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絢拿著手機,看了池揚一眼。
池揚笑了,“你比我還緊張嗎?”
江絢有些遲疑,“現在就要對嗎?”
“早對晚對都得對,”池揚無奈,“你給我念答案總比我媽給我念答案好吧。”
江絢輕輕“嗯”了一聲,“第一題是,c。”
池揚又被他逗笑了,“哪有你這樣念答案的?一口氣唸吧。”
江絢垂下眼,“現代文閱讀,ccdac。”
見池揚沒有下筆勾畫,江絢怔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亮,“全對?”
池揚:“才五道題。”
江絢又低下去把剩下的選擇題答案一一念出來,池揚看著眼前自己臨時在白紙上回憶出來的答案,直到最後一個答案也沒有下筆勾畫。
“你沒念錯吧?”池揚笑著問江絢。
江絢搖頭。
“那就是全對了。”池揚在答案上隨意地畫了一個勾,“我再看看主觀題。”
文科的分除了數學和英語,其他都不太好估算。所以一進入高三起學校就刻意培養過學生估分的感覺,後面一場場考試下來,每個人都基本能估個差不多。
過一會兒,池揚抬起了頭。
“怎麼樣?”江絢問。
池揚眨眨眼,“比我想象得好太多了感覺看上去好像沒什麼錯的地方。”他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不過我作文寫得不太好,應該不能按以前五十分來算了。”
池揚在紙上寫了幾個數字,“大概,一百二十五左右。”
江絢知道一百二往上走是池揚正常的水平 “大家都沒寫過那種作文,應該分數都不怎麼高。”
池揚“嗯”了一聲,“語文反正也拉不開什麼分差,只要不拖後腿就行。”
他們又接著往下對數學英語和文綜。
最後池揚在手機計算器把預估的分數相加,江絢走到他那一側低頭一看,結果顯示“550”。
“剛好是整數?”
池揚笑笑,“為了方便算。”他想了想,“去年一本分數線是……”
“553。”江絢說。
池揚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江絢咳了一聲。
池揚笑笑,轉移話題道:“那這樣的話我的分數還是很懸。”
江絢皺了一下眉,“今年考得不是比去年難嗎?分數線應該也會有所浮動。”
池揚伸手把剛才天上下來落在江絢臉上的一小撮毛輕輕弄掉,“對了,你考的學校錄取通知書什麼時候下來?也和國內一樣的時間嗎?可是你不是去年就考了嗎?”
江絢神情一僵,“前幾個月就知道了。”
池揚眼睛立時睜大,“前幾個月?那為什麼不和我講?”
江絢目光追隨著木桌上的杯子,“這有什麼好說的?”
池揚氣笑了,“行,那之後我高考成績和學校你也別知道了。”
江絢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池揚嘆口氣,“考的哪個學校?”
江絢把手機拿起來,在上面點了幾下,把一封郵件遞給他看。
池揚拿起來從頭到尾認真地讀了一遍,他慶幸都不是很難的單詞,所以他都能看懂。池揚聽說過這個學校,是所相當不錯的學校。
“那,m國和我們這兒時差很大的吧。”池揚說了句廢話。
“西八區。”江絢頓了頓,“十六個小時。”
“那,”池揚腦子裡開始飛速算起來他們一天大概什麼時候能說上話。他地理學得最差的就是自然地理算時差,越算越糊塗,腦子變成了一鍋漿糊,“算了。”他嘆口氣。
他換了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走?”
“九月。”這兩個字被江絢念得很好聽,像是瓷碗被撞碎一樣,在池揚心中重重地烙下一個印記。
他們沉默了下來。
六月的咖啡館本就安靜,他們的沉默也很應景。
池揚有些理解江絢為什麼不和自己說這件事了,明明是件這麼大的好事,一說給他聽,兩個人氣氛搞得跟默哀一樣。池揚很懊惱,他再三告誡自己一定要高興起來,可是還有三個月的就要離別的不安又死死壓制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池揚一看,是陸嵐,他按了接聽鍵。
“小揚,怎麼樣?答案對了嗎?”迫切的聲音傳來。
“嗯。”池揚看了江絢一眼,“五百五左右。”
“真的嗎?!”池揚頓時把手機拿遠了一些,“那考得相當不錯啊!你阮叔叔說今年線差不多就五百三左右。這樣,你現在快回來,我們先看看學校專業。”
池揚嘴角一抽,“現在?”江絢衝他點點頭,池揚只能無奈地說,“好吧。”
剛掛了電話,江絢率先站起來,池揚笑笑,“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這是大事。”
池揚手一抄,“是嗎?那你給我說句好聽的。”
江絢重新坐下,望著池揚的眼睛,“比如?”
“讓我想一下。”池揚支著下巴想了半分鐘,“這樣,你叫我一聲哥哥吧,要連名帶姓的噢。”
江絢:……
池揚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江絢神色複雜,“……你是不是有病?”
窗外蟬聲沉落,池揚等了一分鐘也沒能等到江絢說一個字。他遺憾地站起來,“算了,不難為你了,走吧。”
江絢抿了抿唇,跟著站了起來。
他們沿著步行街又北往南走,穿過無數個小店鋪,即使是炎熱的六月,也有人站在店外不停拿著大喇叭叫賣著。
路過一個商場門口,池揚停了下來。
江絢順著他目光看過去,那裡有一家打耳洞的小店,來來往往全是女生,還有穿著校服的女孩。
池揚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我初中的時候就特別想打個耳洞,結果一直到現在也沒打。”
江絢:“你現在想打嗎?”
池揚:“你想嗎?我們一起去,都只打一邊,你左邊我右邊,這樣湊在一起就是一對。”
江絢看了一眼那家小店,他本來想說,夏天打耳洞容易持續發炎不容易好,還想說,這種街邊小店肯定不衛生,但是所有的話到了嘴邊,他聽見自己說,“好。”
然後他莫名其妙跟著池揚進了那間小店。
直到店老闆問他“帥哥想打左邊還是右邊”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右邊。”他隨便說了一句。
池揚笑了,“那我就打左邊吧。”
店裡一個女孩子笑嘻嘻地說,“你們倆是不是一對啊?”
池揚一愣,繼而問:“為什麼?”
“我只見過情侶這樣打呢。”女孩說。
店裡的女老闆拿著耳洞槍對她說:“去去去,就你話多。”
女老闆給耳洞槍和要打的位置都消了一下毒,然後笑著對江絢說,“可能會有點痛,不過是正常的。”
冰冷的耳洞槍口覆在耳垂上,一聲悶響,耳垂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江絢抬頭再看鏡子,一枚耳釘就已經掛上了耳垂。
池揚忙問他:“痛嗎?”
江絢搖頭。
女老闆笑著說,“放心,我們技術很好的。”她又走到池揚身邊,如法炮製地在他左耳上打進一個耳釘,和江絢的一模一樣。
剛才的女孩子擠眉弄眼地道:“用的是一對耳釘哦。”
女老闆滿意地左看看右看看,囑咐道:“這幾天注意不要沾到水,然後時不時把耳釘轉動一下,有酒精的話也可以每天給周圍消一下毒。等它差不多好了就可以自由地戴其他的耳釘了。”
池揚點點頭,“謝謝。”
結了錢從耳洞店出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池揚總覺得好像全街的人都在盯著他們的耳釘看。
“以後,你對著鏡子看著它就可以當是看見我了。”池揚說,“不管相隔多遠,都好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一樣。”
江絢抬頭,看了他的耳洞一眼。
池揚笑笑,“當然,我也是。”
江絢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路往下走,終於走到了不得不分開的地方。這裡離江絢家很近,走幾步就能到,池揚則需要打車。
“走吧,我看著你走。”池揚說。
江絢:“好。”他說完,轉身往左走。
走了幾步,又聽見池揚在喊他,他回頭,池揚跑到他身邊,還沒等他問怎麼了,就看見池揚在自己的眼前蹲了下來。
他低頭一看,原來自己鞋帶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我自己來。”
池揚已經彎下腰,不由分說地伸手幫他仔細繫上。
垂眼看著他的發頂,江絢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化作了夏日的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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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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