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蘇妙笑吟吟地趴在他耳邊回答道，聲音甜得像是摻了一層糖霜。
她的骨頭雖然接好了，手指卻還腫著，謝雲隨帶她回家，給她抹消腫止痛的藥膏。
抹得差不多了，蘇妙砸吧砸吧嘴：“好餓。”
“想吃什麼？”謝雲隨把藥膏收起來，放進小藥箱裡：“我去給你做。”
“想吃漢堡薯條雞翅，想喝可樂氣泡水。”
話音剛落，謝雲隨就嫌棄地皺了皺眉：“你胃都這樣了，怎麼還吃垃圾食品？”
這話說的，蘇妙可就不樂意了：“麵包是垃圾食品麼？肉排是垃圾食品麼？沙拉醬是垃圾食品麼？為什麼組合成漢堡，你就說它是垃圾食品？”
好有道理。Ｅ
謝雲隨竟然無法反駁。
他不說話，蘇妙就當他默認了，拿起手機就開始點外賣。
外賣送到，當然是謝雲隨去拿，蘇妙隨意往床上一躺，忽然聽見謝雲隨的手機鈴聲響起。
蘇妙抬眸，拿起手機按下接通，對面傳來諂媚的聲音：“謝先生您好，很抱歉打擾到您，但是有件事不得不說，您的父親最近吵得不行，非要見您。”
蘇妙愣了愣。
謝雲隨的父親？
是那個為了錢把謝雲隨賣到窮鄉僻壤的父親？
謝雲隨不是說他已經死翹翹了嗎？
太多疑問堆積在腦海裡，她沒有吱聲，對面又說道：“謝先生，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呢？”
蘇妙皺皺眉，剛要開口，一隻手伸過來，把她手裡的手機接過去。
謝雲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樓來了，走路完全沒聲音，蘇妙壓根沒有發覺。
“我等會就去。”
他說完這句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隨即將外賣袋子放到蘇妙的懷裡。
蘇妙拿出裡面的可樂，喝了一口，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你不是說你親生父親死了嗎？為什麼這人說你父親想見你？”
謝雲隨垂下眼瞼，稍微沉默了兩秒，道：“他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你要去看他麼？”
蘇妙想了想。
雖然這老爹壞事做盡，可他
：
畢竟是謝雲隨的生父，總要見一見家長的。
“等我吃完這些東西就陪你去。”她拿出雞米花，用牙籤戳了一個，放到謝雲隨的嘴邊。
謝雲隨滿臉嫌棄，看那塊雞米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終極病毒一樣。
“快吃。”
她哼哼兩聲，謝雲隨就乖乖地張嘴，隨便嚼了兩下，嚥進喉嚨裡。
“味道怎麼樣？”她明知故問。
謝雲隨只能扯出一抹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真好吃。”
說真的，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除了被拐賣的那幾年，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垃圾食品。
但誰讓這東西是蘇妙餵給他的呢？
就算是毒藥。
他也甘之如飴。
——
出發前，蘇妙好好地收拾一番，打扮得漂漂亮亮，妝化得又純又欲，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
司機李叔還在公司，所以謝雲隨自己要開車過去。蘇妙坐到副駕駛位上，問道：“我要不要準備禮物呢？就這樣空手過去的話，會不會顯得沒禮貌啊？”
“不用。”謝雲隨發動了車子，玻璃車窗折射出的光芒映在他的臉上，蘇妙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什麼都不缺。”
什麼都不缺？
這話聽著怪怪的。
但是蘇妙沒有多想，反正對方是謝雲隨的親爹，謝雲隨說不用，那她照做就是了。
車開出市中心，駛向了深山老林裡。眼見外面的房子越來越矮越來越少，位置越來越偏僻陰森，蘇妙單手托腮。
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謝雲隨要把她拐去賣掉。
車子最後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下，蘇妙跳下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謝雲隨的父親為什麼要住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當她一抬頭，忽然看見青山精神病院六個大字。
“……”蘇妙微怔，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僵硬地扭頭過去看謝雲隨：“你爸爸……就住在這兒？”
謝雲隨神色淡淡：“嗯，他犯了罪，本來要槍斃的，結果最後查出他有精神病，就把
：
他關到這裡了。”
“那他還挺幸運。”蘇妙脫口而出，緊接著立馬改口：“啊不，那他挺不幸的，要一輩子被關在這裡。”
謝雲隨並不在意蘇妙對他父親的看法，無論是鄙夷，還是憐憫，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帶著蘇妙來到院長室，院長一見到他，立馬熱切地迎了上來，親自帶他們前往謝雲隨父親的專屬房間。
有錢人就連住精神病醫院都是豪華舒適的，房間雖不大，但五臟俱全，設有床鋪書架電視和餐桌，餐桌上的花瓶裡插上新鮮漂亮的花，空氣中都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謝雲隨父親坐在床邊，面朝著電視，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視的方向，瞳孔渙散毫無焦距，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他長得挺好看，謝雲隨的眉眼應該是隨了他，兩人一看就是親生的。
院長將門開啟，聽到門響的聲音，謝雲隨的父親僵硬地轉過頭，在看見謝雲隨的一瞬間，忽然尖叫起來，那表情驚恐得活像是見了鬼。
見門開著，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跑，院長急忙攔住他，立馬喊來兩個人高馬大的護士給他注射鎮靜劑，藥效發揮後，他總算安靜下來，沉沉地睡去。
“他說他想見您，可是您來了，他卻害怕成這樣，真是奇怪呀。”院長抹了把冷汗，自顧自道：“可能是太久沒見到您，有一些激動吧。”
“嗯。”謝雲隨敷衍地應了一聲，“沒你事了，你走吧。”
那副無情至極的模樣，彷彿把院長當成工具人。
院長也不埋怨，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離開了。
謝雲隨帶著蘇妙走進去，倒了一盆熱水浸溼毛巾，擰乾後替他爸爸擦去腦門上的汗。
他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動作溫柔而細心，似乎並不計較他爸爸當初把他賣掉的事情。
蘇妙不禁感嘆了一下。
謝雲隨到底是什麼絕世大善人，簡直將以德報怨發揮到了極致。
那一瞬間，他在她眼裡長出了一對潔白的翅膀，頭頂著耀眼光圈，變得和天使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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