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淮?”
“瑾淮……”
這聲音好溫柔,好熟悉。
是誰在叫他?
傅瑾淮費力地睜開眼睛,卻被一道耀眼的光刺痛。
他半眯著眼,好半天才適應這強烈的光線,緩緩睜開。
一道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瑾淮,怎麼睡在沙發上了?”那溫柔的聲音說。
傅瑾淮轉過頭看去,卻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後愣住。
怎麼會呢?
怎麼會是池煙呢?
池煙見傅瑾淮呆住,笑著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睡傻啦?”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緊緊地看著她。
手上這溫熱的感覺,好不真實。
“池煙……”他無意識地呢喃著她的名字。
“嗯,怎麼了?”池煙還是笑著,微微歪著頭問。
明明他手上的力氣那麼大,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傅瑾淮嚥了下喉嚨:“你不是……死了嗎?”
“說什麼呢?”池煙好看的兩條眉毛輕輕皺起來,“我死了,那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啊?”
下一秒,傅瑾淮用力一扯,將池煙拉入懷中,緊緊箍住。
不真實,好不真實。
但他的的確確聞到了那熟悉的,來自她身上的洗髮水和顏料混合的味道。
是夢嗎?
就算是夢,也好。
傅瑾淮將臉埋在池煙柔順的黑髮間,無聲地蹭了蹭,像是要將這讓他魂牽夢縈的感覺刻在骨頭裡。
“池煙……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的她似乎是被他弄癢,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瑾淮,不要這樣……”
傅瑾淮聽見了,可是他怎麼捨得放手?
一旦放開,她又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了。
他緩緩抬起頭,手上還是緊緊抱著池煙。
他看著她清澈見底的雙眸,卻怎樣都看不清她眼中映出的自己。
“你原諒我了嗎?池煙……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所以才會回來?”他的聲音輕顫著,帶著哭腔,帶著乞求的委屈。
池煙漾起個淺笑,伸出那柔軟的手覆上他的臉龐,她紅唇輕啟:“瑾淮,瑾淮,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我愛你,很愛你,你不知道嗎?”
傅瑾淮的眼淚一瞬從眼角落下,他垂下頭:“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因為知道,因為被愛,所以有恃無恐。
“不要再離開我,池煙,不要離開我。”他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攥著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池煙俯下身,將臉貼上傅瑾淮的,“我愛你,好愛你。”
可是下一秒,池煙的面孔卻開始往後退去。
傅瑾淮心底一慌,連忙低下頭看自己的懷裡,已然是空空如也。
他迅速起身,伸手想要去觸碰到池煙。
但無論他怎麼追,怎麼追,追的心臟都在疼,她還是離他而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池煙——”
他嘶吼著,撕扯著喉嚨喊著,他喘息著,呼吸著。
絕望的潮水終於將他淹沒。
“呼,呼……”
傅瑾淮大口地喘著氣,身上再一次溼透。
他睜著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熟悉的天花板。
屋子內稍稍亮了一些,他偏過頭,看見窗外天色微微發白。
天亮了,夢醒了。可是他卻失去了歸屬感。
傅瑾淮的心口空落落的,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手,彷彿還能感覺到池煙的體溫。
果然是夢。
但他不想醒。
這屋子沒有池煙,越發的清冷,冰冰冷冷,沒有一點溫度。
他寧願回到那個溫暖的夢境,他願意沉醉其中再不醒來。
接著,他的視線落到了茶几上被撕扯爛的止痛藥藥盒。
那一板藥上,一共有十粒,一盒裡有三板。
傅瑾淮的眼簾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