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晚煙被他親得迷迷糊糊，好像心要化了。
周身有些發軟，不知不覺，被他放倒在床上壓住。
夙黎吻得十分溫柔，微微閉著眼睛，長長睫毛偶爾掃在她臉上，手緩緩探入衣襟，偶爾抬起眼，看見其中深情如許。
柔腸百轉，終化作一汪春水，任他予取予求。
“夙黎！”門被人一腳踹開，進來滿臉寒意的北珩。
北珩手中提劍，一手撐著額頭，似有些頭痛，但眸中仍是森寒怒意：“你這小人，給我下藥，自己卻一早跑來獻殷勤，實在卑鄙！”
屏晚煙看見北珩不由愣住。
夙黎面色一變，用床單將她裹住，擋開北珩飛劍，起身纏鬥。
屏晚煙看著兩人又是在沐春江上打了起來。
清顏望著天上二人，也是面露無奈，將粥端了起來：“姐姐，你吃點吧。他倆怕是一時半會下不來。”
江上二人打得熱鬧，而江風仍是徐徐吹過兩岸青山巍巍。
屏晚煙看著清顏端來的白粥，卻不知為何，好像淡去一些心中愁苦。
那白粥味道仍如青門山一樣，她慢慢喝下，微微露出一絲微笑。
雨聲輕輕，小鈴鐺和清顏領著幾個小姑娘在編草蓆。
北珩和夙黎真在沐春江建好了行宮。
一下起雨，在江上畫舫向岸邊望去，盡是一片茅草屋的沐春江也有了雨中亭臺樓閣。
雨水敲打在畫舫屋簷，又落在簷角風鈴上，雨聲混著鈴聲，清脆作響。
北珩大約是生氣，那天她與夙黎親近，許久沒和她說過話了。
屏晚煙托腮坐在船舷邊，嘴裡叼著一根蒲草，望著對岸。
雨絲細細，淺淺沾溼衣衫。
忽覺頭上雨絲消失，屏晚煙抬起頭，看見一把油紙傘，北珩面無表情看著她。
“雨漸大了。”北珩聲音淡淡。
屏晚煙點點頭，接過雨傘，卻見北珩無聲，只在傘下與她對視。
“你……不回去嗎？”屏晚煙有點忐忑開口，雖然回來沐春江已經好幾個月，但很少與北珩單獨相處。
他這人冷漠慣了，無慾無求，無堅不摧，好像沒有弱點。彷彿遠在雲端，隔絕了七情六慾，不食人間煙火。
所以就算聽他說過情話，也覺得有點縹緲，不敢相信。
北珩微微垂眸。他將傘給她，雨絲便有些落到他身上，睫毛低垂，也沾上細細雨珠，顯得一向冷淡的長眸溫柔些許。
“我……”
“你……”
他倆竟同時開口，一時相顧無言。
雨滴落在傘上，發出細細的沙沙聲。
雨意蒼茫，仿若只有傘下一方天地，隔絕了江，隔絕了海。
北珩長眸深邃，白玉面容雖無表情，卻比平時柔和許多。
“自從回來，我還沒好好和你說過話。”還是屏晚煙先開口，打破沉默。
屏晚煙微微笑笑，輕輕垂下頭：“你同我說的話，我都記得。我聽了心裡……很是歡喜。”
“可我心裡……放不下夙黎，也放不下你……”
北珩長睫微垂，睫毛上雨珠輕輕滾落。
“在瀾洲，他們三人糾葛，你都知道。如今回來，我也難以抉擇。”
“若你覺得想收回那些話……我也沒關係。你可以回去，還是北天界的北珩神君……”
北珩聽她說著，只微微垂眸，叫人看不見眼中情緒。
屏晚煙微笑一下，將傘柄塞回他手中。
一步一步，慢慢越過他，慢得她眼前浮現許多畫面。
那些年她動過的心，用過的情。
春風十里，鳳棠春盛。青的山，白的劍，還有樹下那冷冷的少年。
忽覺手被人牽住，又被緊緊抱入懷中。
“你喜歡我嗎？”
傘跌落在地上，無人去撿。
雨絲頃刻間就模糊了眼。
“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若輕易就能將過去抹殺，將那些記憶全都拋掉，她怎會現在如此痛苦，進退兩難。北珩看著她眼，雨水劃過玉白麵容。
屏晚煙第一次見他竟有這般傷心的神色，讓人覺得心都痛了。
“北珩也好，周珩也罷，你不能叫我喜歡上你，卻輕易就叫我走。”
“你想不清楚，我就等你。若你選不出來，我也認了。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雨勢漸大，已是傾盆。
“我知道這幾日冷落了你，可我也不是無所不能，我也不是無慾無求。我想要你，卻不能完整得到。我又不能像監蒼，把氣撒在你身上。我只能去和夙黎一爭高下。”
“瀾洲你我和他三人羈絆極深，我當然明白。是我當初沒有抓住你，才讓他得了機會。可你不能因為放不下他，就不要我。”
雨水從他白皙面頰滑落，北珩在雨中靜靜看她。
屏晚煙望著他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將頭慢慢靠近他懷裡：“是我不好，總以為你的心銅牆鐵壁，卻不知道也會傷你。“
“若是以前的我，鐵石心腸，就算想得到你，也一個字都不會說，只會直接去搶，更不會管你怎麼想。可現在的我喜歡你，你就當我是個凡夫俗子，也會患得患失。但我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就是要你。”
屏晚煙將臉埋在他胸口，已是淚流滿面：“你說了不會離開我，那就不能變了。”
北珩微微一滯，抬起她臉頰，眸中有些震驚，但更多是欣喜：“阿柒……”
屏晚煙扶住他臉，慢慢湊上前輕輕吻他嘴唇。
大雨滂沱而下，傘被江風吹起，滾落江中，漸漸飄遠。
屏晚煙第一次和北珩這樣動情接吻。
他的吻極深，如這大雨，快將一切吞噬。
那吻帶著淡淡棠花香氣，和青澀痕跡。
又帶著失而復得的酸澀心情。
不論別人再說什麼她都不管，她只知道再不能放手，任他是周珩，是北珩，都是她眼中的春風少年。
是她此生躲不開的一場滂沱大雨。
打亂一切。
卻早已刻上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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