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悄悄過去了，林淵除了蔡松年這幾人外，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拜年的。而且現在拜年，也不用自己親自上門去拜年，一般都是叫僕傭帶著自己的拜年帖去投遞就行。
林淵也不能免俗，叫了焦田和王厲帶著他親自寫的拜年貼，往他認識的這幾個朋友家裡都去了一趟，連時豐和方秀雲也沒有落下。
初六這天，林淵去了一趟鐵匠鋪，然後發現他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那兩個蒸餾器終於打造好了。
他長吁一口氣，一刻也沒有耽擱，請了個馬車將它拉到酒坊。
林淵感覺，自己應該去買個馬車了。以後經常要往返酒坊，沒有馬車特別不方便。
到了酒坊後，他和林顯說了蒸餾器的作用後，林顯基本上一看就明白了。
這玩意是真的沒有太大的技術含量，主要是沒有人想到這個，屬於一捅就破的東西。所以林淵特別交代他，一定要注意保密。
特意騰了一個空房間出來安置它們，兩個蒸餾器，正好一個用來蒸餾白酒，另外一個可以用來製作純淨水，這個是用來勾兌原漿酒的，到時候讓林顯選兩個信得過的人專門蒸餾白酒。
這兩個蒸餾器都是自帶爐灶，可以燒柴火，也可以燒煤炭，林淵看著外面堆滿了的柴火，心想著看哪天把煤球給弄出來，這個也是沒啥技術含量的東西。
看著蒸餾器安裝好後，林淵迫不及待的讓林顯蒸了幾壇酒出來。
新釀的酒還沒有完全發酵，他們用的是之前的存酒。
隨著大火的蒸騰，酒蒸汽也隨之揮發了出來，順著細銅管流經冷凝器，又重新變成了酒，然後順著口子流了出來。
清澈如水，其香撲鼻。
確實是白酒沒錯。
不過林淵依稀記得，這個是酒頭，貌似是說含甲醇比較多，不能喝，林淵也就沒有要，把它倒了，然後重新開始接。
過了小半個時辰，白酒才裝滿整個酒罈。
林淵嚐了一口，辣，嗆鼻的辣，這絕對有六七十度！
他本身就不是特別愛喝酒，尤其是白酒。如今這一口酒喝下去，整個臉瞬間就紅了，完全體會不到那些前輩們所說的白酒的香醇綿長。
無所謂，他釀酒也不是為了給自己喝，主要還是想賣錢。
倒是林顯也喝了一口，他眯著眼睛至少回味了好幾分鐘，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嘆道：“喝了這種酒，再喝別的酒，索然無味矣。”
他朝林淵鄭重道：“東家，這酒可有名字？”
林淵眯著眼睛，粲然一笑，道：“我打算把這酒叫做仙人醉，一罈下去，怕是仙人也要喝醉；然後回頭咱們抽空再勾兌一款稍微淡一點的，叫做英雄嘆，英雄也嘆喝不完；然後勾兌一款再淡一點的，叫做好漢愁，任是好漢也發愁。”
林顯自然不敢吐槽東家的取名字的品味，豎起大拇指讚道：“好名字！”至於是不是真心覺得名字好，那就不好說了。
既然決定了，林淵想了想，也別抽空了，乾脆今天就徹底定下來。
蒸餾純淨水比蒸餾酒還簡單，至少不用掌握火候，燒開水就行。
很快，林淵就和林顯一起，把英雄嘆和好漢愁兩款酒勾兌了出來，英雄嘆大概保留到四十八九五十度左右，好漢愁在三十八九四十度的樣子，兩人都品嚐了一下，感覺味道都還不錯，於是定了下來，以後就按照這個比例來勾兌。
確定沒什麼問題了後，林淵將勾兌好的三款酒各裝了一罈，然後帶著這三壇酒回去了。臨走的時候，他向晁清和林顯都再一次特別叮囑，白酒全力生產，加班加點不要停，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尤其是蒸餾的過程。
回去的時候，路過丫丫母親的屍體這裡，林淵還特意下車看了看，發現那具屍體已經被人收走了，不知道是官府行為還是有好心人所為。
本來他還想如果還在的話，就帶到城裡，給她弄個棺材好好安葬。
不止是她的屍體，之前見到的路邊的那些屍體，也全都不見了。
林淵只能暗歎，希望不會是被野狗拖走了。
到了家裡，天色就已經黑了，巧娘已經把飯做好了，一直在鍋裡熱著，就等他回來。
第二天一早，林淵讓焦田和王厲去給蔡松年等人送了一封口信，邀請他們來品嚐一下自己新釀的酒，這個是之前答應過他們的。
他也想看看這個時代的達官貴人，對於白酒的接受程度究竟如何。
至於賣，他已經有方案了，不需要透過他們去賣。
聽說那個“大丈夫才敢喝的酒”已經釀出來了，黃詠和張熙都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倒是王凌和蔡松年，磨磨蹭蹭半天才過來，來了以後也是鬱鬱寡歡死氣沉沉的樣子，看見林淵總有些不自然。
林淵其實也大概明白他們的想法，不過他故作不知。
看到幾人都來了後，他將那三壇酒都搬了出來，拍了拍酒罈，神情玩味的道：“聽說諸位哥哥都是海量，尤其是蔡兄，號稱千杯不醉，不知道有誰能把這三壇酒中任意一罈喝光？”
張熙年輕好勝，笑道：“小小一罈酒，這有何難？這看著最多也就兩斤不到，子川兄這是看不起我們？我喝個五六斤不在話下！”
林淵哈哈一笑，道：“大話少說，你且先嚐嘗看。”
他指了指這三壇酒，道：“這三壇酒，分別叫做仙人醉、英雄嘆和好漢愁。仙人醉的意思，就是喝完這一罈酒，哪怕是仙人，也得喝醉。英雄嘆是說再是英雄，也得哀嘆喝不完這一罈酒，好漢愁亦是一樣，不管什麼好漢，喝完這壇就也得倒下。你們想試試哪個？”
張熙一指仙人醉道：“我偏不信！給我來這個！”
林淵二話不說，拍開封泥，給他倒了半碗的仙人醉。
張熙冷哼一聲，抄起碗打算一飲而盡，但是沒想到第一口酒下肚，他就突然停住了，然後扔下碗，捂住喉嚨，大聲的咳嗽了起來，臉上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紅。
林淵哈哈大笑，叉著腰，睥睨道：“還有誰想試試的？”
剩下三個人看著張熙，都非常好奇，都道想試試。
林淵笑嘻嘻的給三個人都倒了小半碗。
有了張熙的榜樣在前，這三個人都不敢再喝的那麼急，只是小口的呡了一口。
王凌黃詠二人眉頭緊皺，好不容易才嚥下去，看著手中的酒碗，猶豫了半天，才呡了第二口。
倒是蔡松年酒量確實不錯，他一口酒下肚，閉著眼睛回味了半天，才睜開讚道：“好酒，確實是好酒！子川兄，這酒回頭送我一罈！”
林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蔡兄，酒送你是小事，你可不興再惱我了。”
蔡松年苦笑道：“蔡某怎敢言惱恨子川兄，只是前幾日看了子川兄的瑰作，真的是篇篇錦繡，字字珠璣，某也算讀書十餘年，但是面對子川兄的大作，真的是突覺無力……”
王凌也乘機把酒碗放在桌子上，嘆道，“是啊，有如此珠玉在前，我等讀書還有何用？”
林淵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不過拾前人牙慧罷了，我之所以看的遠，只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另外，”
林淵沉吟一會，終於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兩位兄臺可以多出去看看世界，開闊眼界，我原本是江南西道人氏，自幼和師父走南闖北，一直漂流四海，除了吐蕃和西域，這天底下我沒有去過的地方，估計不多了。”
一直咳嗽的張熙，終於好了一點，他擦了擦眼淚，道：“現在到處都在打仗，行萬里路，去哪？”
蔡松年聽林淵這麼一說，心中對他的懷疑，也消散了很多，點頭道：“是啊，如今兵荒馬亂，無有寧地，欲行萬里路，談何容易。”
林淵眼睛微眯，盤算了半天，才道：“蔡兄對海外可有興趣？”他既然打算了弄幾條船去美洲，但是又沒有放心合適的人選，原本他還想慢慢物色，但是剛剛他突然回過神來，這裡不就是有現成的嗎？不需要他們全部都去，只要能忽悠到一個兩個就算成功。
“海外？”這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林淵淡淡一笑，找了一個紙筆過來，然後畫了一個大概的世界地圖，
“如今出海，多半都是去往大食那邊，或者是去往高麗和日本。往大食那邊去的話，是這麼走。這裡是琉球（隋朝到元朝的時候，琉球是指臺灣），這裡是嶺南，這裡是瓊州，這裡是交趾，這裡是呂宋，這裡是爪哇，從這裡有個海峽，名叫馬六甲海峽，過去就能抵達另外一個大洋。穿過大洋，這裡便是獅子國，獅子國上面就是天竺，唐朝時候，玄奘大師取經的地方就是這裡，這裡亦可以從陸路上過去，經西域，轉道波斯，便可抵達天竺。”
“這裡就是波斯了，波斯過去，就是大食，大秦和泰西諸國，在這邊。大食往泰西，海路雖然也可以通，但是要繞萬里遠，必須沿著這片大陸繞行，這裡就是我之前所言的住著崑崙奴的那片大陸，太遠了，有點不划算。所以一般來說，海路最遠只能到大食。這一條線路，如今已經非常成熟，每年無數的大食人透過海路，來到華夏。但是，”
林淵抬起頭，目光深邃的掃視了一眼緊緊圍在身邊的四個人，繼續低頭畫道：“這條線路，已經沒有什麼挑戰性了，我想去的，是另外一條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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