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柱跟張蘭聽著劉梅這話，相互對視一眼。
他們跟方家做了十幾年鄰居，方妏妏這小妮子是他們倆看著長大的。
兩人大兒子劉勇強天生是個偏腦殼，人還不機靈，找媳婦麻煩！夫妻二人老早就盯上方妏妏了，想把方妏妏娶過來。
雖然方妏妏脾氣陰鬱不討喜可做事還算勤快且年輕，能拿六個工分。
而且，他們想要的只不過是方妏妏的生育能力。
只要給他們老劉家留個後就夠了！
可沒想，到嘴的鴨子也能飛！方妏妏眨眼就嫁了個城裡來的知青，把劉家一家人氣的夠嗆。
方妏妏走了，他兒子上哪找媳婦！
劉梅心裡還是覺得委屈，她憑什麼輸給方妏妏，她正準備撒潑幾句時，劉家門口響起一中年婦女的聲音。
“妏妏，妏妏在嗎？”
是方妏妏的娘——夏淑慧。她頭上戴著根藍花頭巾，髮絲略微凌亂，站在劉家門口張望，喊著方妏妏的名。
方妏妏的娘是個瘋子，整日傻笑，雖說是瘋子可她沒瘋徹底，能上工掙工分。
平日干活跟生活沒多大障礙，就是精神不太對，時常瘋癲亂舞自言自語，智力跟小孩似的。
韓明煦娶方妏妏的時候是有想把夏淑慧跟方筱筱也帶過去，可他那地兒小，只有一間睡覺的屋，住不了四個人。
好在夏淑慧日常生活沒太大的問題再加上方筱筱十分懂事，就只能暫時讓夏淑慧住在原來的屋裡。
現在夏淑慧找不到方妏妏就扶著劉家門框傻笑。
十歲的方筱筱就在夏淑慧旁邊。
她吃不飽，跟方妏妏一樣面黃肌瘦，看著比同齡人的骨架子都要小些。
方筱筱年紀雖小，可有氣性很懂事。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讀書。
可無奈家庭條件不好，夏淑慧一個寡婦要養活一家人。
方筱筱的爺爺是村裡頭的瓦工，好多人修房子都會找他。再加上方家現如今有五個壯勞力，日子是過得十分不錯的。
但這跟夏淑慧母女三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方筱筱的爹是方家最小的三兒子。
早些年他有意無意的害死了方家大房的一對子女。
這事情可不小，說出來都震撼人心。
那段時間，方家氛圍低迷最後是方筱筱的爹直接被趕出方家，還說此後方家與他一刀兩斷。
自從八年前方筱筱的爹走了後，他們日子是更難過了。
這樣一來方筱筱也就不敢奢望讀書的事情，天天跟著夏淑慧去掙工分。
茶口村不少人都說方家小女兒好，就是命苦。
她想把夏淑慧拉走，可人小力氣小拉不動，只能小臉嚴肅著：“媽，你別這樣鬧，姐她嫁人了。”
“去去去，這沒什麼妏妏。”
張蘭一雙吊眼略微凸嘴，見著夏淑慧來心中就不悅覺得晦氣，起身走到門邊推了一下夏淑慧，吆喝著要趕走她。
方筱筱趕忙扶住母親。
不料夏淑慧開始發瘋，又哭又笑的喊著。
“我妏妏肯定在你們這裡，不然我妏妏去哪了。把妏妏還給我！”
東廂房，劉老太太雖年過七十，但老當益壯，健步如飛。
她聽著大房這邊聲響，忙走出屋。
見著是瘋子夏淑慧在鬧。
劉老太太慣愛貪小便宜，她知道夏淑慧的女兒嫁給了生產隊的知青韓明煦。
那韓明煦估計有些來頭，直接拿出一百塊錢當彩禮。
這事兒韓明煦辦的小心，知道被人看見不好，是偷摸著給的，可架不住劉老太太站外邊偷看。
這事兒也估計就劉老太太一人知道。
嘖，村子裡娶媳婦大多花個二三十的彩禮，風光點的五六十再搭件新衣服。
劉老太太眼睛轉的滴溜溜的，心中暗想著那韓明煦還真是傻，竟然給一個瘋子這麼多錢。
她心底打足瞭如意算盤後上前先是對張蘭喝道：“哪裡有你這麼待人的。”
說著她又笑眼看著夏淑慧。
“淑慧啊，你是要找方妏妏孫女吧，我來告訴你她在哪。”
一聽著方妏妏二字夏淑慧立馬不鬧了，她看著劉老太太如看著救世主般。
劉老太太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又掃了眼劉大柱一家人，咳了兩聲。
“淑慧，這事不好在外面講，你跟我進屋，我跟你細說。”說著她就把瘋子夏淑慧領進她那屋裡去。
劉老太太瞧著方筱筱想跟著走進來，卻是招手趕走她。
她的話騙騙瘋子還行，可不能讓方筱筱這丫頭片子聽了去了。
方家三人裡就這丫頭算機靈一點呢。
“勇強她奶這是腦子被驢踢了？平日就數她最嫌棄夏淑慧，到這裝什麼好人吶。”
張蘭表情怪異的看了眼劉老太太那屋。
劉梅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鬧，她知
道老太太心狠，說不定真會罰她
老太太一走，她就在那生悶氣，心裡頭不知在憋什麼壞。
“嘎吱——”
劉老太太把門掩上，然後趕緊的回頭上前拍了拍自己的床鋪，對著夏淑慧笑，。
“淑慧，你別站著，咱坐著說。”
夏淑慧不瘋的時候像個小孩子，她攪著手扭捏的坐床上：“我妏妏呢。”
劉老太太沒先提錢，而是板正了臉說：“你妏妏被人給買走了！”
“什麼！”夏淑慧大驚。
劉老太太看她這反應心中得意，知道有戲了就忙說：“對，就是買走了，你手裡不拿著人給的錢嗎？”
茶口村很多人都知道夏淑慧是怎麼瘋的。
夏淑慧不是茶口村的人，聽說還是城裡人，不過誰知道呢。
她是被人賣過來的。
賣過來後被方家男人糟蹋了就瘋了傻了。
劉老太太這是在戳夏淑慧的心窩子啊！
果不其然，夏淑慧慌張起來，又作勢要發瘋：“不，不行，不能賣，妏妏不能賣！”
“淑慧，不急，不急，你把錢還回去妏妏就回來了！”劉老太太見勢不對，趕忙說著。
夏淑慧哪怕傻了也知道那錢可貴，沒把錢放身上而是給藏起來了。
現在劉老太太這麼一說，她趕緊點頭慌亂說著：“買回來，買回來。”
“誒，這就對了。”許老太太眉飛色舞，臉上止不住的笑。
劉老太太想再打探打探情況，屋外廣播響了。
“嗶——嗶——上工了，集合啊集合。”
下午上工開始，各家各戶開始忙起來。
夏淑慧聽著廣播聲，不敢耽誤，走出去下地掙工分。
她還要掙工分換糧票供妏妏跟筱筱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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