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全身一僵，猛地看向喬凝。
他既然是管家，自然對整個孟家的動向瞭如指掌。
喬凝來到孟家這些天，從來沒跟人閒聊過，她怎麼知道他有個兒子？
夜晚的玻璃如同一面不太清晰的鏡子，可以大致映照出人的神情。
喬凝站在窗戶前面，無需回頭看向管家，就已經透過旁邊的玻璃上看到他的神態。
她失笑：“你不要這麼緊張地看著我，我就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抱歉。”管家收斂好失態，“我只是沒想到大小姐這麼短時間內就清楚我的家庭情況了。”
“你說錯了。”喬凝搖搖頭，“不是這麼短時間，而是見你的第一面。”
她對著不遠處的書架揚了揚下巴：“你兒子最近在生病吧？書架從左邊數，第三格，從盒子裡拿出一個三角形狀的符，壓在你兒子枕頭底下，三天之內必有改善。”
管家依言找到一個黑皮盒子，開啟後對其他東西並不亂看，只拿了一枚三角符籙攥在掌心。
他是曾經跟著孟老爺子的人，見識過不少場面人物，幾乎立刻就猜到了喬凝的本事。
怪不得她氣場威勢如此奇特，怪不得她說第一面就瞭解他的情況。
管家心內凜然，上樓前那些徘徊的心思完全確定下來。
他再次欠身，這次彎腰彎得更深：“大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暫時沒有。”喬凝想著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以後有的話我會主動找你。”
言下之意，她不主動找他，就不需要他做什麼。
管家表示明白。
他替喬凝帶上房門的時候，沒忍住快速望了一眼喬凝，她竟然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喬凝在看什麼？
她在看月華銀河，星軌氣形。
外人眼中的昏沉夜色在她眼中是透明的，她夜間視物如同白晝，而她放眼望去，便見天幕上銀色與淡金交織而行，半空中諸般線條來回穿梭，如同密網，籠罩在天地之間。
萬物皆有氣，普通人無法看到，唯有天縱奇才的個例才能得見。
別人眼裡黑乎乎的夜，在天才面前是五彩斑斕的盛景。
但這盛景喬凝看了太多年，早已無動於衷，她看了一會兒就打算上床睡覺。
睡覺之前，她習慣性地做了個掐算。
喬凝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每晚都會給自己算一次，除了一年前的某一次結果顯出異樣來，她過往所有掐算結果都是一致的，然而今天註定不同。
如玉纖指飛速動了幾下後，喬凝霍然抬頭，眼中光亮大盛。
她原本已經躺下，此時卻立刻起身，從櫃子裡翻出紙筆開始根據術數演算。
夜深人靜，明月西移，喬凝伏案疾書，沒有發現有少量斑斑點點的光芒悄無聲息地匯聚起來，湧入她的身體中。
等到喬凝推演確定後，已經將近凌晨三點，她長舒一口氣，臉上不見疲倦，反而滿是喜色。
然而此時，喬凝看著眼前這一紙密密麻麻的推演過程，腦海裡閃過孟家父母的臉、凌弋身上沾染到的氣運、池羈躺在床上沒有呼吸但濃郁到凝實的紫氣，終於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
她終於知道，那一線生機，究竟是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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