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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太子追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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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孫宛俞一時間恍然, 下意識愣愣的瞧著笑得一臉舒朗的男人,心中那塵封的心輕輕的跳動了一下。

 但也就是這麼一下,孫宛俞突的一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緩緩地從男人的面容上移開, 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輛寬大的馬車裡。

 馬車裡的陳設她是熟悉的, 是李渭川的馬車,處處透露著精緻舒坦。

 馬車裡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小心的起居室, 此刻她就躺在榻上, 被褥無一不精緻秀氣。

 秀氣?

 孫宛俞手指捏了捏, 是她喜歡的棉絮,外面的被套也不是她記憶中做工繁複而精美的蘇繡綢緞。

 而是她用慣了的棉布。

 這倒不是因為她上不得檯面,而是那些做工繁複的被褥睡著格外的重, 讓她夜裡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愣神只見, 似乎男人頗有些不滿意她的走神, 那雙矜貴而修長的手指伸過來,手背輕輕的貼在她的額頭間, 兩人的溫度驟然貼合,倒是男人的手更為滾燙些。

 “殿下。”孫宛俞這才後知後覺的喚道。

 許是因為方才的夢, 又或許是因為李渭川給她的態度, 孫宛俞心中竟是沒有那麼的牴觸了。

 她如今身子大安, 一路上被李渭川精心的養著,即便是昏睡, 每日間都是沐浴之後, 連青絲都是男人細細的拿著泛著洋槐花香的髮油將髮絲滋潤過的。

 因著許久未曬過日光,她的脖頸是那樣的纖細白嫩, 衣領口露出的肌膚透著香氣, 顯得格外的細膩, 就像是最頂級的白瓷玉瓶,那雙鴉羽似的睫毛輕輕地撲扇著,在這屋子裡,雙眸格外的清亮。

 “嗯,有沒有身子不舒服的地方?”

 男人一身的玄色衣衫,胸口處繡著四爪騰飛的金龍,他本就身形筆直而高大,此時瞧著更添天子威儀,烏黑的髮髻高束,露出那張俊美冷硬的面容,在日光透過窗縫照進來時,將他本就白皙的肌膚照的更為冷白,也凸顯出男人那雙黑眸格外的漆黑,也讓孫宛俞看出了男人眼底的溫柔。

 那裡會有什麼不適?她往日偶有醒來時,身子有時會有黏膩之感,今日醒來卻渾身乾爽,即便是髮絲也透露出清香。

 孫宛俞想著或許是祖母和姨母的原因,心中也沒有在意,問道:“殿下,我們如今這是在何處?”

 李渭川不知為何,低笑了一聲,說道:“孤要將你帶著去不被人發現的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在何處。”

 孫宛俞先是心中一驚,只見男人神色認真,眼底似乎也是蘊著她看不懂的東西,但隨後,不知為何,她心中篤定男人不會這樣。

 但即便是如此,她被褥下的手指微微的蜷縮起來,揪著手心,低聲說道:“殿下不會如此的。”

 即便是最像被他豢養的那段時日,只要她開口,男人也不會限制她的行動。

 孫宛俞想著,想著就覺得當初其實殿下也從未說過要娶崔舒為妻子,只是那滿東宮的紅綢緞卻是騙不得人。

 她抿了抿嘴,心中知曉,自己怕是日後只能跟著殿下了,既是如此,不論日後兩人如何,到如今,心中也是不能有嫌隙的,至少她心中不會有任何的膈應。

 想到此處,孫宛俞又悄然的看了一眼李渭川,到底是開口問道:“殿下果真是喜歡我的?”

 李渭川背脊直了直,瞧著女子篤定他不會囚著她的信任模樣,無聲的嘆了口氣,將手邊溫著的粥開啟,遞給女子,低聲說道:“我身旁除了你以外,並無任何的女子,以前是,現在是,日後也是,你說,依著孤的身份,為何守身一般的只有你?”

 孫宛俞卻是不接招,她低聲說道:“因為殿下品性高潔,心思也是一心的為國,不屑做那等子事情。”

 她瞧見了那碗粥,本是沒感受餓的,但此刻卻是有些飢腸轆轆,她素白的手指從被褥裡拿出來,指尖都還泛著溫暖的紅潤色。

 李渭川躲開了一下,他冷白的手指被粥泛著的熱氣燻的有些泛紅,也讓他那原本暗沉的心思淡了幾分。

 “別動,我來。”

 孫宛俞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了,她那雙溫潤的眸子一閃,傻愣愣的瞧著那碗粥,也不說話了。

 或許一開始他就是錯的,這樣的女子該是他手心護著的珍寶,他當初卻那樣的待她。

 幸好,還來得及。

 李渭川用銀匙將粥舀起一點,孫宛俞也是瞧見了,她下意識的將身子傾了傾,卻眼睜睜瞧見男人將勺子放在了他的唇邊,輕輕的吹了吹,這才遞到她的唇邊。

 這是他第一次照顧人,不會,但卻也不想交給旁的人,於是他便細細的問過宋氏身邊的那個老丫鬟,細細的記在了心裡。

 即便是她有些恐慌和茫然,但他只望她能原諒他,並且瞭解他的一片真心。

 心中那荒誕而駭人的想法,在瞧見女子無聲無息的睡在床褥間時,他就知道這一輩子都得壓抑起來。

 一人緩慢生疏但卻絲毫粥水都沒有滴落,孫宛俞一開始無論是心理還是動作都很僵硬,但慢慢的,她也就習慣了,她本就是被人伺候慣了的。

 李渭川哪裡瞧不出來?

 他心中也高興,也知曉未來長長久久,不必拘泥於現在。

 他將粥放下,拿出早就備好的繡帕,想要給女子擦擦嘴。

 孫宛俞瞧見了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然後瞧見了男人頓在了半空中的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以說是有些冒犯了。

 她雙眸顫了顫,試著接過男人手中的繡帕,自己掩飾一般的擦了擦嘴角,這才說道:“殿下,我的祖母和姨母她們也跟著咱們的嗎?”

 孫宛俞喝了些粥,胃裡有些東西,身子也暖了起來,思緒也清明瞭。

 她也知道,既然戰爭勝利了,李渭川作為當朝的太子殿下,定然是要回長安城的,此刻也聽見了馬車外整齊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一想到當初太子殿下給祖母她們的承諾,或許祖母和姨母也要跟著回長安城也說不一定。

 李渭川微微頷首,瞧著女子略略有些期待的目光,心裡也柔軟了幾分。

 “她們跟在後面,等你身子好些了,還可以和你那些姐妹們一起跑跑馬。”

 孫宛俞眼睛一亮,開心的說道:“嗯嗯!!我現在可會跑馬了…”

 李渭川本想起身,聞言身子一頓,接著拿了一本地方誌遞給她,低聲說道:“我知道。”

 他那日瞧見了,不光跑馬厲害,膽子也大了不少,敢拿著一把沒開過血腥的劍就去殺人。

 天色還早,李渭川也不在她面前亂晃,他將書籍遞給她,說道:“我先出去了,你在這裡看些書,或者是覺得無聊了可喚我,或者是宋氏都是可以的。”

 孫宛俞茫然的接過書,心裡懂男人是什麼意思,也看得出他在彌補,或者說是在改變,但…

 孫宛俞摸了摸自己個兒的心,那顆心早已麻木了。

 男人往外走,孫宛俞目光也跟著瞧出去。

 他的背脊總是那樣的筆直,高大。

 他的強勢和威儀甚至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但這一次她卻從中看到了一股剋制的包容和溫柔。

 李渭川早就察覺了女子一直看著自己,他本不想表現出來自己察覺了,但上馬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轉眸看了一眼。

 卻只瞧見了女子猝然轉頭的我動作,以及那逐漸紅透了的耳廓。

 李渭川並不計較,甚至心中滿滿的湧起了一股歡喜。

 一旁侍奉的德雲,察覺到了男人的心情,他瞄了一眼男人鬆弛的眉目,心裡也是高興的。

 孫宛俞開啟書,本想著打發時間,誰知道慢慢的竟是真的看了進去,等著門被開啟時,她才抬首,這才感受到了僵直的脖頸和雙眼的乾澀。

 李渭川本想著她肯定又看書看睡著了,到了休息的驛站就進來看看她,誰知她竟是看了一天的書。

 他心中好笑,但瞧見女子身姿僵硬時,心裡不由的浮現了幾分的擔憂,不由的說了兩句。

 “怎的還像個小孩子似的,看個書也不知道節制。”

 孫宛俞放下書,揉了揉痠疼的肩膀,下意識的說道:“都怪殿下給的書太好看了!”

 話剛說完,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個兒不該這麼說,下意識的朝著男人看去,深怕男人不開心。

 結果,李渭川顯然是心情很好,他就像是沒察覺到孫宛俞忐忑的目光,朝著女子走去,語氣也很是隨意的說道:“是,是,都怪我。”

 然後就坐在繡凳上,伸手給女子捏了捏背脊,果然,手下的肩膀雖然依舊纖細而柔嫩,但確實僵硬了不少。

 “放鬆些,我給你鬆鬆骨,不然晚上你連覺都睡不好。”

 孫宛俞縮了縮脖子,本想說不需要,也不能麻煩殿下。

 但殿下也就揉了一兩下,她瞬間感覺自己的肩膀舒服了很多。

 孫宛俞垂著眸,也不樂意動彈了,一事不煩二主,不是嗎?

 她想起了夢中母親給她說的那句話,要自己活得舒坦最重要。

 既然李渭川現在願意照顧她,遷就她,那她就可以選擇享受,不是嗎?

 本來就看久了書,眼睛乾澀難掩,她就這麼閉著眼睛,讓李渭川給她按摩,不知怎麼,或許是因為太過舒服了,她竟是不知何時昏睡了過去。

 等著她醒來時,已經不在馬車裡了,而是在一間房屋裡。

 瞧著陳設簡單,應是客棧。

 在密閉的空間裡呆久了,孫宛俞也覺著悶,她穿好了衣褥,開啟門,入目的竟是滿山的翠綠和雲霧。

 遠處有一處湖水,波光粼粼,映照著山色和雲霧,一時間竟是分不清哪裡是真實的世界了。

 “俞兒。”

 孫宛俞順著聲音瞧過去,果然在樓下瞧見了在院子裡的楊君欣。

 “姨母!”孫宛俞歡喜的招了招手,這才拎著裙襬下了樓梯。

 “哎喲,小心些。”楊君欣等著女子跑下來了,這才說道。

 “沒事兒的。”孫宛俞瞧著姨母面容紅潤,心情上好的樣子,心裡也放了心。

 再瞧著周圍侍奉著的宋家人,心中更是欣慰。

 “祖母呢?”孫宛俞語氣快活的問道。

 “你祖母有些乏了,回屋裡歇息了。”楊君欣顯然也很喜歡這裡的山色,她拉著孫宛俞朝著馬廄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俞兒,天氣這樣的好,我帶你去縱馬享樂吧!”

 孫宛俞心情也好,兩人尋到各自的駿馬,騎著馬就朝著似仙境一般的湖水邊跑去。

 德雲顯然是得了訊息,吩咐著人跟在身後。

 孫宛俞就當是瞧不見,她跟著姨母繞著這偌大的湖水跑了一圈,這才在山腳下慢慢的歇了。

 這時,跟在身後的侍從竟然是楚二,他瞧見了孫宛俞臉頰帶著些香汗,呼吸有些沉重,便翻身下馬,對著孫宛俞說道:“太子妃,奴婢帶了些可野餐的東西,可要在此處景色尚好之處休息一二?”

 孫宛俞頓時雙眸一亮,聲音也是甜膩而歡喜的說道:“可以嗎?!”

 “太子妃剛出門,殿下就吩咐奴婢將這些帶上,說是姑娘跑累了,定是想坐在這仙境一般的地方,歇著玩兒一會兒呢。”

 楚二一臉歡喜的說完,就吩咐著眾人收拾東西。

 等著他牽著馬韁,扶著孫宛俞下馬後,拴上馬繩的時間,侍從們已經利索的將所有的東西都佈置好了。

 只等著兩位主子上面坐著了。

 几上放的果子不多,但每一個都是孫宛俞喜歡的。

 孫宛俞沒注意到,反倒是楊君欣瞧見了,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自家的侄女,但並未說什麼。

 心中只想著,若是殿下一直對侄女兒這般好倒是婚姻如意了,但人心最易變,還是得謀求一些東西,讓侄女兒有退路才好呢。

 楚二服侍著孫宛俞坐了,這才跟著是從們坐到另一處的幾邊,也隨意的拿了幾個果子吃著玩兒。

 離著孫宛俞的距離不遠,但是也聽不清兩人說話。

 楊君欣想了想,看了一眼周圍巡邏的侍衛,開口說道:“俞兒,我瞧著殿下對你倒真是上心。”

 孫宛俞心中一頓,目光從悠遠的山間朝著姨母瞧去,在瞧見了姨母那雙美目中是全然的擔憂之後,心中鬆了鬆,轉而捏著手中的果子,倒也沒有否認,畢竟即便是她也覺得李渭川對自己是真的喜歡,她低聲說道:“可是姨母,殿下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呢?”

 楊君欣也跟著嘆了口氣,說道:“確實是這樣啊,要姨母說啊,這世間最讓人安穩不過的,不過是財權二字罷了。”

 孫宛俞聽出了姨母的言下之意,試探著朝著姨母瞧去。

 楊君欣是真心為這唯一的侄女兒考慮,她說道:“俞兒,咱們楊家如今被賜宋姓,也算是絕了復國的可能,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們也該避諱,不若由著族中子弟自去拼搏,這才能長久,你可照拂一二,但也要學會拿捏,這是其一,還有便是你如今既是太子妃,這皇嗣也當考慮。”

 楊君欣話至此,卻也不多說了,適可而止。

 孫宛俞卻是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猶豫。

 子嗣。

 孫宛俞想起了自個兒在家時的模樣,那種自從有了弟弟之後,父母的不由自主的偏心,甚至後來任由她生死的書信。

 當初幼年時她也曾幸福過,父母疼愛,天真爛漫。

 可,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她粗鄙無禮,她擅長書畫,卻無人教導,養於後院,幾乎從未出過門,不知天地為何物。

 一開始是覺得自由,如今想來不過是被小心的豢養著的,特別是自從弟弟出生後,父母四處求老師,處處帶著弟弟去見識山川和人情。

 一開始她安慰自己,那男女終究是不同的,弟弟日後要建功立業,如何和她日日閒散一樣呢?

 後來,她到了年齡父母卻忙著教養弟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忘記了她該許配人家了。

 甚至於被淮揚總督家的嫡子看上時,才想起婚配是由,可哪裡來得及?

 最後由著她無名無份的跟了李渭川,卻不管她死活。

 兩人分明是知曉她這要命的身份,甚至在祖母尋人告訴父母她所經歷的苦難時,不過是一份說死後給母親賠罪的書信罷了。

 她感恩父母養大了她,但卻也埋怨他們對她並無多少的父母之情。

 當初是母親為他們去了奴籍,也是母親準備了宅子錢財,聽說那孫克一開始是馬奴,是孃親看他可憐,便將他帶在身邊,吩咐人教養他識字,教養他武術。

 想著不過是個老實人,就當是培養自己的心腹了。

 而朧月,更是孃親幼年時路過集市時,看見一個賣不出去,快被打死的人奴時,心中憐憫,將她買了下來,又怕這樣膽小瑟縮的姑娘在楊家被欺負,於是乾脆帶在身邊。

 跟著姑娘,日子久了,這才耳濡目染的,早已不見當初的模樣。

 誰知人心易變。

 好日子過久了,便貪圖當下,由著自個兒主子身前託孤的女兒孤身一人,去做了那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甚至害怕連累他們,只許孫宛俞半年送一次信給他們。

 回的信半句不過問女兒日子心酸與否,只讓女兒不要擔心他們,言語之中也是不用多寫信的意思。

 孫宛俞垂眸,她這樣的都過成了如今的模樣,她的孩子定是要在幸福歡樂的情況下誕生,父母皆在身旁才好呢。

 她目光融融的瞧向了遠處打馬而來的英偉男人,心中無聲的嘆息。

 這一輩子,她恐怕是都沒有這個機會誕下孩子了。

 李渭川,是她這一生都無法揣摩心思的男人。

 “殿下怎的來了?”孫宛俞起身行了禮,低聲問道。

 李渭川目光一路走來,只顧瞧著她,瞧見了人,心中才踏實了不少。

 他將馬韁扔給楚二,低聲說道:“案牘冗雜,我也有些倦了,也想過來散散心。”

 楊君欣早已朝著一邊退去,倒是和遠處侍奉著的楚二聊上了幾句。

 孫宛俞坐了姨母的位置,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太子。

 她捏著一塊果子細細的吃著,垂著眸,瞧著乖巧又可愛。

 李渭川目光瞧著她,不肯移開半分。

 他知自己如今瞧著有點不正常,就像是掩飾一般的。

 他開口說道:“東宮當初的滿宮紅綢是為了慶祝你我大婚,但,你當時已沒了脈搏,於是我乾脆讓人在刺目的紅綢上就那麼綁了白幡。”

 孫宛俞猝然抬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

 因著殿下身份,和當時的冥婚太過驚世駭俗,是以無人在她面前提過。

 這還是第一次。

 她驚呼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允許您這樣做嗎?”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崔舒她也甘願嗎?

 李渭川雙眸帶了幾分星星點點的笑意,他就這麼看著女子,直到將女子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眼看著就要惱羞成怒,他才開口說道:“孤的太子妃,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孫宛俞本來以為他要繼續說事情,還有些好奇的提了提心神,那裡知道他在說這些,頓時心中惱怒,覺得自個兒被耍了,就要起身離去。

 李渭川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不得動彈,孫宛俞怒目垂眼,卻瞧見了男人眼底的溫柔和愛意。

 男人除開身份是那樣的尊貴,即便是那張面容生的真真是上天垂憐,當男人冷硬著臉時,使人不敢直視,但若是這樣的一張面容,甘願仰著頭,那雙猶如墨點的眼眸帶著猶如星空一般的笑意就那麼瞧著你時,沒有人能抵抗。

 至少孫宛俞很喜歡太子殿下的這張臉,從一開始一見傾心,傾的不就是這張俊美無雙的清貴公子的面容。

 李渭川瞧著女子這模樣,心中好笑,又有點悵然。

 他從來是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的,但在關懷了女子這般久,卻都得不到分毫的在意時,竟是因為這張臉,引得女子紅了臉頰。

 如今倒是有了幾分的慶幸自己的這副好面容了。

 日後逐漸的走向了正午,山裡的暖陽並不燙人,穿破雲霧鋪撒在身上時,祛除了晨間的寒氣,使人逐漸的暖和了起來。

 孫宛俞掩飾一般的輕輕掙開了手,朝著原位坐了上去,低聲問道:“殿下不能說話說一半。”

 李渭川竟是認同般的微微頷首,繼續說道:“父皇從來都是不管我的,甚至大半的朝廷事物交於我手。”

 李渭川頓了頓,接著說道:“即便是禁衛軍也是賦予我手。”

 孫宛俞一愣,抬眸看著男人,倒是感嘆了一句:“陛下是真的很信任殿下了。”

 禁衛軍可以說是皇帝身邊的最牢固,也算是最後的儀仗了,相當於將自己的安危全部交給了李渭川。

 再天家這是何等的艱難,又是何等的信任。

 李渭川不可置否,他繼續說道:“當初是我不對,沒告訴你我本來是要娶你為妻的。”

 孫宛俞猛然的抬首,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她知道自己是太子妃,但卻不知道為何是太子妃,即便是各種猜測,卻從未想過一開始李渭川要娶的人是她。

 這不是感動,而是對她以往的那一番一往情深的交代。

 她甚至顫了顫鴉羽,分明是有些害怕的,但她卻直起了身子,迫不及待的問道:“殿下,您,您是說一開始就是想要娶的人是我?”

 “是你。”

 孫宛俞聽到了這句話後,那本僵直的身子頓時軟了,跌落回去,神色上一開始是不可置信的怔愣,隨後便是驟然撥開雲霧見明月的釋然。

 李渭川早已決定不對她有任何的隱瞞,他繼續開口說道:“孤當時知道你對自己身份有些自卑,也知道你其實很害怕我娶了旁的人,我雖不言明,但心中也是覺得你立不起來,當不得這大李的皇后的。”

 孫宛俞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殿下看的透徹。”

 李渭川卻嘲諷一般的低笑了一聲,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但我除了你,不願身邊再有旁的女子,於是就想著讓你和崔舒接觸一下,體會到這些所謂高門貴女的心機謀算,日後你在遇到,也算是有了經驗。”

 孫宛俞驟然抬眸,突然想起了當初李渭川確實是告訴過她,跟著崔舒學著點。

 李渭川瞧出她在想什麼,繼續說道:“孤也知崔舒在私底下聯絡彩雲,也吩咐德雲讓彩雲回到你身邊,這也是我想的對你的歷練,學會如何馭下,如何拿捏如崔舒這般身份不俗,脾性陰冷,心機深重的高門貴女,哪知,那彩雲竟是提前點燃了煤油。”

 孫宛俞一時間聽得悵然。

 李渭川第一次用那樣歉疚的目光瞧著女子,繼續說道:“我當時已經是察覺了,但還是來的太晚了。”

 等他趕來的時候,正好瞧見了孫宛俞被炸飛的模樣。

 他不願多說,那是他一生最為後悔之事。

 孫宛俞卻不願意放過他,她第一次,在兩人再次相遇後,她第一次直視男人的雙眸,問道:“殿下,那為何我病了之後,你卻不願意來瞧我?是在害怕嗎?”

 李渭川被她問的一愣,隨後竟是不可思議一般的,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自你燒傷之後,我時時刻刻,日日夜夜的守在你的身邊,但就像是懲罰一般,你稍有醒來時,卻從來都是我偶然離開的時候。”

 孫宛俞蹙了蹙眉,顯然是有幾分不信的。

 李渭川卻說道:“彩玉和德雲,還有太醫以及上天都可以作證。”

 孫宛俞心中還是不信,但面上卻是信了一般,說道:“後來呢?”

 李渭川那裡瞧不出她的裝模作樣,但也無法,只得繼續說道:“後來啊,我恨透了崔氏和彩雲,但我知,這件事情終究是我疏忽。”

 “崔氏通敵,我早就有了證據,只想著在成婚那日便將崔氏一舉拿下,也順便教你學會如何辨別人心,也懲罰你對我的不信任。”

 後來的話,李渭川和孫宛俞都清楚,她沒能等到,就死了。

 孫宛俞迫不及待一般,她問道:“那,那我又是如何成了太子妃的呢?”

 答案其實一開始就說了,但她還是害怕是自己想差了,但事實真的就快擺在她面前了。

 “冥婚。”

 她在心裡這麼說。

 同時,男人的嗓音也響起了。

 “冥婚。”

 李渭川的眸光微微的帶著涼意,但卻掩飾不住他如今依舊對這件事的後悔和驚懼。

 竟是驚懼?

 孫宛俞愣愣的想,這樣的男人,竟是也有了害怕的東西了嗎?

 而且,冥婚對於一個未來的帝王來說意味著什麼,即便是一個普通男人都不願意為了名聲這般做,何況是帝王?

 孫宛俞這麼想,但又想到皇帝不會一生只有一位皇后,心中分明是該恍然大悟的,卻不知何為會堵得慌。

 李渭川繼續開口說道:“大婚當夜,你就上了李家的族譜,和宗牒,而且,我當著李朝的太廟,歷代的先皇和大臣言明,終其一生,我都將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孫宛俞內心大受震驚,她嘴唇顫了顫,聲音帶著些顫抖的問道:“李渭川,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渭川聽到了她的聲音,掩去了那雙黑眸裡的情緒,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臉頰。

 女子並未躲避,只顧愣愣的瞧著男人,一時間心緒難以言明。

 “何必說假話。”男人再次開口的嗓音暗啞。

 “宛俞,當初是我蠢笨傲慢,即便是心悅,也帶著睥睨,如今方知曉,心悅一人,便是手中月,心中痣,我錯了,如今說這些並非是要你和我和好如初,只想告訴你,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次,你且看我,如何愛你,尊你,敬你。”

 他說完這一席話,便起身,定定的瞧了女子一眼,便轉身縱馬離開。

 他知,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他也知,自己該趁火打劫,但這並非是他的宛俞所要的愛情。

 這一次,換他時刻袒露真心,讓他來猜她所想,做她所思。

 等著李渭川走遠了,楊君欣才上前,瞧著侄女兒神色有些震驚和茫然,她擔憂的問道:“俞兒,你沒事兒吧?”

 作者有話說:

 昨天卡住了,今天就多寫了些,一起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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