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封莫寒帶著糯糯去了醫院。
如她所說，雖然不想見封老爺子，但封母他還是想去看看的。
到的時候，封老爺子正好也醒著，看到他，哼了一聲，語氣不好道：“你還知道來看老子啊，我還以為你得等到我死了才會來呢。”
聞言，封莫寒輕飄飄掃了他一眼，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那你想多了，你死了我都不會來看你。”
“你！”封老爺子氣得不行，拿起手邊的東西就想砸他，不曾想他懷裡的小丫頭似是察覺到了，猛地扭過頭來，烏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兇巴巴瞪著他。
他怔了下，不知道為什麼，手上的東西一下子就砸不出去了。
糯糯舉了舉拳頭，盯著他認真道：“你要是再敢打我爸爸，我就揍你了。”
小姑娘人不大，聲音也軟糯糯的，說出來的話卻氣得封老爺子氣上不來，盯著小孩說不出什麼狠話來，只能把戰火轉移到封莫寒身上，怒道：“你就是這麼教小孩的？一點也不知道尊老愛幼，好好的孩子都被你給養歪了。”
“你才歪。”不等封莫寒說話，糯糯就先開口了，小嘴毫不客氣地反擊：“你也不愛幼呀，我為什麼要尊老。”
師父說了，人跟人之間都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就像她和爸爸一樣。
這個壞爺爺打爸爸，爸爸沒去打回去已經很好了，他還見人就罵，真討厭。
小丫頭一句話說得封老爺子說不出話來，噎了一下，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狀，封母幫著打圓場道：“來，糯糯到奶奶這裡來。”
看到她，糯糯一下子收斂了剛才的爪牙，又成了個軟乎乎的小丫頭，這一幕看得封老爺子心裡頭直嘀咕。
小丫頭片子還會變臉呢。
封莫寒把人放了下來，糯糯噠噠跑到床邊，拉著封母的手說：“奶奶，你今天好點了嗎？”
封母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柔和，因為她剛才護著兒子的事心裡很開心，兒子身邊也終於有個可心人了，當下看著糯糯的眼神也溫暖了許多，看著小姑娘擔心她的模樣，面上笑意更深。
“嗯，奶奶沒事，好多了。”
“那就好，奶奶要好好吃飯哦，好好吃飯身體才能好快點。”
說著，她從兜裡掏出一個桃心形的東西出來，封莫寒掃了眼，明白過來，跟他腰袢上掛的那個一樣，都是小丫頭那天做出來的。
糯糯把東西遞到封母手上，說：“奶奶，這是我做的平安符，可以保佑你身體健康，你戴著，對身體好。”
一旁的封老爺子也看了過來，看著這東西，眉頭又擰了起來，盯著封莫寒，滿是不贊同，“你還教孩子這種東西？”
他現在有些懷疑這孩子跟在他身邊將來會長成什麼樣了。
現在看著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樣。
封莫寒沒理他，糯糯也沒管，頭都不扭一下的，把平安符遞給封母，說道：“奶奶，這個很靈的。”
“嗯嗯，奶奶戴著，謝謝糯糯。”說著，見紅繩子挺長，她就果真戴到了脖子上，心裡頭其實是不相信這些的，但孩子一片好心，她也不願意辜負。
見她這樣，糯糯一下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封莫寒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
“我跟你說話呢。”見他們不說話，封老爺子臉一沉，說道。
封莫寒面上剛扯開的笑容一下子就散去了，淡聲道：“這張床太小了，我給你換個房間吧。”
“這……”封母有些猶豫。
“臭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封老爺子一下子就炸了，怒目而視。
見他這樣，封母的心緩緩沉了下去，看著並不理會的兒子，心裡發酸，他這是已經習慣了。
當下，她點了點頭，“好。”
她已經站在丈夫那邊很多年了，這一次，她要選兒子。
見她答應下來，封莫寒神色舒緩了些，扶著她往外走，糯糯也立刻從兜裡掏出個袋子來，開始收拾封母的東西，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的。
封老爺子看著這一幕氣更不順了，撫著心口，氣憤地拍著床，“逆子！逆子！”
“你說誰？”糯糯扭頭盯了過去，目光沉沉。
見封莫寒已經扶著封母出去了，聽不到他們說話，她這才走到他床邊，哼了聲，說：“你是不是以為，你是爸爸的爸爸，他就得孝順你？憑什麼。”
封老爺子愣了下，說：“兒子孝順老子，天經地義。”
“哦。”糯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拖長了調子，歪頭看著他，學著他的語氣反問：“那老子照顧兒子，不也是天經地義的嗎？”
聽出來她是在諷刺他生而不養，封老爺子有些氣惱，說：“我那是為了他好，他是天煞孤星。”
“所以呢。”糯糯眼神平靜地看著他，“天煞孤星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
這也是她一直搞不懂的一件事。
天煞孤星怎麼了，煞著他了
？為什麼都要對爸爸這麼避之不及。
小時候不養他，還要求他長大了孝順他，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你要是真的不想要爸爸，我可以幫你們斬斷親緣，這樣你們就再也不用有任何因果了。”糯糯一字一句說道，神色專注，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封老爺子只覺得荒謬，父子是天定的，怎麼可能斬斷，但看著小姑娘這樣子，他忽然說不出話來，心裡莫名有種直覺告訴他，她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門外，封莫寒喊了她一聲，糯糯扭頭說了句“來了”。回頭看著封老爺子，說：“有需要隨時找我，這是我的聯絡方式。”
說著，她有模有樣地遞過去一張卡片，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糯糯兩個大字，底下是一串號碼，封老爺子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兒子的手機號。
除此之外，上面還用彩筆寫著專案兩個字，他仔細往後面看了看，看清內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只見上面寫著：專案：算卦、風水、捉鬼、相面。
字寫得很大，並不嫻熟，看上去像是新學寫字。
剛學寫字就開始出門騙人了，還真是好笑。
看著這幼稚至極的名片，封老爺子只覺得自個兒也是傻了，怎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小丫頭說的是真事。
真是被氣糊塗了。
“記得聯絡我哦。”囑咐完，糯糯就拎著東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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