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莫寒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手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剎那就先一步捂住了糯糯的耳朵。
顯然是早就預判到了他的動作。
冷冷看了他一眼，封莫寒的語氣更加不客氣，“說吧，什麼事。”
有事說事，說完了趕緊滾。
讀懂他的潛臺詞，封老爺子的話瞬間氣得都要說不出來了。
怒瞪著他，過了好久，他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氣冷硬地開口道：“昨天是怎麼回事，有人說看到了你和你二叔一塊去了錦湖公園，之後他怎麼就出事了。”
糯糯把封東海放倒之後，也沒管他，他就在水泥地板上睡了一夜，等第二天有工人去那裡的時候才發現了他，趕忙把他送到了醫院。
現在天熱也不怕感冒，檢查報告倒是沒什麼問題，也很快就醒了，就是醒了之後人跟中邪了一樣，瘋瘋癲癲的，一個勁兒地說什麼自己見鬼了。
想到這裡，封老爺子的目光忍不住朝糯糯看了過去。
以前他或許還不會在意她，但現在知道她是茅一山的徒弟了，也知道不能把她當做普通的孩子看。
昨天，她可是也在那裡的。
看到他的目光，封莫寒眸光一涼，微微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你什麼意思，懷疑是我害的他？”
封老爺子沒說話，態度顯而易見。
不是他還能有誰。
昨天可就只有他們在。
看穿他的心思，封莫寒冷笑一聲，“我說過了，你要是心裡已經有想法了的話，不用再來問我，多此一舉，不覺得很浪費時間嗎？”
說著，他嘴角泛起嘲諷的弧度。
都說知子莫若父，反過來又何嘗不是一樣的道理，他這個親生父親，他再瞭解不過。
剛愎自用，獨斷專行，叱吒風雲一輩子的人，在兒子面前也學不會軟下脾氣，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誰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還跑過來問什麼，虛不虛偽。
“就是就是。”糯糯也跟著幫腔道，她聲音軟糯糯的，說出來的話可一點都不客氣，直直朝著封老爺子的心紮了過去，“你都有想法了，還來問我爸爸做什麼呀，假裝你是個好爸爸嗎？那你裝得可真差。”
想裝的話，也裝得徹底一點吧。
裝著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的旗號，做著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事情，何必呢，想噁心誰。
她爸爸可不需要這種虛假的理解。
雖然這次確實是她乾的，但就是很不喜歡他這種語氣。
她的話毫不客氣，相比封莫寒說冷話擺冷臉的直接，這種方式反而讓封老爺子更加無地自容，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只能粗著氣看著他們，又莫名有種被戳中心事的心虛。
他發現，小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嘴巴很毒，一語中的，他竟然發現她說的都是事實。
這一念頭，讓他臉漲得更紅。
一時間甚至沒有勇氣去看封莫寒的表情。
看著他這樣，封莫寒淡淡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糯糯身上，眸光微軟。
封母也在一旁看著，終於說話了，是對著封老爺子說的，“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做治療了。”
說得委婉，但也掩蓋不住這是逐客令的事實。
“老二他……”封老爺子下意識還想再說兩句，卻見封母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面無表情道：“莫寒不是醫生，老二有什麼事，你找莫塵去給他看看。”
封老爺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模樣，和她結婚幾十年，他自然知道妻子是什麼樣的人，脾氣很好，待人很和善，從沒跟什麼人紅過臉，從來都很溫柔的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對他用這種表情說話。
封莫寒和糯糯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把他當空氣一樣無視，一個把他當仇人一樣敵視。
在這個房間裡，他忽然有種自己是孤家寡人，被孤立的感覺。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更是重了幾分。
看著老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僵硬地拉著臉離開，只覺面子都丟盡了。
這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發現一向以他為主的妻子這次沒有站在他這邊。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忽然有些發慌。
這一發現，讓他心裡更是堵得慌，背影裡也不免多了幾分落寞。
看著封母眼裡隱隱聚起的堅決，糯糯扭頭看了眼封老爺子，搖了搖頭，好好的，他非要作，等以後真成了沒人要的孤寡老頭他就滿意了？
真是的。
自作自受。
這般想著，糯糯心裡倒是沒有多少同情，誰讓他總欺負爸爸的，都是活該。
輕哼了聲，糯糯抱緊了封莫寒，下巴懶洋洋搭在他肩膀上。
封母看著他們，露出一個真切的笑意，“累了吧，快坐。”封莫寒沒有拒絕，伸著長腿勾了個椅子過來，坐
下。
封母現在還不能起來，只能稍稍靠起來點，扭頭看著他們，沒有再提剛才的事，笑道：“今天吃的什麼？”
“包子！”糯糯喜滋滋說道。
封母順著往下聊了幾句，都是些很家常的話，氣氛卻好了許多。
封莫寒話不多，只偶爾應上幾句，封母也高興得不得了。
說了一會兒，封莫寒便起身說要離開了。
封母也沒留，只道：“我這裡有護工，還有你二哥照顧，沒什麼事的，公司裡事事都離不開你，你也不用每天都來這裡的。”
畢竟封老爺子也在這裡，每次看到他都沒個好臉色，沒事也能找出茬來，雖然知道他不會放在心上，但她也不願意他再受這種委屈。
他們已經夠對不起他的了。
不該再傷他心的。
只可惜，這道理她懂，封老爺子卻不懂。
聽到她的話，封莫寒沒說什麼，隨意點了下頭便離開了。
早就已經習慣了，剛才的插曲他也全然沒有在意，帶著糯糯去了公司。
糯糯也很乖巧地跑到沙發邊上忙自己的事，沒有打擾他。
沒過多久，助理走了進來，低聲跟他說了句什麼。
封莫寒微微頷首，“讓人進來吧。”
“是。”
不到一分鐘，助理再次敲開了門，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糯糯好奇地抬頭看去，是兩個穿著警服的人，一個看著年紀大些，另一個看著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臉上有道很長的傷，看著有些駭人，他繃著臉，眼神很冷。
但又和封莫寒的那種冷不一樣，像是孤狼的那種冷，帶著狠意，卻不陰冷，而是一身正氣，只會讓壞人望而生畏。
那雙眼睛隨意掃過一處，彷彿像是雷達一般，什麼髒汙都逃不開。
糯糯歪頭看著他，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是輕輕“咦”了聲。
這個人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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