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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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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誰也捨不得先鬆開對方,遠隔萬里的各自思念,去而不返的五年時光, 好似都在這片刻溫柔中煙消雲散。

不知過去多久, 電梯傳來滴滴的到達聲響, 之後, 有晚歸的客人笑鬧著走出電梯,陳暮聽見動靜,想從顧時屹懷中站直身,環在他腰上的手剛使出點力氣, 就被他反手握住。

顧時屹下頜的短胡茬輕輕擦過她的臉,耳畔傳來久違的好聽聲音:“再抱會兒, 乖。”聲音很低沉,在這樣寂靜的夜晚, 聽起來別樣溫柔, 習慣了獨居生活的陳暮,只覺倍感安心,她慢慢放鬆手上力道, 臉頰在他肩膀衣料上輕輕摩挲,她與他一樣, 其實並不舍打斷這久違的柔情時刻。

回來的客人是一對年輕情侶,電梯開門時陳暮還聽見她們笑鬧的聲音, 大約是出來看到走廊上抱在一起的她們,倆人一路無言快速從她們身邊走過, 回去自己房間。

又過了會兒,另間房門開啟, 一位男士牽著個小朋友走出來,搭電梯,再次從她們身邊走過,錯身而過之際,陳暮聽見小朋友壓抑又清晰的純真問話聲:“爸爸,這兩個叔叔阿姨在做什麼呀,為什麼不回自己房間?”

“不是非要喝牛奶,再不快點便利店關門了。”那位爸爸並不正面回答孩子的問題。

電梯執行,陳暮紅著臉從顧時屹懷中站直身,這回顧時屹再說什麼都沒用,她可不想一會兒小朋友回來再被圍觀一次了。

對上她酒意夾帶羞赧的酡紅臉頰,顧時屹寵溺又溫柔的笑。

她咬著牙喊他的名字。兩隻手胡亂插在他髮間:“顧時屹,你要再這麼不正經,我就把你趕出去,讓你露宿街頭。”

是很開心,但不是因為歌,所以她彎彎唇,停頓幾秒,又說:“不告訴你。”

心裡樂開花。

話音落下,陳暮騰地一下撞進顧時屹懷裡,他動作太快,讓她一點反應時間都沒,心裡記掛著他的腿,陳暮連忙側臉看他,只見顧時屹眉梢一挑,語氣散漫道:“剛抱那麼緊,才幾分鐘就不認賬了?”

陳暮壓著上揚的情緒,沉聲說:“我不隨便帶人回我房間的。”

回憶他們的曾經,陳暮總是一副學生氣的打扮,不愛化妝,偏好素顏,春秋喜愛衛衣牛仔褲,腳踩一雙運動鞋,冬天大衣毛絨靴,夏天偏愛輕巧的帆布鞋,不論哪個季節,什麼場合,都少見她認真的打扮過自己。

顧時屹笑著脫下她的細帶高跟,妥帖放在一旁,下一秒,他忽然抬手在她腳踝處撓了一下,陳暮向來怕癢,下意識就要去推他。

最後,陳暮還是帶著顧時屹回了自己房間。

不加修飾的原始美是好看的,今晚的黑裙高跟,精緻妝容,也有別樣的風情。

瞧著她放鬆且舒適的反應,顧時屹也挺開心,他手上動作沒停,像是無意,又像是有心地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穿高跟鞋的。”

今日歡迎晚宴,出於職場禮節,她穿了條小黑裙,腳上蹬著雙三釐米的小高跟,很都市麗人的精緻打扮,陳暮也是近兩年才強迫自己適應這種穿搭。

不知是顧時屹沒防備又或是她沒掌控好力道,眼前人在她的推搡下一秒跌坐在地上。

片刻,顧時屹取完拖鞋,回來玄關處,他自然的在陳暮面前單膝跪下,一副幫她換鞋的體貼做派。

顧時屹不置可否的笑一笑,撩起眼皮看她:“漂亮,我們暮暮最好看,有個詞怎麼說來著,仙女。”

陳暮眨著懵懂雙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對上顧時屹眼底肆意的痞笑神情,陳暮後知後覺的理解這話真正的含義。

顧時屹跟著笑,眼下的相處久違,也想念,夢裡夢過千萬遍。

自那之後,她開始購入禮服高跟鞋,注意不同的場合需要不同的穿搭。

腳步將才邁開,垂在身側的手被顧時屹一把握住,“剛回國就來這了,不收留我一晚?”

顧時屹在她的注視中小幅度的將腿抬起,又放下,之後,他把她的腿撈到他腿上放著,繼續幫她換鞋。

陳暮抿抿唇,眉心不受控的尷尬蹙起,她後悔問這個問題了,好油嘴滑舌的回答,和她記憶中顧時屹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回答完畢,她收回視線,就這麼撞進顧時屹滿是愛意與寵溺的眼眸中,聽見他溫聲說:“很漂亮。”

“這樣嗎?”顧時屹唇角揚起來,“聽你的,記在心裡了。”

平時上班,她一貫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今晚難得精緻一次,晚上站了三個多小時,早累的不行,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換鞋。

陳暮在心中無奈嘆口氣,這人,沒救了,下一秒,她板起臉,認真道:“回答我的問題。”

顧時屹已經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另隻手解開高跟細帶,聽見她急切的說話聲,他逆著光抬起眼,唇角一勾,帶著幾分壞勁兒說:“怕什麼,兩條腿都能跪。”

顧時屹本人,側耳認真傾聽,但陳暮哼的實在含糊,他辨認了好一會,一句詞也沒聽清,等陳暮歌聲停下,他勾起笑,問道:“唱的什麼歌,這麼開心。”

酒店準備的拖鞋在床邊櫃的最下層放著,顧時屹像是預判了她心中所想似的,門開啟,他把她按在玄關沙發上,說:“坐著,我去幫你拿。”

望著顧時屹在床邊彎身取拖鞋的背影,陳暮唇角不受控的上揚起來。

陳暮擔憂他的身體,雖然眼下看上去一切如常,但畢竟他之前腿部受過那麼重的傷,她害怕他頻繁的蹲下站起會影響什麼,連忙說:“你放著就好,我自己來。”

陳暮懵懵懂懂的坐下,一時真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幾年習慣了什麼都自己來,忽然多了一個如此貼心的人,很不適應,但正所謂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

在心愛人的眼中看到毫不掩飾的讚賞之情,這叫陳暮很開心,她笑吟吟的歪著腦袋認真思索幾秒,回說:“博士第二年,有次老闆帶我去參加專案方的慶功晚宴,交代我正式場合還是要遵循禮節好好打扮一下。”

一邊腿按摩結束,顧時屹撈起她另條腿也搭在他身上,繼續給她按摩放鬆。

陳暮受不了顧時屹一本正經的當著面說她仙女,低下頭,支支吾吾道:“心裡知道就好,不用總說出來的。”

他的掌心乾燥但溫暖,力度不輕不重的在她小腿上打著圈,並不專業的手法,也很好的緩解了她小腿的痠痛,陳暮心安理得、晃著腳尖享受著顧時屹的服務。

陳暮被嚇壞了,再也顧不得別的,連忙從沙發上起來,蹲下`身檢視情況,她扶著顧時屹坐在玄關沙發上,關切道:“你腿沒事吧,我不是故意推你的,誰讓你忽然撓我。”

還不是拜他所賜!

陳暮心中氣惱,作勢就要走:“我要回房間了,他們買牛奶,很快就回來了。”

顧時屹垂眸看著她,扯起唇,笑了聲,而後很得意地說:“我們暮暮這麼關心我,捨不得我露宿街頭的。”

確認他腿真沒事,陳暮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轉而享受他的服務,這一回,顧時屹脫下她的細帶高跟後沒急著給她換上拖鞋,反而自然而然的開始給她按揉小腿肚。

瞧見她的反應,顧時屹認真提問:“仙女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嗎?”

但面上絲毫不顯,陳暮故意壓著情緒,沉聲問:“以前不漂亮嗎?”

陳暮心情愉悅的哼著歌,繼續享受來自顧時屹的服務。

“不說?”顧時屹眉峰一挑,忽然使壞似的又撓了她一下。

陳暮應激的彈了一下,玄關沙發窄小,兩隻腿都搭在他身上,動一下差點掉下去,兩隻胳膊條件反射的找尋可靠的地方以坐穩身體,就這樣環住了顧時屹的後頸。

大約是她下意識的依賴反應取悅到了他,又或是什麼別的,顧時屹停下手中動作,攬住她的腰,把人全部抱在自己身上。

陳暮心裡時時刻刻記掛著顧湉汐和她講的那些話,人剛挨在他身上就全身緊繃,怕真的壓到他的腿導致他舊傷復發,急切的想要站起來,顧時屹手臂用力按住了她,他低下頭,整張臉埋在她頸間,聽見他低啞的笑音:“放心,可以坐。”

有了這句話,陳暮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顧時屹呼吸間的熱氣全部落在她頸側的皮膚上,惹得她心裡癢癢的。

眼睫不受控的顫跳起來,須臾,感受到身下xxxxx,陳暮後知後覺嗅到一絲危險的氣味,她壓著心裡的渴望,小聲說:“顧時屹,一會兒再抱,我要去洗漱了。”

然而,她逐漸加重的呼吸洩漏了她的真實想法。

顧時屹難得霸道一回,他託著她的後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語聲喑啞:“結束一起。”

兩個人的呼吸逐漸交融在一起,他的手從她腰後遊走起來,每劃過一處皮膚,宛若過電,陳暮從被動,到回應。

氣溫竹節升高,大腦一片空白,她們感受著對方有力的心跳,為愛人情動,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分開後的第1620天,她們終於再一次,徹底的佔有對方。

翌日清晨,陳暮是被床邊的手機鈴聲吵醒的,眼皮沉重,根本睜不開,無奈,她摸著黑去撈手機。

視線受阻,摸了好一會兒,才抓到手機,拿到眼前,陳暮緩緩撩起眼皮看向螢幕,聽鈴聲是有人來電,原是想看下來電人是誰再接起電話,結果卻在睜眼的一瞬間看見顧時屹含笑望她的一幕。

想到昨晚他不肯罷休的惡略行徑,陳暮惡狠狠的回瞪一眼,之後接起何夕希的來電。

“喂——”

喑啞的聲線,夾帶著明顯的起床氣,叫電話那頭的何夕希意外:“姐,你不會還沒起吧,八點半了。”

陳暮心裡驚了一下,今天安排了野生動物王國的行程,昨晚她和何夕希約好了同行。

她明明訂了七點半的鬧鐘,怎麼一點沒聽見響。

“不好意思,我定了鬧鐘,沒聽到,你是準備出發了嗎,我馬上起來,十分鐘後見。”

艱難把話說完,陳暮被自己的聲音嚇到,又幹又啞,像是生吞了粗糲的沙。

方才一個音節的喂,何夕希只是覺得陳暮可能還沒起,所以聲音有點啞,可這會兒連著說了這麼一長串話,她發覺了問題所在。

“姐,你咋回事啊,聲音這麼啞,是不是昨晚空調溫度太低著涼了。”

陳暮當然不好意思說,是顧時屹不知節制,惡趣味的讓她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生生叫啞的,既然何夕希貼心的給她找了個完美理由。

陳暮也就順勢說:“嗯,昨晚睡之前覺得熱,空調溫度調的低,睡前好像忘了調回來,有點感冒。”

聽此,何夕希很善解人意地說:“姐,那你在房間好好休息吧,我就不等你了,早上我在餐廳碰見濛濛,她也是一個人,我今天跟她一塊去玩。”

田濛濛是她們部門另一單身女同事,聽見何夕希給自己找好了新的遊玩搭子,陳暮心中那點愧疚總算消了點,她沒想爽約的,都怪顧時屹,下一秒,她握拳狠狠朝他砸過去,收回手,她再次真摯和電話那頭的何夕希道歉:“抱歉夕希,你和濛濛好好玩。”

某個悄沒聲關掉陳暮鬧鐘的人,此刻正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電話結果他很滿意。

何夕希無所謂的笑笑:“真沒事姐,不用道歉,身體重要,那你在房間好好休息啊,有啥需要你隨時聯絡我,拜拜。”

陳暮說:“好,再見。”

聽見她的道別聲,顧時屹揉揉她的發頂,開口說:“今天是該好好休息,想玩下次”

電話那頭,還沒來得及掛掉電話的何夕希不淡定了,陳暮房間怎麼有男人聲音,聽起來還又撩又欲的。

但開口詢問,她說的很剋制:“姐,我怎麼聽見你房間有人在說話,誰啊?”

陳暮被嚇得一秒抬起手,死死捂住顧時屹的唇,大腦緊急運轉幾秒,她說:“昨晚看完電視遙控器放枕邊,剛不小心壓著了。”

臺詞聲音和枕邊人說話聲還是很好辨別的,有點拙劣的解釋,何夕希唇邊漾著笑,也沒在當下拆穿陳暮:“這樣,那你快關了,繼續休息吧。”

陳暮嗯一聲,又說了句再見後,親眼看著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把手機重新放回去,陳暮第一時間兩隻手握成拳,連著朝顧時屹砸過去。

“都怪你,何夕希肯定聽出來我身邊有人了,等見面,她肯定少不了八卦我。”

顧時屹順勢抓住她的手,輕一下重一下的捏著她的手心,笑容散漫又帶著點得意:“早晚的事。”

*****

臨近中午,陳暮意外收到顧湉汐的微信訊息,說是這趟顧時屹和她媽出國一個多月,結果聽說人回來,只在家裡見到了姥姥,沒見到顧時屹,鬧了一上午的脾氣,問她方不方便帶女兒去她們團建的地方讓顧笙見見舅舅。

陳暮親眼見過舅甥倆的相處,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暱勁兒,還叫她錯認了倆人的關係,也聽顧湉汐提起過,笙笙作為她們家的新生命,在顧時屹最難的那段時光,帶給過他很多慰藉。

她自是應下顧湉汐的話,說隨時可以過來。    顧湉汐收到回覆,又接著問介不介意中午一起用個飯,今天恰好週末,方便的話她們一家三口一起過來,正好帶笙笙在這邊玩兩天。

陳暮回覆沒問題,畢竟她對顧湉汐老公本人還挺好奇的,上回見面只聽她說是在波士頓認識的,人在投行工作,簡單兩句帶過。

她是真的想知道,這男人到底何方神聖,能讓顧湉汐放下多年心結,畢業就領了證,有了顧笙。

思索間,顧時屹從衛生間走出來,回到床邊坐下,瞧見她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他摸摸她的臉,好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專注?”

陳暮抿抿唇,側過臉,把和顧湉汐聊天的事和他講了下,末了,她說:“你給我講講你妹妹和她老公的故事唄,我當年在她們學校,見過她和.”

畢竟是過去式,陳暮沒有提及另一人的名字。

對上她八卦滿滿的探尋視線。顧時屹唇角虛虛勾起,心裡好氣又好笑,倆人來之不易的重逢時光,心思就不能往他身上多放點。

但陳暮既然主動問了,他當然也是知無不言:

“當時我出事後,公司重擔一下子全落在她身上,我那時從矽谷找來了一筆新投資,錢還沒到位,時垣,就是那筆投資的負責人,認識應該是公事,他需要和公司對接一些東西。”

陳暮眨眨眼:“然後呢。”

聽上去投資款是顧時屹出事前就定好的,顧湉汐應該不是為了保全這筆投資被迫結的婚吧。

顧時屹端起床邊櫃的水杯遞到陳暮手裡,看著她全部喝完,他繼續說:“具體細節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意外懷孕,時垣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汐汐答應和他結了婚,這麼幾年,也合合滿滿的過來了。”

陳暮驚呆,眼睛瞪老圓:“啊,好想知道細節,聽上去這位時先生好有心機的樣子。”

顧時屹看她這幅掉進八卦陣裡的來勁兒樣,不由笑了聲:“想知道,不如等人來了你具體去問問,回來也講給我聽聽。”

陳暮不滿的嘟起唇,他就不信顧時屹對細節一無所知,不講就不講唄。

事實上,顧時屹本人對當年她倆之間的細節還真是全不知情,他清醒的時候,顧湉汐已經意外懷孕,一番詢問過後,他知道了孩子爸爸是時垣。

他當即給時垣打過去電話,劈頭蓋臉狠狠罵了一頓,第二天,時垣前來醫院探望他,病床前,矽谷知名投資人笑容恭敬的喊他哥,學生時代一心想做對方爸爸的兄弟,有朝一日,心甘情願為了顧汐汐喊他哥,這讓他懵了幾秒。

之後時垣說,他單方面喜歡顧汐汐很多年,之前從沒打擾過她,孩子是他們酒後意外留下的,顧湉汐捨不得打掉,並說要自己撫養,但請他放心,不管最後顧汐汐答不答應和他結婚,他都會對汐汐負責到底。

他和時垣相識多年,心裡面,他感謝時垣對川禾的雪中送炭,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原諒自己好兄弟覬覦自己的妹妹,他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時垣回答他:

“什麼時候開始的不重要,但我能保證我的心意,過去、將來,始終如一。”

時垣的為人他是放心的,這之後,他沒再管過兩人的事,都說姻緣天定,但造化在個人,他已然自顧不暇,又哪來多餘的精力再分給別人。

不久後,時垣和顧湉汐結了婚,有了時家的鼎力支援,在時垣和他的背後幫助下,顧汐汐迅速成長,逐漸在川禾獨當一面。

結束這簡短回憶,顧時屹捏捏陳暮的臉頰:“她們估計從老宅過來,離這兒挺近的。”

陳暮聽言唰的一下站起身:“你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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