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山間厲風洄游。
萬丈懸崖似被山神持斧,橫向劈裂,徒留半壁陡峭,驚心動魄。
“岑祚舟,你他媽瘋了嗎!!”
山崖間,許昌良雙手死命扒在崖壁上,渾身哆嗦得像篩糠,猙獰怒罵。
在他身後,放眼是直墜而下的無望深淵,擇人而噬。崖底汪洋著冰冷海域,水面交融幽黯褪色成黑,潮浪洶湧。
他隨時會掉下去。
而支撐他存貨至今的,並非是他那雙肥胖雙手的抓力,更不是他的幸運,而是他背上吊掛著三根粗糲麻繩。
三根繩索的盡頭,
栓結在五人合抱的歪脖子樹幹上。
岑祚舟就坐在他面前的黑檀木椅上。懶散後靠椅背,略微歪頭,修長食指輕緩撫蹭著鋒凌下頜,另一手搭著座椅扶手。
儘管他只是坐在那裡,
可強勢氣場銳利得不減分毫,視線居高臨下,帶一點倦怠地冷睨著他,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攤毫無價值的垃圾。
許昌良被求生本能激得怒罵。
岑祚舟卻無半分不悅,彷彿面對一條癲狂的瘋狗,連情緒施捨都算一種浪費。
他沒說話,只是抬手動了動食指。
站在許昌良左側的年輕女人會意,領命點頭,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啪”一聲乾脆利落地割斷了左側的那根麻繩。
“啊——”
三根麻繩只剩兩根,身體失衡就在頃刻之間,許昌良抖擻著一身肥肉在崖壁上來回晃盪幾下,淒厲慘叫。
也許,最難捱的不是死亡,
而是這種,反反覆覆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驚恐,心理上的罪太難熬了。
“岑、岑總,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不得不開始服軟。
岑祚舟仍然無動於衷。他優雅地抬膝疊腿,氣定神閒的姿態就像在觀演一部喜劇影片,只是演員太差勁,太沒志氣,賤如螻蟻的醜態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我還以為,許會長的骨頭有多硬。”
他薄唇輕動,眼梢勾起不加掩飾的諷意,字詞滲透濃烈寒涼的譏誚,問他,
“上次見面,我說過什麼?”
半條腿邁進鬼門關,許昌良哪裡還有心思顧及這些,一心只想快點結束眼下這份心驚肉跳的煎熬,肉臉腆起訕笑說:
“不管您說了什麼,都是對的,我堅決同意——”
“嘖。”岑祚舟不耐截斷他的屁話,興致缺缺地瞥他一眼,隨後,淡聲要求:
“來,幫許會長回憶回憶。”
下一刻,站在許昌良右側的年輕女人點頭領意,重複跟左側同伴同樣的動作,抽刀輕轉,割繩,半點不猶豫。
此時,吊掛在許昌良身上的三根麻繩,只剩下最後一根,繩索拉不住他噸位過重的肥碩身軀,重力慣性讓他整個人順沿峭壁迅猛下墜一截。
又是一陣刺耳的慘叫聲。
麻繩被最大限度的抻直繃緊。
這時候,岑祚舟慢條斯理地從座椅上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了幾步。
他在褲兜裡掏出一盒火柴,拎了拎褲腿,好整以暇地半蹲下來,隨即擦邊起火,捏著細棍逐漸靠近唯一僅剩的麻繩。
“別!!別別別…岑總,岑總我求您,有話好商量,我、我想起來了!我真想起來了……”
許昌良簡直快被嚇尿出來。
岑祚舟斜撇向他,勾唇:
“想起什麼了?”
許昌良急忙應答:“上回,上回您說讓我怎麼針對您、針對壹浪都行,就是…就是別去招惹小少爺……”
“是我不對,是我犯渾了岑總,我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許昌良顫顫巍巍地高舉三根手指,面如死灰地懇求,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後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一句話,我給您當狗!”
半晌,岑祚舟緩緩冷笑一聲,隨意甩滅手中的火柴棍,起身懶懶吩咐:
“拉上來。”
兩名年輕女人讓開位置,石瑀帶另外兩個黑衣保鏢走過去,一人拉繩,另外兩人很快將許昌良輕易架上來。
這時的許昌良早已嚇得沒有一點力氣,站都站不住,雙腿發軟直接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粗喘著氣,滿頭油光。
倒是還沒忘了恭敬發問:
“岑總,您……還有事吩咐給我嗎?”
岑祚舟情緒淡漠地睥睨著他,目光嚴苛冷駭,片刻後,意味不明地逼問他:
“說說,是誰指使你的。”
……
一直回到地下酒莊,許昌良都沒從一小時前被岑祚舟的那番極限恫嚇中回過神,他扶著牆一步步走下螺旋迴梯,腿肚子還在不停打轉,像被抽乾了精氣神兒。
他渾渾噩噩地拐入地廊內側,
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
“嘭”地一聲沉響。
許昌良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之際,整個人從裡面被踹飛出拐角。
他狼狽又懵逼地仰起頭——
眼睜睜地看著,一名男子堂而皇之地從他的地盤走出來。
地廊樓距不高。
他落拓高瘦的身形幾乎快要碰到天花,從而渾然生出難以描述的壓迫感,年輕的體態緊實修挺。同為男性,許昌良卻下意識覺得他腳上的馬丁靴能把他踩死。
他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但是,也無需費力多想。
只要稍微留心他凍結森冷的氣勢,輕傲不馴的神色,看他的眼神又像在看垃圾,便不必懷疑。
沒人能比岑祚舟的兒子,
更像岑祚舟。
——是岑浪。
“許會長是吧?”
他慢吞吞地走去許昌良面前,輕蔑垂下眼皮,腔調桀驁,問,
“就你,敢綁我未婚妻。”
許昌良還沒從他父親那波教訓裡緩過來,現在又落在他手中,實在有些絕望,連從地上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狂咽口水討饒似的說:“誤會,小少爺,一切都是誤——”
岑浪完全沒耐心聽他的廢話,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在地上拖著他往裡走,繼而停住腳步,腕骨收力猛地一甩,許昌良整個被他甩飛在沙發上。
“許會長是欺負我們岑家沒人了?”
說話間,岑浪右手彈甩出一把□□,修瘦長指靈活飛轉,動作瀟灑自如,嫻熟收放。
他玩著匕首緩慢走向許昌良,涼涼笑了聲,又問:“還是覺得我爸太好說話了,嗯?”
許昌良登時後背僵直,光亮腦門佈滿油汗,雙手驚惶擺動否認:
“哪裡的話,小少爺你先冷靜一下,我剛剛才見過你父親,我們已經談妥了……”
“哦?這麼快就談妥了?”
岑浪步步逼近他面前,散漫不羈地拖長調子,懶痞痞地挑起眉梢,說,
“所以你應該感到慶幸,我現在還沒上手接管壹浪。”
尾音落定。
下一秒,他指尖別轉□□,利刃朝下,二話不說狠狠朝下扎捅下去。
許昌良狂叫一聲,一瞬間又二度體會了一遍從崖壁疾速墜空的驚駭感,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肥肉不在瘋狂抖動。
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
他哆嗦著冷汗低頭看去,不看還好,一看更是心悸膽顫,原來之所以沒有痛感是因為他本能岔開大腿躲避。
然後那把□□,就正正好扎穿皮質沙發,立在離他□□僅有一釐米的位置。
差一釐米,
再多一釐米,
他就被岑浪廢掉了。
岑浪抬手重拍兩下他的肩,吊兒郎當地補充完上一句話,告訴他說:
“畢竟,我不像我爸那麼好脾氣。”
好脾氣。
他說他父親好脾氣。
他居然說一個大半夜把人從被窩拖走吊在懸崖上的人,好脾氣。
許昌良覺得這父子倆真不能惹,都有病。
有水流忽然淌落的聲音,岑浪低頭瞟過去,發現眼前這個比他爸還老的狗男人竟然這麼不經嚇。
嚇到真尿了。
許昌良:“……”
岑浪頓時擰緊眉,眼神鄙棄地迅速退後,觀賞兩眼他那副熊樣兒,簡直被他氣樂了。
“你的那幾條狗,我已經幫你送進去了。”轉身離開前,岑浪看了眼他那把□□,有點兒可惜,
“多燒兩柱香,保佑一下他不會把你也交代進去。”
走出那幢令人作嘔的地下酒莊,餚已經在等他了。他為岑浪敞開車門,上車後,語氣溫和地詢問:
“少爺,咱們還是回港島醫院嗎?”
岑浪靠在椅背閉目養神,懶懨“嗯”了聲,過了一會兒,他倏然又睜開眸子,唇角勾起惡劣興趣的弧度,說:
“天冷了,派人給許會長送一千條褲子,選快乾布料的。”
餚微微愣了下,但沒多問,應聲:
“好的少爺,我立刻去辦。”
/
“這樣不行…岑浪……”
時眉喘著氣從他舌尖逃開,眼波搖動頹靡,嘴唇被吻得豔紅充血,聲色發軟,
“不夠…太少了…”
“哪裡不夠?”岑浪嗓線低迷。
時眉漲紅著臉,勉強自己壓抑住體內那些急於宣洩的慾念,可皙白眼瞼敷纏細密交織的小血絲,耳根連沿後頸皮膚因得不到釋放的興奮而燥湧潮熱。
她生出幾分崩潰。
而岑浪根本不懂得憐惜她的辛苦。沒有慷慨地給予她,不會放開地填補她,在她因藥物飽受折磨這一刻,他竟然還在恪守,保有理智,耐心又吝嗇。
她快要恨死他的紳士風度了。
“你說過…會幫我的。”時眉摟住他,用力貼緊他的身體,微微仰頭,紅唇上殘留的是他的水光,比她眼裡的溼漉還亮,
“再給我一點…”
無論是哪一種極致的撫慰,
再深入給一點,
再多一點。
在遇見岑浪之前,無數個深夜獨處的夜晚裡,作為一名健康成熟的適齡女性,時眉不是沒有過寂寞。
她嘗試過觸碰自己。
她一定比岑浪更瞭解自己。
這樣痛苦的當下,
她當然也可以自己來。
可是。
可是有岑浪在了。
她已經擁有更誘人更完美的選擇,此時此刻她就是想要岑浪贈予她一場酣暢淋漓的體會。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為他盛綻;如果是他,她只會更有感覺。這讓她的乞憐中帶有某種非他不可的堅決。
岑浪足足花了一分鐘來理解她的話。
當聽懂她的請求時,岑浪恍然低眉笑了,他雙手掐住她的腰,抱起她坐上飄窗臺,膝蓋頂開,俯身側頭在她耳邊,說:
“原來是不夠爽。”
時眉沒來得及說些什麼。
猛然在他懷裡激烈戰慄,她瞳孔驟縮,窗外,悶沉響雷劈徹雲渦砸下來的那個剎那,時眉緊咬著下唇,迷離中感受到他的指腹帶來不太純潔的貼觸。
很罪惡,很欣快,
一種陌生的,過電般刺激的滿足感,
又不得滿足。
他停了下來,沒有下一步動作,給她那一點點可憐的貼觸也變得若即若離。
時眉輕喘出聲,或許是擔心他會離開,她快速一把按住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神斥足貪心又無措的渴望,脫口而出:
“你、你是不是不會……”
當然。岑浪怎麼可能會。
在她之前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天之驕子如此傲慢又冷酷,愛好繁多,痴迷於闖蕩冒險,根本無心這些荒唐□□。
他所有與情動相關的初體驗,
都來自時眉。
岑浪沒有立刻回答她。也不見任何窘迫,抬手溫柔撫弄她的長髮,淡淡戲謔:“很難過麼?”
是的。
她難過到快熬不下去。
可這種難過絕不僅由藥物控制,更多的是因為他,因為他碰了自己又不繼續,給她又不完全。
她想宣洩,想他幫自己盡興。
於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急,焦灼的情緒甚至趨近憤怒,告訴他:“我快死了!”
岑浪沉著嗓低笑出來,啞音慵懶地安慰她:“死不了。”
他的手指重新貼上去。
指腹蹭碰到的觸感好似水中圓潤生溫的白玉,滑膩,黏漉漉的,有點燙,令他喉嚨乾涸,不自覺彎蜷指節。
時眉旋即身體前傾,纖指抓住他的臂膀,蹙起眉尖低低地叫了一聲。
“你來教我,好不好。”
岑浪開口的聲線已經沙啞得虛黏,他直直地凝視著她,禮貌求教的口吻,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卻伏藏侵略性。
他問:“碰哪裡會讓你感覺快樂?”
還說:“我可以學。”
時眉在震撼中有點恍惚。
她覺得十分割裂。
畢竟平素的岑浪是那樣目無下塵的冷漠形象,而在眼下,卻跟她發生情人間難以啟齒的,過分私密地接觸。
他並不高傲,反而向她虛心討教他從未嘗試過的事情,聽她引導,為她紓解,這樣強烈的對比反差竟讓時眉產生某種卑劣的馴服感。
就像是……
岑浪表現得異常耐心。
耐性中隱約私藏一點好奇,在時眉捏著他的手指不斷探索的這份奇妙過程,他的眼神變得陰黯發晦,喘音越來越沉。
他也有些不太好過。
——就像是,被她得到了一樣。
不過,天賦異稟的男人不該只有過目不忘的速記能力,還應該要有絕對過人的學習能力。
很顯然,
岑浪一定是這類人當中的翹楚。
他學得非常快。
而當他將如此過人的學習能力體現在這種事情上的時候,探索就變成了控制,引導也變成了被操縱。
他用指尖憐愛禁忌之果,
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足夠掌控她,迅速激烈,或者節奏舒緩,慢刮重挑,讓她神經高度緊繃,讓她感官脆弱。
時間開始走向失真。
他舉止的幅度頻率猶如窗外不得停歇的夜雨,溼濘淅瀝,聲色淋漓,兩個人都由不得自己。
時眉很快受不住,飽脹的酸楚感幾乎讓她哭出來,她沒辦法表現強硬,在徹底喪失理智之前,她必須向他求饒:
“別在這裡…我不能……”
這裡是窗邊。
萬一……
可能會被人看到的呀。
“沒關係。”岑浪沒有停下來,摒棄酷拽倨傲的他,這一刻溫柔得令人想哭,
“這裡沒人能看到,只有我。”
“你可以的,寶寶。”
他安慰的口吻如此輕柔,可動作卻急迫而重,甚至在某個過度興奮的刻度沒能把控好指尖的力度。
時眉的驚叫尖銳而高亢。
岑浪騰出手捂住她的嘴唇,嘶啞喑磁的字音自聽覺神經一路燙到她的心尖,語調寵溺地低聲笑她:
“乖,聲音剋制一點,我聽得到。”
時眉感受得到,唇上他的指骨還彌留浸染著水光,緊密貼覆著她,身體劇烈顫抖時,她在混亂中伸出舌尖淺嘗了一口。
說不上來的味道。
她的味道。
外面雨勢漸大,鋪天蓋地地漫卷傾灑,天地浸潤在溼靄水霧中宛若新生。
緩喘過上一秒的震顫,
時眉睜開眼睛,薄睫失神輕眨,
清醒過來的霎時近乎呆滯。
她用力眨眨眼睛,目光遲緩地掃量一圈眼前四周的環境,整個人傻住。
不是岑浪家的客廳,
是…私人病房;
她沒有坐在飄窗臺上,
而是…躺在病床上。
至於岑浪,他不在。所以剛才的一切並非現實,
居然是場夢。
時眉抿緊唇,鬼使神差地將手伸進被子裡,試了試,摸到有點糟糕的溼意。
夢裡什麼都是假的。
只有她的綻放,
是真的。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岑浪從外面走進來,見到時眉醒了,忙邁步走近她,彎腰伸手撫上她的額頭,聲音微啞地問她:
“不燒了,還難受麼?”
話進入她耳裡,投射給大腦的卻是他在夢裡笑音低低地問她那句:
“很難過麼?”
她眼神怔忪,彷彿還在愣神地發懵,岑浪抬手在她臉前晃了兩下,語氣有點著急地追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時眉驀然捉住他的手。
輕抬目光,視線裡他的手指骨感瘦削,指節堅硬有力,指尖修剪得乾淨圓整,滿足手控者所有需求的臆想。
就是這隻手,
夢裡就是這隻手,
輕易一個撥挑逗弄,就能讓她瘋狂。
“時眉?”
岑浪被動接受她十指交纏的動作,略帶疑惑地出聲叫她。
可是不對,
明明在夢裡,他是叫她“寶寶”的,
時眉居然為此而感到空落。
“我做了個夢,剛才。”時眉的聲音沙啞到彷彿真的像在夢裡那樣驚叫過一般。
誤以為她遭受過驚嚇,一時留下了陰影,岑浪擰緊眉,在她的床邊坐下來,手掌輕輕揉弄幾下她的發頂,放柔語調問:
“做噩夢了麼?”
噩夢?
不,當然不是。
她做了場春夢。
一場有他參與的春夢。
夢裡,她很快樂。
因為岑浪。
岑浪沒有繼續逼問她什麼,轉而換了個話題,向她交代說:
“那些人都進去了。他們給你注射的那針藥是一種新型迷幻劑,醫生說會讓人昏沉無力,產生幻覺,但不會對身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他覺得有些不放心,又向她確認一遍:“你覺得有哪裡不舒服麼?”
“有。”時眉說。
岑浪皺起眉,神色明顯緊張了下,湊近她一些,問:“哪裡?”
時眉指著自己的小腹,“這裡。”
檢查傷勢時,
他記得醫生說她那裡遭受過踹力。
岑浪眸色冷下幾分,或許出於著急,他沒有在意那些紳士禮節,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腹部,說:
“很痛是麼?我去叫護士幫你上藥……”
“夢裡你不是這樣對我的。”
時眉忽然說了一句十分無厘頭的話。
岑浪略微怔然,視線凝定著她的眼睛,決定待會兒再讓醫生看看,那針迷幻劑是否還存在一些其他潛在的副作用。
“夢到我了?”他捉住她話裡的重點,輕輕挑眉,極具辯聽性的嗓音透露些許歡愉,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夢裡,我是怎麼對你的?”
時眉掀起長睫,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好半天,良久後,她忽然彎起嘴角,溼亮迷濛的眸波斑駁靈動的底色,說:
“你手放的位置不對。”
“嗯?”岑浪沒聽懂。
這時,纖細溫涼的手指接觸他的腕骨,微微挪移。她的食指指腹落在他手背上,輕緩打著圈,急促蠕動,或者勾抹挑動,重複夢裡他做出的積極嘗試。
岑浪低斂眼睫,默不吭聲地看著她的那些小動作,還是不懂。
不懂,卻又莫名覺得喉嚨發澀。
“夢裡我教過你的,手的位置還要再往下一些。”
時眉笑得野性又狡猾。
她突然停下指尖的動作,抬眼望向他,盈盈眯彎起月牙眼,嘴唇張合,向他發出沒什麼誠意的邀請。
她說:“岑浪,要再學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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