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洗漱臺那邊傳來水流的聲音。
清澈的水落在男人修長骨感的手掌上，他低頭安靜洗手，然後用旁邊的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
餘飛成也跟著走過來，一邊洗手一邊打量著鏡子中的男人，問道：“你也是南大的？”
裴澤禮：“嗯。”
餘飛成：“之前沒聽餘緲提起過你。”
裴澤禮勾了下唇，沒回應這話。
後來，二人一起出去，餘緲見他們二人一起過來還有些意外，狐疑道：“你們怎麼一起了？”
餘飛成也困了，想著明天一早過來清點，“行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裴澤禮本來說等自己的司機過來，餘飛成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他一起送回家。
裴澤禮沒拒絕，清淡的答謝了他。
餘緲今晚發現一件事情。
這二人的關係好像稍微緩和了些，雖然並不是特別多。
餘飛成把裴澤禮送到別墅門口之後，打量著這片的別墅區，嗤笑了聲，“你這上司挺有錢啊，這片地寸土寸金的，一般人可是買不起。”
餘緲點頭，實話實說道：“是挺有錢的，馳也科創是他老爸開的。”
餘飛成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把黎瑩迷得死去活來的，還真是公子哥。”
餘緲想了想，還是決定安慰一下她哥這個孤寡老人，“其實你也挺好的。”
餘飛成挑眉，“嗯，怎麼好，仔細說說？”
餘緲認真道：“你要是不跟這種過分優秀的人比，其實你也挺厲害的。”
她這話還不如不說。
餘飛成臉黑了黑，“那跟誰比？”
餘緲：“就跟你身邊的那幫朋友比啊，你是他們中間最帥的，最有錢的，而且你身邊不也有很多女孩兒喜歡你嗎。”
餘飛成扯了扯唇，“行了，閉嘴吧你，你怎麼不讓我跟樓下六十歲保安大爺比呢？”
餘緲笑出聲，“也不是不可以。”
餘飛成：“……”
-
週五快要下班的時候，餘緲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後就在摸魚搜尋哪裡的餐廳上檔次適合請客。
她是第一次請裴澤禮吃飯，自然想著奢侈一回，雖然在他那裡可能就是非常平常的一頓飯，但餘緲卻是需要荷包出血。
終於，她挑選了一家評分和價格都很不錯的餐廳。
明天是週六，她需要提前詢問裴澤禮有沒有安排。
她在下班之後給裴澤禮發了訊息：
【裴總，明天有空嗎？】
裴澤禮回覆的還算是及時：【嗯，什麼事。】
餘緲：【請您吃飯。】
看著手機上的這行字，裴澤禮淺笑了聲。
她是行動派，剛說完要請客，便馬不停蹄的安排上了。
裴澤禮：【我明天中午有事，晚上吧。】
餘緲得到他的準確回答，快速回道：【好！】
裴澤禮是計劃著中午回家看望一眼。
畢竟說了好久，那天耽誤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回去一趟。
裴睿明和蕭芝今日都在家。
聽說裴澤禮要回來，家中阿姨還專門做了他愛吃的菜。
這阿姨在家中幹了很多年，也算是看著裴澤禮長大的，對他也有一份感情，眼見著裴澤禮出現在客廳內，笑道：“真的是好久沒回來了。”
裴澤禮輕笑，把西裝外套放在沙發上，“最近有些忙，沒來得及回來看望。”
“沒關係，阿姨今天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一會兒可要多吃一些。”
“嗯，麻煩您了。”
話音落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女人保養看起來十分得當，五官是精緻的美麗，然後眸子卻有些漠然冷淡。
她看到了沙發上的裴澤禮，只是說了句，“捨得回來了。”
裴澤禮眉峰微揚，抬眸溫聲道：“最近身體還好嗎。”
“死不了。”蕭芝最近狀態是不太好，臉色也蒼白，身上穿著的衣服雖名貴但她卻絲毫不在意。
裴睿明也走過來，對著裴澤禮說道：“別看她嘴上說的不在乎，前幾天還在問你的近況。”
“是嗎。”裴澤禮淡淡勾唇，“媽能關心我，還挺意外的。”
蕭芝坐在餐桌前，用餐巾擦拭下唇角，說道：“過幾天我想出國一趟。”
“做什麼去？”裴睿明問道。
“旅遊。”
裴睿明想了想，“你現在身體還不太好，等再修養一段時間，我陪你去。”
話音落下，蕭芝臉色難看的看過去，“我現在做什麼都需要徵求你的同意了？”
裴睿明緩緩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擔心。”蕭芝抿唇，“我去那邊散心幾個月，不看見你反而能更開心一點。”
過了許久。
裴睿明輕聲道：“還是說，因為那邊有讓你開心的人在，對嗎？”
蕭芝眸子倏地瞪大。
下一秒，她把手中的盤子扔了過來，盤子在身後的牆壁劇烈的撞擊分裂，碎片要往裴睿明臉上衝擊而來。
裴澤禮微微蹙眉，眼疾手快的扯過他，伸手遮擋了下。
那個碎片劃過掌心，不消片刻，鮮血就流了出來。
看見裴澤禮手掌流血，蕭芝和裴睿明臉色均是變化了下。
蕭芝：“你這是做什麼……”
裴澤禮：“若是剛才我不攔著，現在流血的就是爸了。”
蕭芝有些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似乎是有些苦惱無奈。
裴睿明惱怒看她，“瘋了，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瘋。”
他看了眼裴澤禮掌心的傷口，壓低聲音道：
“趕緊去處理下吧。”
“嗯。”裴澤禮去客廳拿醫藥箱，給傷口消毒包紮。
這頓飯顯然吃的不太愉快。
後來，裴睿明過來看望他，“傷口嚴重嗎。”
“不嚴重。”裴澤禮從小就是不會叫疼的個性，他偏頭看了眼身旁的人，“你們這些日子就是這種狀態？”
“嗯。”
“有的時候，短暫的分開或許能讓你們兩個人關係緩和一些。”
裴睿明嘆氣，“你還沒有真正的愛上一個人，你不懂我的這種感受。”
裴澤禮沉默片刻。
“有的時候，你認為的愛，對於另一個人恐怕是枷鎖。”
裴睿明有些意外的看他。
裴澤禮淡道：“給她自由生活的空間吧，愛一個人不是束縛，正是因為你有想要放手的決心，也許她才會在某天想起來你的好，現在這樣只會讓你們的關係越來越僵硬。”
裴睿明還是第一次聽到裴澤禮說這番話。
之前他從來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他正打算回應，裴澤禮繼續道：
“如果我是你，我會給她足夠的空間去思考關於二人的關係，愛不是強迫與利益的結合體，而是自由意志的選擇，並且——”
他想到剛才裴睿明說他還沒有真正愛上一個人，所以才不懂得他的感受，裴澤禮微微抿唇，補充道：
“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如果讓我用這些手段來對付她。”
“抱歉，恐怕我做不到。”
……
……
裴澤禮縱使手上有傷，下午還是在家中處理了幾個手機上的訊息。
忽然，手機螢幕上一條訊息發來。
發來訊息的人備註為【cat】。
cat：【裴總，忙完了嗎？】
裴澤禮：【嗯。】
cat：【六點鐘，不見不散，我已經訂好了位置~】
似乎是能想到螢幕那頭小姑娘胸有成竹的模樣，裴澤禮眸中出現一抹笑容，回應道：【好，不會遲到。】
待到六點鐘，裴澤禮果然準時出現在餐廳內。
餘緲已經坐在預定好的位置上等候他了。
眼見著裴澤禮出現，餘緲的眸子忍不住亮了下。
裴澤禮幾乎每次出現都是衣冠楚楚，襯衫從來不會有皺褶，料子是高階質感，餘緲與他見面都是如沐春風的感覺，畢竟在膚淺的視覺上來說，人都是趨於喜歡美好的事物。
而當他走近，餘緲才發現他右手包裹著紗布，看起來是受傷了。
她驚呼一聲，問道：“這是？”
“沒事，小傷，包紮起來而已。”裴澤禮順勢坐在她對面，看起來像是不大在意的模樣。
餘緲也不好多問，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把選單推到他面前，笑道：“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裴澤禮很有紳士風度的點了幾道菜，然後把選單歸還給她，“這些就好。”
餘緲又加了幾個，這才看向裴澤禮，說道：“我哥昨天還專門感謝你來著，要不是你，事情還真的有點麻煩了。”
裴澤禮：“其實昨天只是臨時被朋友叫去喝酒隨便消遣，但能幫了你的忙，我倒是覺得昨晚去的那趟很有意義。”
餘緲像是忽然想到了自己還帶了禮物，“對了，之前聽戈學長說你平時也會喝茶，所以我這次給你特意帶了一個小禮物。”
說著，她把放在椅子上的長盒拿出來，“不是特別貴重的禮物，但是我親手做的。”
餘緲專門給他做了一個掐絲茶盤，上面點綴著綠葉，簡約大氣。
但特殊之處就在於茶盤左處還有一隻神態憨厚的小貓，她做的靈動，這小貓看起來就像是活物，看起來很是招人喜歡。
裴澤禮垂眸看了眼，眉眼微彎。
“謝謝，我很喜歡。”
餘緲像是鬆了一口氣，“喜歡就好。”
裴澤禮抬眸看她，“怎麼忽然想到送我禮物？”
餘緲：“之前那紅酒是你買的單，加上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所以算是禮尚往來。”
對於她的“禮尚往來”，裴澤禮顯得格外捧場。
“看著比戈嘉樹那幅畫要可愛，是不是我賺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漆黑的眸子微含笑意的看著她。
餘緲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口渴，她倉促點頭，“……應該是。”
二人這頓晚餐進行的還算是順利。
偶爾會聊聊公司的事情，裴澤禮也會給她講解一些關於專業上的知識。
可以看的出來，他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而且眼界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但餘緲跟他聊天很愉快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個人不會因為自己能力知識範圍高於別人一等而有優越感，反而，在面對餘緲不明白的問題上，還會耐心的替她解釋。
餘緲想，無論是誰跟他交談恐怕都會有非常愉悅的體驗。
不知不覺，二人的晚餐已經結束。
但餘緲沒想到的是，她上了衛生間的功夫，裴澤禮就把賬單結了。
她有些失落的說道：“不是說好今天我請客的嗎。”
裴澤禮指尖點了點一旁的茶盤，溫聲道：
“這個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好的謝禮了。”
事已至此，餘緲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但看裴澤禮，的確不太會像是讓女人掏錢的型別。
待到要離開，餘緲才知道這家餐廳的老闆跟裴澤禮認識。
老闆專門送了裴澤禮兩瓶酒，要他回家品嚐。
裴澤禮手上拿著酒，餘緲這邊還有茶盤，他右手還受了傷，餘緲很自然的替他分擔著茶盤的重量，說道：“你手受傷了，不是開車來的吧？”
“嗯。”
餘緲便笑著甩了甩自己的車鑰匙，主動道：“那就交給我吧，我今天是開車來的，正好可以送你回去。”
雖然她在路上也擔心裴澤禮坐慣了豪車，會不會不習慣她這經濟實用型的小車，但他表現的很得體，上了車問道：“你平時上班都自己開車？”
餘緲：“偶爾吧，有時候坐地鐵，全憑心情。”
裴澤禮是第一次坐她車，倒也是放心，繫好安全帶之後就放鬆的靠在座椅上休息。
餘緲開車開到一半，往外看了眼，發現本就昏暗的天色忽然打了幾聲驚雷，風聲也呼嘯起來，看起來有下雨的節奏。
“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她疑惑道。
裴澤禮坐在車上倒是老神在在。
“是嗎。”
餘緲開車快了些，待到了他別墅門口，又不由自主的往裡面打量眼。
餘飛成沒說話，這邊果然是寸土寸金的。
但是看一眼，就感覺到金錢的力量。
餘緲好人做到底，抱著手中茶盤，說道：“這個重，我替你送到裡面再出來。”
裴澤禮回頭看了眼天色，“這場雨應該不會太快下來，一會兒開車路上記得小心一點。”
“好。”餘緲隨著他走進別墅裡面。
待到裴澤禮的別墅內，餘緲發現裡面的裝潢設計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高級別致的黑白設計，主打超現代風格，裡面有很多科技用品，看上去很貴，卻少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應該是獨居且有潔癖的一個人。
裴澤禮主動解釋道：“我有的時候會在另一套公寓裡面住，這邊不常來。”
餘緲點頭表示瞭解。
大門距離別墅門口這邊也需要一段路程，見餘緲抱著茶盤氣息微喘，裴澤禮讓她稍等，然後主動問道：“想喝什麼？”
餘緲此刻只想喝涼的，問道：“有氣泡水嗎？”
裴澤禮去冰箱裡面拿了一罐氣泡水，雖然右手掌心受傷，但他左手卻是單手打開了易拉罐，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一扣，氣泡便蔓延出來。
這動作雖隨意，卻有著莫名的蘇感。
餘緲接過他手中的氣泡水，淺啜了一口，感覺渾身舒暢。
剛才外面很熱，下雨之前總是悶悶的，讓人感覺不舒服。
眼見著餘緲眯眸，像是舒服到了的模樣，裴澤禮輕笑：“不急，休息夠了再走。”
餘緲剛想說不能再打擾了，畢竟這天氣無常，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下雨。
但她今天是開車來的，問題不是特別大。
就在她起身之際，客廳大大的落地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勢十分的急且快速，花園那邊的鮮花在狂風驟雨的襯托下越發鮮豔。
這應該是今年下的最大的一場雨了。
而且還是暴雨。
這種天氣下開車也是不可能的。
餘緲張了張唇，明顯是欲言又止。
裴澤禮也往窗外看去。
須臾。
他緩緩坐在沙發上，將櫃中珍藏的那套上好茶具擺放在她送來的小貓茶盤上，耐心詢問道：
“你是打算現在回去，還是——”
“多留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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