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好了沒？”
今天是這陣子李向北起得最早的一天，比陸意濃起得還早，他要去看看那群知青的慘樣。
他要出門，家裡的小崽兒們沒人看著，必定也要跟著。
這會兒，他們正興致勃勃地站在門外，就等著陸意濃擦完臉出發了。
見她還不出來，李向北快急死了，又衝著屋內催促，“姐啊，你快點兒啊！”
陸意濃陰著臉走出來，緊緊握著拳頭，她怕忍不住給李向北來一拳。
三點啊！
三點！
這死孩子三點就給她叫起來了，她現在太陽穴突突地跳。
“李向北，你現在開始把嘴閉上，閉緊點。”
“那我什麼時候能說話啊？”
“……早飯之後吧，你叭叭叭的，煩的我想揍你！”
李向北察覺到了身邊濃濃的怨氣，識相地閉了嘴，惹不起惹不起。
李德山他們已經等在家門口了，村裡人性格各異，總有不服管愛挑事好佔便宜的，所以陸意濃每天記工都是和李德山他們一起去的。
見她今天身後竟跟了一串尾巴，她走一步，尾巴跟一步，亦步亦趨，眾人都覺得好笑，看陸意濃就跟看雞媽媽帶小雞似的。
李德山一看見李向北就知道他們跟來是為什麼，拍了李向北一巴掌，罵道：“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向北經常被打，皮糙肉厚，晃都沒晃一下，不屑道：“好像你們不看似的。”
聊著聊著就到了記工的地方，昨天來的知青們已經聚在那兒了，周邊圍著村裡的人，一個個好奇地看著他們。
也好奇地等著看村裡給他們分了什麼任務。
李德山他們越走越近，知青們沒見過李德山，村裡熱心人士指著他，給他們介紹，“這是給你們分工的大隊長，李德山。”
知青們聽完沒立刻打招呼，他們心思都在女惡霸身上，尤其是秦瑩瑩，看見她更是渾身一抖，發自內心的害怕。
再看女惡霸竟然和大隊長在一起說說笑笑，女惡霸的弟弟叫大隊長爹……
“她是大隊長的女兒？”秦瑩瑩指著陸意濃，驚嚇之餘，失聲問道。
她後面人回道：“不是，她是……”
後面人話還沒說完，知青們鬆了口氣，腦電波突然同步，異口同聲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後面人話被打斷，不樂意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還聽不聽了？”
“不聽了。”
“愛聽不聽！”
五分鐘後，知青們欲哭無淚，這人不是小學校長嗎？怎麼還兼職記工員啊，還有，剛剛那人不誠實啊。
她確實不是大隊長的女兒，可大隊長把她當女兒啊！
他們是不是徹底完蛋了，知青們恨不得縮成一團，可他們人那麼多……
“那邊的知青同志，你們過來，你們的工作地點不在這兒。”李德山喊道。
知青們左看看右看看，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絕望，女惡霸帶著她的惡霸弟弟在旁邊看著，知青們認命地跟著李德山往另一邊走。
豬圈。
火車上去別的地方的知青說過，村裡最輕的活兒就是餵豬，就是味道難聞了些。
城裡來的知青們捂著鼻子，高興地看著豬圈，看來大隊長和村長還是挺識相的。
小狼他們沒李向北那麼大興趣，又嫌豬圈味道太難聞，跟著陸意濃記完工就跑回家了。
現在看熱鬧的就剩下陸意濃和李向北了，兩人雙手抱臂，環胸看著知青們的表情。
她們的眼神太好理解了，李向北有點懵，他湊近陸意濃，小聲嘟囔，“姐，他們怎麼還高興上了，是不是被嚇傻了啊？”
陸意濃看看知青，再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豬圈，心下了然。
“他們應該是以為伯父讓他們做餵豬的活兒，這才高興的，馬上就笑不起來了。”
李向北做了個鬼臉，無語道：“他們可真把自己當回事兒。”
陸意濃深以為然，“可不！”
兩人私語完，李德山將養豬的人也叫了出來。
“這是來咱們村插隊的知青，以後就和你一起做事了，多照顧些。”
“明白！大隊長你就放心吧。”
“嗯。認完人了你繼續去幹活吧，我再跟這些知青講兩句。”
養豬人離開，知青們擺正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李德山，就等著他把“養豬”兩個字說出來了。
“各位知青同志，你們都是從大城市來的人才，思想境界高，我這個農民肯定是比不上，不過呢，有一點我是知道的。
從你們決定做知青的那一刻，決定來向陽村的那一刻，你們肯定就做好了為祖國事業添磚加瓦，不辭辛苦的準備。”他說到這，停了下來，看向對面，知青們笑著點頭，“大隊長說的是。”
陸意濃和李向北看他們還感覺良好，都快憋不住笑了，
可又很想繼續看知青們知道真相後的表情，兩人只能用手捂著嘴。
李德山繼續道：“既然做好了準備，那向陽村也不能讓你們失望，這不，我和村長昨晚上商量了一晚上，決定將挑糞這一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
你們想為祖國添磚加瓦，那就得做最重要的工作，這挑糞的工作，便是其中之一。
村裡莊稼能不能豐收，可都看這肥施的多不多，肥施的多，秋天收的糧食就多，你們覺得，這工作咋樣？”
知青們：“……”
笑容已經消失在臉上，他們覺得這工作不咋樣，他們是知識分子，不是勞動人民。
斜著眼看向身旁，怪不得惡霸一直不出聲，是他們想的太好了。
可他們不能說實話，知青下鄉就是體會辛苦的，況且，到了村裡，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想好好的，只能聽人家的。
知青們欲哭無淚，強撐著揚起嘴角，“大隊長說的是，這工作我們很喜歡。”
李德山臉上出現滿意的笑，“喜歡就好，那就從現在開始，好好幹吧，幹得好，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著你們。”
知青們：“是，我們一定會好好幹，努力給國家添磚加瓦，為國家富強奮鬥的。”
陸意濃笑眯眯朝著他們做了個“加油”的口型，李向北“哼”了一聲。
“姐，咱們走吧。”
目送大隊長和惡霸姐弟離開，知青們恨不能癱倒在地，昨天真是衝動了，太不知好歹了。
不過再後悔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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