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貢獻出去一顆糖，才總算是把小孩和他媽媽安撫住了，又一個勁兒地道歉，解釋她爸爸真不是想嚇唬他，只是想哄他。
年輕媽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板著個臉，周身的冷意更是毫不剋制地擴散開，頓時縮了下脖子，忍不住嘀咕道：“他這哪裡是哄孩子的樣子。”
嚇人才對。
封莫寒眯了眯眼，眼神有些不耐，見狀，糯糯趕忙拉住他的手，捏了捏，成功把他的怒氣壓了下去，又和小孩說了兩句話，把他逗笑之後，年輕媽媽臉色也好看些了，抱著孩子離開。
朝他們擺了擺手，目送著他們離開，糯糯才放下，扭頭看著封莫寒，一時無言。
對視半分鐘，封莫寒眉眼微斂，“我是想讓他別哭的。”
他語氣平靜，糯糯卻從裡面聽出了幾分委屈來，頓時也開始心疼他了，抱住他的腿點了點頭，“嗯嗯，我知道，我爸爸最好了。”
她相信他的。
聞言，封莫寒面容稍緩。
他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一向的理念都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可是這一次才知道，就算結果一樣，過程不同，得到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麻煩。
他心裡浮出這兩個字來。
糯糯也沒想到他初戰就告敗，也有些無奈，撓了撓頭頭，說道：“怪我沒和爸爸說清楚。”
想了想，她說：“要不這樣吧，我給爸爸做個示範，爸爸先看我怎麼做，然後再自己來？”
“嗯。”封莫寒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斜靠在一棵樹上，封莫寒長長吐了口濁氣，從沒想到他有一天居然要站在這裡學做好事，傳出去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有些煩悶地掏出根菸，剛要點燃，看了眼糯糯，又把打火機收了回去，把煙放在鼻下嗅了嗅，菸草的味道將他的情緒稍稍安撫了下來。
抬頭看著糯糯的方向，相比他的笨拙，小丫頭做起好事來倒是顯得輕車熟駕，時不時有人朝她道謝，依稀還看到她往他這邊指了指，那人恍然大悟，低頭又和她說了句什麼。
離得遠，他聽不清，見小丫頭笑得開心，估摸著是誇她之類的話。
給一個人指完路之後，糯糯跑回到封莫寒身邊。
俯身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見她小臉還是變得紅撲撲的，曬是曬不到，但帽子可擋不住熱氣。
封莫寒微微有些不悅，低聲道：“太辛苦了，算了吧，你想要功德值，我拿錢給你砸上去就好了。”
“那爸爸呢？”糯糯仰頭看著他，問道。
“你師父說了，砸錢也是有用的，只是作用小點而已，但這話不嚴謹，作用不大，也只是砸得不夠多而已，只要砸得足夠多，總能有用的。”
糯糯卻是搖頭，“不一樣的。”
爸爸的煞氣是天生自帶的，所以也必須靠他自身化解，其他方式固然有用，但對於這種天生的煞氣，還是治標不治本。
她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隨後仰頭衝他笑了笑，拍著小胸脯說道：“不怕，包在我身上。”
說完，也不等封莫寒說話，就又去忙活了。
小丫頭嘴甜，長得招人喜歡，就算是主動湊過去幫忙，也不會讓人產生戒備心理，大多還帶著哄小孩的心思同意讓她幫忙。
她跟個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中午也只匆匆吃了口飯就又去了，封莫寒叫都叫不住。
直到天黑下來，她才停下。
封莫寒把人抱了起來，“去吃燒烤？”
小丫頭看著挺喜歡吃肉的。
糯糯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但還是搖頭拒絕了，臉搭在他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爸爸我想回家，想睡覺。”
說著，她的聲音緩緩低了下去，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呼吸聲。
封莫寒側眸看著懷裡的小丫頭，她本來就乖，睡著後看起來就更聽話了，此刻面上滿是藏不住的倦意，看得讓人心疼。
回到家裡，一路把她抱回房間，她也一下沒醒。
是真的累壞了。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臉，凝視著她，許久，封莫寒拿過小毯子蓋在她肚皮上，想把她的胳膊放好，目光卻忽然頓在一處。
看著她手腕上沒有半點增長的數字，他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腕，已經從-漲到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明白了糯糯當時為什麼朝他指了許多次。
她是把今天得來的功德值都給他了。
他做不來的事情，她幫他做。
他掙不到的功德值，她幫他掙。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包在她身上是什麼意思了。
她是打算替他扛下這近十萬的負功德值嗎？
一時間，封莫寒心裡又酸又漲。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他的父母拋棄過他，他的兄弟厭棄他，所有人都當他是天煞孤星
，不敢和他靠近，即便有，也是為了從他這裡得到好處，唯有這個小丫頭，捧出了她所有的真心對他。沒有圖謀地對他好。
視線緩緩移到她的小腳上，有些紅，還有個水泡，都是今天磨出來的。
為了他。
看著沉睡的小姑娘，封莫寒輕輕拉著她的手，捨不得鬆開。
她怎麼這麼甜。
彷彿可以抹平這世間一切的苦澀。
忍不住俯身輕輕抱了抱她。
糯糯似乎有所察覺一般，睜了下眼，咕噥一聲，又睡了過去。
她說：“爸爸別怕，我幫你做好事，都給你，都給你……”
聽著她的囈語，封莫寒心裡更是漲得厲害。
抱了許久，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她，把床頭燈調到最暗，起身放輕腳步往外走去。
也許是因為昨天累到了，糯糯第二天快十點的時候才醒。
她看了眼時間，趕忙滑下床，卻忽然發現腳上包著一塊紗布，看了眼，她“咦”了一聲。
倒是沒覺得疼。
動了動腳丫子，她穿上鞋往外跑去，先去了封莫寒的房間和書房看了下，都沒找到他。
走到客廳裡，見任懷興坐在那裡，便問道：“大師父，你看到我爸爸了嗎？”
任懷興放下手裡的報紙，點了點頭，“嗯，看到他一大早就出門了。”
“去哪兒了？”
“這不知道，估計是去公司了吧，他讓你今天乖乖待在家裡，好好休息，給你留了飯，先吃飯吧。”
“哦。”應了聲，糯糯洗完手，坐在餐桌上，吃了幾口，忽然放下了碗，“大師父，我們去找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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