己沒剩多少的酒釀,搖了搖腦袋,一邊想,一邊往外頭走。

 無妨,待會問問歲歲便是了。

 上房內的木門終於是被打開了一次,只可惜是從裡頭開啟的。

 被打發走的美姬早已不見了蹤影,苑內靜悄悄的,一時間竟只聞得了他自己的心跳聲。

 橙紅的燭光在樓間輕晃,懷抱千里醉的小世子顫悠兩下,“嗝~”

 蕭饒安面色有些紅了,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堪稱死寂的局面有哪裡不對,他扶住門框,想向右側行去。

 卻在轉身的那剎倏地頓住了步子。

 “我一定是醉了,居然夢到了聖上。”

 小世子努力睜著眼,先瞅了下自己的空空的酒罈,又抬頭望了眼那廂毫無遮掩的面容,然後——

 把腦袋徑直往門框上懟了過去:

 “我怎麼能把歲歲和聖上夢到一起去的,不行,換一個。”

 看著暈在不遠處的安親王世子,只淡淡分去一絲目光的帝王將視線收了回來,又落回到了自己懷中。

 漫天星影漸落,他臂中正枕著一方側顏,如翡如玉,似極春日初綻的桃花。

 月下花影。

 是此間至寶。

 *

 夜色轉濃,而身處另一個方位的皇城中,無人注意到這座宮城的主人已然消失許久。

 觀星監正使叫大太監摻著,顫顫巍巍地上了通往宮外的馬車。

 無意間提燈經過的內侍恭敬地垂下頭,仔細行了個禮,又趕忙退到了宮牆下站著。

 只是在他低頭之際,那目光不慎從前頭的正使身上一劃而過。

 車幔落下,晚間的風輕柔的很,車轍踏著細碎的月光,留下一地殘影。

 作者有話說:

 或許無人在意,歲歲的零花是誰給的(沉思.jpg)

 *

 芝芝回來啦,這段時間太忙剛剛才把前些天的評論看完(心虛嚶)發展得慢的問題,有些東西涉及到後面的劇情暫時不太好解釋,而且芝芝碼字的速度也確實跟不上來,發出去前還總是修文,寶貝養養吧~

 芝芝儘量日更到結局昂,但如果真的趕不上會請假(還好沒有在文案立日更的flag,心虛地縮回試探的鴿子爪爪)

 實在很抱歉呀,給寶貝揪鴿子毛,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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