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宴母和尹玉宸之父定下的天道婚書。
宴慕修臉色黑沉：“你怎麼逃出來的？”
地牢陣法重重，便是分神期修士也逃不出才是。
宴春吐出一口血來，冷笑道：“就算你廢了我的丹田，這天下的陣法，只要我想，哪裡不能去？”
宴慕修眉頭深皺，不明所以。
但他也不在乎，只是狠厲道：“看來這次，要折斷你四肢，讓你成為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才行。”
他拔劍就向宴春而去。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攔在宴春面前，一劍便斬斷了宴慕修的劍！
宴慕修被狠狠擊退。
宴春看著尹玉宸的背影，有一瞬恍惚。
隨即肺腑間上湧的痛意，讓她不停咳嗽，嘴邊的血好似怎麼也擦不盡。
“這到底怎麼回事？”
尹玉宸轉身看見宴春的悽慘模樣，心中一緊。
宴春看著他的眼，發現那抹擔憂是真實存在的。
她悽然一笑，輕輕開口：“從小到大，我總是在失去。”
“一起玩耍的朋友，過了兩日便跟在宴鸞身後對我反口嘲諷；護我伴我二十載的鳳鳴劍，為了宴鸞升元嬰落得四分五裂；喚我師父的阿淮，也因為宴鸞一句話悽慘死去……”
一樁樁，一件件。
那些壓在她血液中的痛苦和仇恨，隨著這話透體而出。
“假如是我命不好，是天註定的，我也就認了。”
“——可原來不是。”
尹玉宸喉間梗澀，他攥緊了手。
“是他們換了我的命格，讓我成為事事不成的廢物，甚至連我娘——！”
後面的話她說不下去，又吐出一口血來。
“我也本該有朋友一起長大，鳳鳴劍也能好好的在我身邊，阿淮……阿淮也會好好長大才是。”
宴春艱難的喘了口氣，手漸漸用力，指甲陷入肉裡也不覺疼。
這漫長而痛苦的十幾年，她能承受。
可那些因她而死去的人，憑什麼要有這種結局？！
只要一想，她就恨入骨髓。
不該如此！
“宴慕修讓我認命。”宴春聲音平靜得透冰，“但我還是那句話，憑什麼？！”
尹玉宸看向不遠處正在召集宴家人包圍此處的宴慕修，和他身邊完全不掩飾嫉恨和刻毒的扶柳夫人和宴鸞。
又看向形容悽慘的宴春。
他本該無情才是。
為何此刻看著宴春，心像被攥緊了一般疼痛難忍。
宴春抬眼看著尹玉宸。
她眼裡是充斥著無盡痛苦的愴然，又忽然浮現一種難言的明悟與決絕……
“玉宸。”宴春輕喚，“我不能認命。”
尹玉宸脫口而出：“我……”帶你走……
但話還未說完，一道劍芒揚起。
宴春揚起手中鳳鳴劍殘劍，刺入了那堅不可摧的婚書！
“既然命格換不回。”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就不要這命格了！”
便是鳳凰于飛，於她而言又有何用處？
她只要一個公道。
他人不給，她自己拿！
天道婚書被毀，只一瞬。
天地變色。
千里劫雲憑空而生，掩蓋了整個宴家。
天道從沒有一刻如此接近這茫茫修仙人。
一聲淒厲鳳鳴突然響起，卻見好端端的宴鸞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法陣內的宴春也隨即吐出一口鮮血。扶柳夫人連忙抱起宴鸞，她恐慌不已，宴鸞的命格是偷得宴春的，兩人的命格早就相連。
宴春死了，宴鸞也非死不可。
她大喊道：“夫君，快阻止她，咱們女兒不能死！”
宴春卻笑了，看向天空：“杜鵑終究成不了鳳凰，偷來的是時候還了。”
雷雲遮天，颶風帶起的漩渦攪動天地，一道水桶似的紫雷直直對著宴春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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