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莫納下意識地牢牢接住她。
名叫安吉麗娜的小女孩兒，把頭依戀地埋進塞莫納的頸窩。
“爸爸，我正在睡覺，忽然外面就飛進來一隻臭鞋子！我好怕！”
塞莫納沒有嚮往常一樣輕言細語安撫她，只將目光投向瑰拉。
他看到瑰拉也正在看安吉麗娜。
“女士，”他把女孩兒抱得更緊，兀自鎮定地出聲。
“您到底有何目的？”
瑰拉仍舊沒有回答，反而用刀子將他脅迫出書房，站上陽臺。
誰知……
“砰砰——！”
那位忠心的下屬竟然趁此機會，再次連開兩槍！
瑰拉閃過之後，冰冷目光投向他。
“如果你再亂動一下，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沒人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站上陽臺，可以看到那美麗的花園高牆之外，聚攏著一大團骯髒的人群。
他們舉著火把，揮動著木棍鐵鍬，寫滿苦難的臉上溝壑縱橫，激奮讓他們的臉更加扭曲。
如小天使般乾淨漂亮的安吉麗娜，抱著她爸爸的脖頸，探出頭，小心又好奇地望他們。
但僅僅只是一眼，便又立即將臉重新埋進她爸爸的脖頸。
“爸爸，他們好髒！好醜！”
塞莫納輕拍她的背部。
“別怕，他們進不來。”
底下的工人們看到他出現，吵嚷聲音逐漸消弱。
一位領頭人站了出來，大聲質問。
“塞莫納伯爵，我們知道你是鋼鐵廠的大老闆，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什麼要打死埃爾法？他才十九歲！”
塞莫納看瑰拉。
聽到瑰拉說，“與他們對話。”
塞莫納方才清清嗓子，回話。
“很抱歉，”他的語氣彬彬有禮，“我也是剛剛才知曉這個訊息，對於埃爾法的死亡我十分痛心，雖然他的死亡是一個意外，但我在此承諾……”
他再次不著痕跡地瞟了瑰拉一眼。
“埃爾法將會有尊嚴的下葬，另外，他的家人會於三日之內收到大筆賠償，我私人也將給予他家人一份賠償金，代表我的歉意。”
“那些打死埃爾
：
法的劊子手呢？”工人問。
塞莫納：“他們將革職，我保證。”
工人：“還得送警察局！”
塞莫納：“好的，我絕不阻撓。”
當得到滿意的答案後，工人們互相對視，竟然一時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
甚至，還有工人對塞莫納致謝。
明明塞莫納才是造成一切事件的元兇，可他們卻向他致謝。
在江景虞看來是淳樸，可在塞莫納看來，是愚蠢。
直到工人中，那位領頭人再次站出來。
“塞莫納伯爵，我們還有一個請求。”
塞莫納微笑，“好的，你說。”
“鋼鐵廠的負責人執意將每天8個小時的工時延長至9個小時，卻不加工資，這是赤裸裸的剝削！其他廠的工人都在要求加工時，那就必須加工資。但我們不要求伯爵你加工資，只要不再加工時就好！我們需要休息，需要回家以後和家人吃頓晚餐，需要陪伴孩子玩耍，我們不是機器！”
“對，”其他工人附和，“我們不是機器！”
“我們需要休息！”
“工資一個便士不能少，工時一秒鐘不能多！”
“工資一個便士不能少，工時一秒鐘不能多！”
……
工人們混亂的聲音匯於一處，他們開始喊口號。
口號整齊，有力度，越來越大聲。
要是放在平時，塞莫納早就打電話讓警察來驅趕這些嗡嗡亂叫的蒼蠅，但今天，一把鋒利的刀子抵在他的後脖頸，身邊站著一位神鬼莫測的神秘女人。
塞莫納只有含笑，向眾人展示自己的翩翩風度。
安吉麗娜卻緊緊捂著自己的耳朵，出聲了。
“爸爸爸爸，他們好吵，你快讓他們走開，我還想吃過晚飯以後，牽著雪團出門玩兒！”
塞莫納聞言，想把她從懷裡放下，讓她回自己的房間去，她卻掙扎不肯下地。
父女倆正僵持，旁邊，一直在看著那些工人的瑰拉出聲了。
“現在，請你帶著你女兒，向他們鞠躬，道歉。”
塞莫納的動作頓時停住。
“什麼？”他疑惑，“
：
很抱歉女士，我沒聽清楚。”
瑰拉轉頭，微笑著看他。
刀子從他後脖頸處移開，甩出去。
銀白色的刀刃轉動、下墜，反射出塞莫納不敢相信又狂喜的神色，反射出這棟華貴的莊園，反射出外面的火把，反射出一樓正在悄悄聚攏的下屬保鏢。
最後，刀子落在一株盛開的鮮花上，將花莖削落，砸地。
隨之墜下的花莖，將泛著冷光的刀刃，飄然覆蓋。
“咔噠！”
客廳陽臺的玻璃門被關住，鎖上。
塞莫納與他女兒被鎖在陽臺外面。
瑰拉踩著粉紫色絨面高跟鞋，走出書房。
她的對面，用珍貴木材浮雕著各種奇珍異獸的走廊，正衝來一大群下屬保鏢。
瑰拉的瞳孔急劇變紅，獠牙快速生長。
她的身體寸寸崩解，蠕動，凝聚成一小團一小團黑氣。
“吱——呀！”
萬餘隻蝙蝠帶著尖利的呼嘯，沖天而起！
每一隻都用鮮紅欲滴的小眼珠望著眼前的人群，奮力扇動翅膀！
“砰砰砰！”
驚恐的人們開槍了。
幾十顆子彈在空中留下乳白色的空氣劃痕。
可在它們直線前進的道路上，每一隻蝙蝠卻都能或上升或下降，險之又險地避過！
“砰砰砰！”
“砰砰砰！”
槍聲如雨，子彈如網，還有不斷揮起的木棍長刀。
但所造成的蝙蝠傷亡，卻少之又少。
“啊！！！”
“救命啊！！！”
“怪物！怪物！”
一隻蝙蝠掛上裸露的腿肉，被那人迅速抓住，扯下，朝牆上用力一扔！
蝙蝠狠狠撞上牆面，下滑，但還沒滑到底，便又扇動翅膀滑翔，加入戰場！
它朝一個人撲去！
這個人身上已經掛有幾十只蝙蝠。
看上去好像一個人形蝙蝠吊墜。
他慘叫著，哀嚎著，在地上翻滾，試圖將蝙蝠們碾壓。
眼看就要壓住，蝙蝠們卻每次都能聰明地飛起，降落，再掛上他的其他部位。
每一次重複，都能撕裂下幾塊血肉。
“吱吱吱！”
蝙蝠們的叫聲裡，充滿著興奮與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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