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急救室外，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不再像先前那般痛苦絕望。
不過悲傷始終是主旋律。
兩個小蘿莉，依舊在座椅上興高采烈地討論著什麼，在她們還不到三歲的小腦袋裡，或許還沒有死亡和離別的概念。
重傷的何超在她倆眼裡，似乎會跟壞掉的芭比娃娃一樣，只要願意，就可以從商場營業員阿姨那裡得到一個全新的完好無損的何超。
終於，急救室大門上的紅燈再次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綠燈。
營業員阿姨……不好意思，主治醫生推門而出，依然是滿頭大汗的模樣。
“有一個超級好的訊息，還有一個壞訊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醫生的表情輕鬆了不少。
“叔叔，老大不會死了嗎？”小樹跑過去拉住醫生的手，渾然不顧他手套上沾滿了鮮血。
“嗯？”醫生摘下口罩，笑著說到，“這麼說你預設先聽好訊息了是嗎？”
眾人聞言，緊繃的神經具是放鬆下來。看來醫生的搶救工作很順利，何超擺脫被宣佈死亡的命運了。
“這是一個奇蹟！”醫生扶了扶眼鏡，“我們決定冒險開顱引流，還沒準備好手術，何先生的顱內壓恢復正常了，之後儀器顯示，顱內出血神奇地消失了……就像是被海綿一瞬間吸乾掉一樣！”
“然後何先生的各項身體機能，在短短几分鐘內全部恢復正常了！”醫生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我從來都是無神論者，不過今天，我開始相信好人有好報了！”
說完，醫生長舒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到楊隊長，熟稔地點頭打招呼，又轉過身對天娜說到：“今天實在是太刺激了！現在手術結束，我得去抽口煙壓壓驚。”
“抱歉，失陪一下！”醫生摸摸小樹的頭，朝楊隊長使了個眼色，二人轉身向樓外走。
大黃瘋司機反應過來，忙像兩位女士作揖告饒急急忙忙地追著二人出去了。
“天娜姐，醫生說，老大不會死翹翹了是吧？”小樹仰起頭，認真地望著天娜。不待他接著說下去，腦袋上捱了重重一爆慄。
“請叫我媽媽！”天娜晃了晃拳頭。
“好吧，媽媽，老大是不是好了？”小樹揉了揉生疼地小腦袋，嘟著嘴吧說到，“這樣的話，看來我沒機會表演孝子打碗了……”
眾人聞言，差點栽倒。
“呵呵，我開玩笑的！不過醫生叔叔似乎忘了還有個事情沒跟我們說。”
……
“壞訊息是，何先生的枕葉區發現了一顆鴨蛋大小的腫瘤狀物質。”醫生剛掐滅菸頭，猶豫了一下，又向楊隊長要了一根點上。
“那個……腫瘤不是事故造成的吧？”大黃瘋司機在一旁扭扭捏捏插言道。
“你是？”
“他是事故另一方，趙學堯先生。”楊隊長介紹到。
“斷層掃描結果，百分之九十可能性是腫瘤無疑，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感謝這個腫瘤！”楊醫生冷冷道，“雖然這個腫瘤與事故無關，不過何先生能不能活過來，跟它關係很大！”
趙學堯一臉疑惑。
“它就是那塊吸光瘀血的海綿！”楊醫生解釋道，“沒有它，我百分百確定你往後的日子，都會活在自責和內疚的夢魘裡！”
趙學堯尷尬地望著兩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得感謝醫生！還有那個腫瘤。”楊隊長拍拍趙學堯的肩膀，“好了，煙也抽夠了，咱們回去吧。”
醫生把菸頭扔進垃圾桶裡，轉身朝急救室走。
感謝……腫瘤？
趙學堯獨自一人呆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
……
得知何超不會死翹翹了，小樹情緒終於好了起來，小孩子的天性使然，在好訊息的作用下，他又變成了上竄下跳的小猴子。
兩個女士終於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看著小猴子在眼前蹦來跳去。
“真是老天開眼了！”長髮女子笑著感嘆道，“要是何大哥救不過來，我肯定一輩子活在內疚中……”
“呵呵，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天娜輕輕撩起劉海，別到耳後。
“天娜姐你怎麼這麼形容何大哥！”長髮女子詫異道。
“老大是她前夫！”小樹在一旁插嘴道。
“呃……”
“他在你眼裡是見義勇為的大英雄沒錯。”天娜淡淡道，“假如他死了，對這兩個小崽來說，是不是很殘忍？”
“呃……”長髮女子再次無言以對。
“所以說嘛！我跟這狗東西離婚，是很明智的選擇對吧！”天娜一邊說著，眼淚卻毫無徵兆地留下來，流過那張精緻，平靜的俏臉。
長髮少婦尷尬x2。
“阿姨，你不用太在意！”小樹故作老成道，“天娜姐跟我說過，她和老大離婚只是因為她不想帶三個小孩子，我覺得天娜姐還是愛老大的！”
“嗯？”長髮女子被逗樂了，她伸出手掐了掐小樹胖嘟嘟的小臉，“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那肯定的啊！”小樹一拍胸脯，認真地說到，“以前他倆沒離婚的時候，老大每次都把天娜姐愛吃的糖醋排骨藏起來，一塊都不給我和小花！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愛咯！”他自問自答，神色卻有些失落，“好久沒吃老大做的排骨了……”
天娜此時低垂甄首，不知道是不是在懷念那糖醋排骨的味道。
“天娜姐，要不我先帶寶寶們去吃點東西？”長髮女子輕聲打斷她的思緒。
“好的！”天娜抬起頭，笑容有些僵硬，“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我叫劉欣，天娜姐，你可以直接喊我小欣的。”長髮女子輕輕拍了拍天娜的手，“一會兒我們回來的時候給您帶點吃的吧，不知道您有什麼忌口的嗎？”
天娜搖搖頭：“我不吃了！最近在減肥！”
“那可不行！”劉欣柔聲道，“再擔心也不能餓壞自己身體！減肥可不是藉口！”
話說完，朝小樹招招手。
“欣欣阿姨，我們一會兒給天娜姐帶餛飩吧！以前老大自己做的餛飩天娜姐一次能吃二十個！”
“好啊！”
“欣欣阿姨，你還沒有告訴我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呢！”
“她叫小叮噹。”
“欣欣阿姨……”
……
劉欣帶著嘮叨鬼何小樹朝兩個小蘿莉走去，漸漸地聽不到聲音了，天娜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有些發脹的額頭。
轉過頭，急救室大門上方那柔和的綠光依舊亮著，讓人感覺莫名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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