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更，暖陽曬臀。
朱允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眸，打了個哈欠，緩緩坐起身來。
“陛下。”
早就穿戴完畢，在一邊伺候的馬皇后，帶著幾位絕美宮女已經準備好了早午餐，放在了桌子上。
“唔，現在什麼時辰了？”
朱允炆揉了揉眼睛，站起來任由幾位絕美宮女給自己穿戴衣裳，自從確定了內閣制度，把政務分出去後，他已經好幾天沒去朝堂了，天天就在後宮睡大覺，和皇后探討人生哲學，對外宣稱是為呂太后祈福誦經。
幾天下來，他都瘦了不少。
望著銅鏡中有些顯瘦的臉頰，朱允炆道：“哎，我為國事所累，日夜操勞，居然如此憔悴……”
一邊的馬皇后臉頰一紅。
皇上，您那是為了國事操勞嘛？那是……周圍的幾個俏麗宮女也是臉頰微紅。
朱允炆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嘟囔道：“下午給朕燉點補品，多放點補腎的。”
“陛下，王中在門口等候多時了，說內閣有要事稟報。”
朱允炆顧不得刷牙洗漱，拿起一碗稀粥喝了一口，揮揮手示意讓王中進來。
王中身穿司禮監大太監官服，精神奕奕，他如今執掌司禮監，等於大明皇宮二十四監最大的太監，又得了批紅權，就連前朝的那些內閣大臣見了他都畢恭畢敬。
“陛下，楚王殿下招了……”
“哦？”
王中面帶喜色，說道：“奴遵循您的教誨，對楚王殿下好生提點，他得知如今朝廷賦稅困難，主動拿出了五萬畝良田，還有二十萬石糧食，白銀十萬兩無償捐給國庫，並且承諾回去之後就削減護衛，以後朝廷每年的歲賜也選擇放棄，只留一萬餘畝良田苟活，還望陛下您看在他是太祖血脈，留他一命。”
朱允炆喝著茶水，翻了個白眼道：“這話說的，朕豈是薄情寡義之人，怎麼會殺他？”
“他剛開始是不是態度堅決？”
王中點頭道：“陛下說的對，臣也就隨口說出陛下準備把他貶為庶民的傳聞，他立馬服軟，當即說自己就藩以來並無太大過錯，又說陛下您乃是太祖皇帝親自培養，資質過人。他無條件的支援陛下。”
“隨後奴告訴他國庫空虛，他瞬間就同意捐出大部分田產了呢。”
王中臉上帶著一絲假笑說道。
朱允炆點了點頭，嗯道：“好哇，六叔真乃諸王楷模。”
他又問道：“湘王呢！？”
王中皺了皺眉，苦著臉道：“陛下，湘王嘴很硬，心也狠，說除非陛下您活活打死他，否則絕不可能交出家產，還在洪武皇帝靈前咒罵陛下……”
朱允炆臉色冷了下來，道：“既然他說要打死他，你就滿足他啊，這還需要朕教你怎麼做！？”
王中愣了愣，呆呆問道：“陛，陛下，您的意思是說……”
“他又不肯捐出財產，又不肯去死，那就只能滿足他的要求活活打死他了，這麼古怪的要求啊，朕還是第一次聽見。”
王中臉色變換，活活打死藩王，歷朝歷代，都沒幾個太監敢這麼做，而且還是洪武朝……
但是見朱允炆表情堅定，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陛下，真的要？”
“不然呢，你都聽到了，是他自己要求把他活活打死的，對了，等把他打死之後，你幫朕看看他的嘴是不是硬的。”
朱允炆面色冷厲，馬德我穿越來的，跟你非親非故憑什麼慣著你。
而且不殺雞儆猴，真當老子是病貓是吧。
四叔我打不過，豬隊友賣我，你個小藩王還湊熱鬧！？
好，那就打！
王中深吸一口氣，這要是這般下去，不知道自己名聲會變成趙高一樣的權閹……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權勢都是朱允炆給的，他當然要抱緊朱允炆大腿。
想了想，王中又道：“陛下，齊泰和黃子澄有些關於稅務的事情稟報，請您處置。”
“何事？”
“其一是人頭稅，江南有一些地方，如張士誠舊地，賦稅乃是別處數倍，這乃是洪武皇帝時定下的章程，即便免除江南賦稅，也不包含高郵，故而這高郵是否免人頭稅，也搞攤丁入畝？”
這件事情關於到當年張士誠和朱元璋爭霸，朱元璋和陳友諒第一次大戰的時候，張士誠趁機偷襲，所以朱元璋在第二次和陳友諒決戰勝利後，回過頭來就把隔岸觀火的張士誠給滅了。
張士誠本身是私鹽販子起家，極為富庶，對手下也很豪爽，各種免稅。
而且他是私鹽販海盜出身，並不會管理疆域，很多時候和自己兄弟喝酒取樂，對於打下來的城池管理很鬆，徭役也很輕，老百姓活的很自在。
大明攻下高郵後，徵取賦稅，徵發徭役，賦稅高了，徭役多了，高郵百姓自然反抗不斷。
朱元璋一怒之下，對這些張士誠舊地徵收重稅，而且延續多年。
如果朱允炆對高郵也免人頭稅，攤丁入畝，火耗歸公，那麼就是推翻他皇爺爺的政策。
故而必須問徵得朱允炆首肯。
“廢話，朕不是說了嗎，南直隸一概試行免稅，齊泰腦子裡是漿糊嗎？我皇爺爺徵重稅，關我毛事！？”
王中苦笑道：“陛下，那麼鳳陽四府，江淮舊地，濠州城這些地方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朱允炆有些無語了，怎麼什麼破事兒都要皇帝做啊，那要你們這些大臣有毛用，朕的俸祿養豬啊。
“陛下，當年洪武皇帝念及濠州城幾地，每每為大明出徭役，供糧食，百姓困苦多年，又念及鳳陽連年遭災，對這些州府半稅免稅多年，如今也一貫實施，此地本來就免除了許多賦稅，您免了人頭稅肯定是好的，但是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對這幾個州府就不公平了，他們當年為大明開國供給糧食，輸送兵丁，因此被賜予許多田地，按照攤丁入畝，他們反而比之前要交更多的賦稅……”
“再說了，他們流血流汗犧牲才換來的免稅，憑什麼別的地方也能享受？這是齊泰齊大人原話。”
“齊泰齊大人還說，已經有淮西退伍的大明老卒，要來京中告御狀，反對攤丁入畝了……”
朱允炆皺了皺眉。
這個事情倒是他沒料到的。
大明的確是有一批淮西老卒的，這批人當年基本上是跟隨洪武皇帝朱元璋打天下的從龍之臣，他們跟著朱元璋南征北戰的時候，淮西的許多老百姓，也在默默的為朱元璋輸送糧草，他們本就窮苦，為了輜重大軍更是竭力供養，功勞頗大。
朱元璋登基後，感念淮西老人付出，這些年一直有賦稅優待，皇子就藩前還必須去鳳陽體察民情，同時讓駐紮鳳陽的衛所兵多種備荒糧食，桑樹，杏樹，槐樹，棗樹，同時允許老百姓自己開荒種地，田歸自己所有。
而退伍的淮西老卒，也優待較多。
如孝陵衛，就多選擇的是淮西周李二姓良家子，還有眾多退伍老卒。
但是鳳陽和淮西常年遭災，即便各種優待，他們活的也很艱難，如今新稅法實施後，他們反而要比之前繳納更多的稅……
朱允炆咬著牙，國家大事果然不能兒戲啊，這大明朝如今的稅制也得因地制宜，考慮到方方面面。
“按照田地產量來劃分，攤丁入畝也得根據產量來，你吩咐齊泰，淮西四府，乃大明祖興之地，試行新稅法後必須要比之前賦稅更低，你讓他和黃子澄給朕拿個方案出來。”
王中點了點頭，急匆匆的去了。
這時，錦衣衛蔣獻拿著一封鴿信趕來，拱手道：“陛下，燕王殿下已經到了開封，和駙馬梅殷匯合，同時處置了周王。”
“哦？如何處置的？”
朱允炆示意蔣獻念給自己聽，他則是揉了揉腰間，也不避諱，在一邊找了一條馬桶開始出恭，看著花灑似一滴一滴的水柱，朱允炆齜牙道：“靠，昏君也不好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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