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江亦宸平日本就笑著溫和待人的時日多些，雖然江亦宸的手段遠不像表面那般無害，但是總歸能給人些好臉色。
但江文不一樣，這小少爺有什麼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平日裡冷得很，只有在江亦宸面前時才會像那個年紀的少年，臉上多些鮮活的表情。
翠玉在江文被江亦宸帶進府中時就被配在了江文身旁做丫鬟，兩人幾乎是同時長大，就算是如此，翠玉也在這些年難見到江文的其他情緒。
“嗯。”江文踏著步子走進房中，看了床上坐靠在床邊的小姑娘一眼後就移開了眼睛，看向了正在收拾著藥箱的大夫。
“她情況如何？”
大夫停下將藥箱關上，朝江文恭恭敬敬的道：“回小少爺，小姐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體虛，平日裡好好調養些就是。”
體虛？
江文又抬眼看過去。
床上坐著的王小妮手裡竄著被褥，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緊張，甚至有些不敢同江文對視，江文記得顧滿秀說過，王小妮今年虛歲十歲，只比自己小了四歲而已。
這樣瘦，也難怪體虛。
江文想起江亦宸的話，皺了皺眉頭道：“開些補藥吧。”
“是。”
大夫走後，房中只剩下了坐在桌旁靜靜看著手中藥方的江文，和站在王小妮床邊的小丫鬟玉枝。
江文看得仔細，屋裡一時間沒有聲音。
王小妮醒來時簡直被嚇了一大跳，自己躺在這樣好的床上，還有好看的姐姐站在一旁喊著自己小姐，王小妮慌得小臉通紅，不知自己該不該應聲。
醒來沒看到顧滿秀，王小妮心中沒底，就連現在坐著的床都覺得扎人，也不敢躺下，也不敢下床，一動不動的等著聽人發落。
“玉枝。”
少年的聲音將精神緊緊繃著的王小妮嚇了一跳，猛的轉過頭去，和少年沒什麼情緒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江文將手中的藥方放在桌上道：“待用過午膳後就去抓藥。”
玉枝應聲將桌上的紙拿起，便聽到江文繼續道：“再抓些幹蓮子紅棗，以後早飯煮粥。”
玉枝：“是。”
說罷，江文站起來便走出了門外。
王小妮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在這個少年的目光下，竟然是要比同江亦宸相處時要更緊張一些，方才自己想問的話也沒有問出口......
王小妮嘆了口氣，心中空落落的找不到地方放。
看著柔軟的被褥，帶著淡淡木香的床，就連窗簾上繡著的三兩荷葉，一筆一針都是細膩，王小妮看著淡綠色的荷葉有些回不過神來。
以往自己的床上......是沒有床簾的。
這地方固然是好的，只是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來者，在這連地都一塵不染的地方，王小妮有種找不到地方落下自己那雙腳的無措感。
“小姐。”小丫鬟待江文一走就露出了笑容，提了鞋過來笑著道：“我們收拾一下前去吃飯吧，莫讓小少爺久等了。”
王小妮看著笑得可愛的女子有些慌張，連忙掀開被子自己將鞋子穿好道：“謝謝姐姐。”
這話一出，小丫鬟馬上擺了擺手：“不可不可，小姐怎可喊奴婢姐姐！”
玉枝的臉上滿是驚慌：“若是讓小少爺知道了，定是要罰奴婢的！”
王小妮抿著嘴，像是做錯了事一般看著玉枝道：“對，對不起，我不知......”
玉枝笑著將自己這位實在有些害羞的新主子坐到梳妝檯前：“小姐喚我玉枝便是，以後小姐在府中的時日，我便跟在小姐身邊了。”
少女的年歲看起來比王小妮要大些，手上的動作嫻熟的替王小妮梳著長髮。
王小妮哪裡被人這樣伺候過？坐在木椅上有些難受，忍不住開口道：“玉，玉枝姐姐。”
見人一時間改不過來喊人的習慣，玉枝笑了笑也沒再強求，將手中的簪子插進少女髮間道：“玉枝在呢。”
“頭髮......”王小妮將手往上抬了抬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玉枝半笑著哄著給人梳好了頭，還換了身合適的衣裳，這才帶著人去用午膳。
走進門時王小妮有些意外，這桌上竟然只有江文一人坐著，江文的對面還擺著一副碗筷，桌上的菜不少，但是江文還未動一筷。
這是在等她一起吃飯。
王小妮坐下後玉枝便為其拿起一旁的碗盛了碗湯。
待人拿起碗筷江文才開始動筷子：“當自己家就是，夠不到的喚玉枝。”
除了坐著的二人，房內還站著幾個下人，王小妮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玉枝，像是有些疑惑但又不敢開口問。
只是一眼，玉枝便走上前來：“小姐。”
江文隨意的吃著飯，雖是沒說話，但是餘光也一直看著小姑娘的，那一眼他也看到了，他將筷子放下，喝了一口面前的湯開口道：“有話便說。”
王小妮嚥下口中的飯菜，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玉，玉枝姐姐他們不吃飯嗎？”
這樣大的桌子就兩個人吃飯，還有這麼好些人站在一邊看著......實在是太不自在了。
江文像是笑了一下：“她們已經吃過了。”
看著畏畏縮縮的王小妮，江文想起來自己剛被江亦宸抱來府上的時候，那時的自己比王小妮還要怕些，甚至不敢上桌子吃飯，心中知曉王小妮這是不自在了。
江文將碗中的最後一口湯喝下，站起來的同時道：“玉枝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說罷，江文自己也朝外面走著，走時還不忘對小姑娘囑咐了一句。
“有事便來找我。”
想起這小姑娘的性子，怕是一般有事也不會找自己，江文便又添了一句話在後面。
“或者找玉枝。”
王小妮站起來笑著點了點頭應聲，模樣看起來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少年方才的善意舉動她怎會感受不到，心中一暖，就連人都放鬆了不少。
“小姐吃些這個，這個只有這個時節才能吃到呢！”玉枝拿起筷子給王小妮的碗中夾了不少菜，臉上的模樣有些興奮。
剛才王小妮半碗飯下去，左右也只是夾自己面前的菜，不往遠的地方伸，看得玉枝都有些著急。
“謝謝玉枝姐姐。”王小妮沒有方才那樣生疏，小臉上帶著笑的朝玉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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