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看得清清楚楚，喬凝下車之前，路黎原本是面對自己，側對著她那個方向的。
但喬凝話音剛落，路黎就臉色大變，霍然扭頭。
池西只聽到路黎含喜帶悲地驚呼了一聲“阿凝”，然後就眼前一花。
再一眨眼，那位頂級流量男星就撲到了喬凝的懷……腿上？
啊？
什麼情況？
身高一米八幾，唇紅齒白，俊秀驚人的青年，抱著喬凝的腿嗚嗚嗚的哭：“阿凝，我終於找到你了！”
池西：“？”
這副場景，怎麼既像小孩子第一天上完幼兒園回家抱住媽媽，又像在家等候許久的小貓小狗終於等到下班的主人？
池西疑惑而震驚地看向喬凝。
喬凝：“？？？”
她難得懵住了。
她原本在對方撲過來的那瞬間就想把人踢出去，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上路黎那雙眼睛，她心底一動，突然就沒能下腳。
誰能想到這人抱著她的腿就開始哭啊，還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樣子。
喬凝遲疑片刻，感受到路黎溫熱的眼淚已經浸溼了自己的衣服，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別哭了，馬路上像什麼樣子。”
路黎抽了抽鼻子，就著這個姿勢在她手心拱了拱。
池西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喬凝卻越發感到熟悉，她怔了一下：“你……”
路黎仰起頭看她，含著眼淚叫她：“阿凝……”
喬凝對上他哭得通紅的水潤眼眸，乖巧又傷心的神情，亂糟糟的大腦中如有電光閃過，讓她瞬間瞳孔一縮。
“上九？”
路黎“哇”一聲，哭得更大聲了，他抱著喬凝的腿哭得稀里嘩啦：“我就知道阿凝不可能忘記我，阿凝，阿凝，阿凝……”
一個大男人抱著個纖美少女涕淚橫流，這場景原本應該是很好笑的，然而池西卻笑不出來，他甚至漸漸感覺心酸起來。
他不知道路黎和喬凝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喬凝要叫他“上九”，而路黎又為什麼會抱著她大哭。
但是池西能從路黎的神態動作中，看出他是真的傷心。
他一聲一聲地叫喬凝的名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像是有說不盡的苦楚。
他哭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經年累月的痛全都哭出來。
喬凝也沒有笑。
她眼底有水光一閃而過，眨了眨眼睛才壓下去。
她再次揉了揉路黎柔軟的頭髮，然後伸手把他扶起來，溫和安撫道：“都多大了，怎麼還這麼抱人，還這麼能哭……”
路黎抽抽搭搭：“阿凝……”
喬凝輕聲答應：“是我。”
路黎看著她，又叫：“阿凝……”
喬凝不厭其煩：“是我。”
路黎低下頭，把臉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哽咽道：“阿凝，我好想你……”
喬凝微微揚起脖頸，眼角和肩膀一樣溼潤。
她拍了拍路黎的背，低聲道：“我也是。”
路黎頭也不抬，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悶聲悶氣道：“摸摸。”
喬凝失笑：“你怎麼還是這樣。”
她親暱地摸了摸他的頭，哄小孩子一樣哄他：“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
路黎小小聲地“嗯”了一下，拽著喬凝的袖子不撒手，像是生怕一鬆手，喬凝就又不見了。
池西圍觀了全程，雖然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親密又古怪，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問：“不然我們先坐路先生的車回碧濤院？”
喬凝點點頭：“好。”
池西又看向路黎，路黎卻根本注意不到他一樣——可以說自從喬凝出現後，在他眼裡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喬凝一個人了。
池西一頓。
喬凝適時攤開手：“你車鑰匙呢？”
路黎慢吞吞從身上摸出來遞給她，喬凝又轉手給池西。
這裡離碧濤院非常近，車程不過十幾分鍾。
池西在駕駛位上開車，喬凝在後面的位置上哄路黎。最開始那種具有感染力的悲傷氣氛過後，池西越看喬凝和路黎越覺得奇奇怪怪。
說實話，他跟著喬凝這麼久了，從未見過喬凝對誰這麼親密，但是這種親密又不像是親人愛人甚至朋友之間的那種。
像什麼呢？
池西皺著眉頭苦思冥想，感覺形容不出來。
直到喬凝下車，路黎依舊牽著她的袖子亦步亦趨，池西才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像主人和寵物！
隔壁家老太太早晚出門遛狗，那個薩摩耶跟老太太的互動就是這樣的。
池西晃晃腦袋，晃掉腦子裡突然湧上來的神奇想法。
喬凝和路黎走進客廳時，池羈在沙發上敲電腦，一抬頭看見她領了個陌生青年進來，眼神微詫：“這是……”
喬凝不知道怎麼介紹路黎，含糊道：“這是路黎，是我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今天剛遇到。”
路黎？
那個男明星？
池羈明明記得上次喬凝提到這個人時還是一副不認識的樣子，並且說過覺得對方有些蹊蹺。
怎麼一轉眼，兩個人就成了好久不見的朋友？
當事人就在眼前，池羈不好直接問。
他的目光落在路黎牽住喬凝衣袖的手上，微微一笑：“路先生嗎？”
池羈伸放下電腦，站起身來，伸手，客氣道：“你好，我是池羈。”
路黎：“……”
他一手攥著喬凝的衣服，一手拽著喬凝的胳膊，不想伸手。
喬凝無奈，她拍了拍路黎：“這是……”
她頓了頓，發現池羈跟自己的關係也很難介紹，就籠統說了一句：“這是池羈。”
在喬凝的眼神示意下，路黎不情不願地放開一隻手，懨懨地跟池羈握了握：“你好，我是路黎。”
說完，他就把手收了回去，又牽住了喬凝。
池羈笑意不變，低聲問喬凝：“路先生晚上要留下來用飯嗎？可能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廚房現在只備了你愛吃的菜。”
路黎耳朵一動，這下才算正眼看向池羈。
知道阿凝的口味愛好？這誰？
喬凝想了想：“那就多準備兩道雞肉多一點的葷菜吧。”
“好，我和楊管家說一聲。”池羈也再次看向路黎，暗自思忖。
阿凝不用問就熟知喜好？這誰？
兩個人目光相接，噼裡啪啦閃起一陣看不見的火花。
身在火花中心的喬凝沒發覺不對，她帶著路黎上樓去了書房。
反鎖房門，關好窗戶，拉緊窗簾，又親自設定了一個結界，喬凝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嘆息道：“這下可以了，來吧，我們從頭說起。”
她剛剛坐穩，路黎“唰”一下跳起，往她懷裡撲去。
半空中銀光劃過，房間裡原本的青年已然消失，喬凝的懷裡卻多了只幼犬般大小的狐狸。
它通體雪白，狐尾蓬鬆綿軟，尾巴尖慣性地甩一甩，就纏上喬凝的手腕，頭頂上兩隻尖尖的耳朵抖了抖，一雙黑水銀般的眼睛霧氣濛濛。
小狐狸揚眉吐氣，歡歡喜喜地：“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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