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呀。
隔了那麼遠，連她們都聽不見蘇妙跟祁淵說了什麼，蘇妙怎麼可能聽到她們的聊天內容？
在一眾侍女驚訝而錯愕的神情中，蘇妙擺了擺手：“快走快走，別擋在門口。”
她都發話了，侍女們也不敢再攔著她的路，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踏進院子的一瞬間，跟在蘇妙身後的祁淵道：“就該扇她們一人一巴掌，再放她們走。”
“嗯？”蘇妙不解，歪著腦袋去看他。
祁淵垂下眼眸：“她們剛剛罵你。”
這樣呀。
蘇妙噗嗤一聲，笑吟吟地去牽他的手，很自然地在他胳膊旁蹭了蹭，聲音甜膩：“那下次有人再罵我的時候，你就衝上去打他們的臉！”
她覺得很自然，祁淵卻覺得渾身都不自然。
尤其是心臟，跳動的速度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一樣。
耳尖染上一絲緋色，他的喉結滾了滾，接著壓低聲音回了一聲好。
蘇妙帶著祁淵來到侍女的屋子。
這裡比家丁院的房間大了三倍不止，也不像家丁院那樣臭烘烘的，寬敞又幹淨。
蘇妙把侍女們的東西打包好放到院子外面，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滿意地點了點頭。
“明天去逛街。”她雙手叉腰：“多買點兒東西，把你的房間填滿。”
祁淵點點頭，緊接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摸了摸胸口，眉頭一皺：“簪子掉了。”
蘇妙眨巴眨巴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簪子。但她很快又記起來了，下午的時候她送了一支簪子給他。
“沒事，”她財大氣粗地揮了揮手：“我再送你一支新的就好啦。”
她說著，就要去自己的房間裡拿。祁淵卻搖搖頭，聲音又沉又悶：“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
蘇妙還沒問清楚，祁淵已經往院子外衝去，身影快速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
生活不易，蘇妙嘆氣。
不就是一支簪子麼。
而且說好了，是讓他拿去當鋪賣掉，換成銀子來花的，掉了就掉了唄。
她想不明白，便拎了一盞燈
：
籠，披上毛絨絨的披風，坐在門檻上等他。
等啊等，等得都困了，也沒有見到他回來。
不知不覺間，她靠在門框邊睡著了。手裡的燈籠掉下去，在地上滾了兩圈。
火油澆到燈籠邊緣上，眼看著就要燃起來，祁淵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連忙將燈籠撿起來，丟進水缸裡。
他還是沒有找到簪子。
明明這裡通往家丁院只有那一條短短的路，可他找遍每個草叢，壓根沒有簪子的蹤跡。
蛇倒是有一條，還差點兒咬到他。
心底像是懸了一顆石頭，祁淵也不明白，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簪子而已，他為什麼會這般難受。
大約是因為……
這是他從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件禮物吧。
他站在門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倚在門框邊熟睡的蘇妙。
睡著的她，比醒著的時候還要可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撲閃撲閃。
他蹲下，手指下意識地想要碰碰她的睫毛，卻又在咫尺之間收了回來。
最終，小心翼翼地將蘇妙抱起，把她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
第二天。
早飯蘇家人是單獨吃的，沒了其他侍女，領早飯的任務就交給了祁淵。
他來到廚房，廚子一看他是蘇妙院子裡的人，眼神裡帶上幾分輕蔑。
正好蘇如意的貼身侍女也來領飯菜，廚子見到她，立馬換上一張笑臉，先把飯菜給了她，諂媚道：“今天給二小姐單獨做了梨花酥，如果二小姐喜歡，記得跟我說一聲。”
接著才不耐煩地把另一個食盒遞給祁淵。
“為什麼她的食盒比我多兩層？”祁淵看了看侍女手裡的食盒，問道。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廚子愈發嫌棄他：“大小姐身嬌體弱的，吃不了太多東西，給她也是浪費。”
話音剛落，祁淵就拽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斷他的骨頭一般：“二小姐有的，大小姐也得有。”
廚子慘叫出聲，感覺自己的手腕快斷了，連忙求饒道：“行行行，我知道了，大俠你趕緊鬆開我！”
祁淵聞言鬆手
：
，親眼看著他顫顫巍巍地補上了兩個食盒的飯菜糕點。
“梨花酥呢？”祁淵冷冷地問道：“你聽不懂人話？”
廚子快哭了。
梨花酥是二小姐最愛吃的糕點，他只單獨做了一份，為的是討好她。
他向蘇如意的侍女露出祈求的目光：“要不然……分一點梨花酥出來？”
侍女皺著眉頭拒絕：“這法子你也想得出來？萬一二小姐以為我偷吃怎麼辦？”
廚子這下是真哭了，又把目光挪到祁淵身上：“大小姐也不喜歡吃梨花酥啊，要不然就算了吧。”
“不行。”祁淵想也沒想就否決了他的提議，“我說過，二小姐有的大小姐也要有。”
如果這兒有個地洞的話，廚子立馬鑽進去。M.Ι.
他實在沒了辦法，苦著臉哽咽道：“她不給我也沒辦法，你這麼厲害，你直接去搶唄！”
話音剛落，侍女就用力抱緊了食盒，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了祁淵。
祁淵也抬眸。
第一次用正眼瞧她，最先關注的卻不是她的臉，而是她挽起的髮髻間，一支金燦燦，明晃晃的簪子。
這就是蘇妙送給他的那支。
他絕對不會看錯，而且以這侍女的身份，壓根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好的簪子。
怪不得找不到，原來是被人撿走了。
“這是我的。”祁淵目光灼灼地盯著簪子。
侍女的眼珠轉了轉，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狡辯道：“什麼你的我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就不信了，她不給，祁淵還能強搶不成？
事實卻出乎她的意料，祁淵還真的伸手來搶了。
侍女連忙護住自己的頭，食盒掉在地上，啪嗒一聲，飯菜狼狽地灑了一地。
可是她的力氣哪裡比得過祁淵，祁淵輕而易舉摘下簪子，把她的頭髮扯得生疼。
侍女氣哭了。
頭皮被扯得發紅，頭髮也亂得跟雞窩似的。
最關鍵的是，飯菜變成這副鬼樣子，要是回去，免不了要被二小姐一頓毒打。
侍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癱倒在地，哭喊道：“來人啊！救命啊！大小姐院子裡的奴隸耍流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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