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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的早死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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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一三章

李幼儂八歲那年被推下樓梯,磕破腦袋後,便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也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所以自失憶以來,她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害怕。

她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極其敏感了起來。因敏感,所以可以分辨得出到底誰笑裡藏刀,誰又是口腹蜜劍,誰真誰假。

可皇宮裡邊的人,人人都有一副算計的心腸,算計來算計去,讓年幼的李幼儂覺得得慌。

因此她不愛與人往來,有時候只一個人坐著發呆,也不知想些什麼,久而久之外邊便說七公主摔傻了。

旁人都好奇這傻公主最終花落誰家。有著公主尊貴的身份,便是再怎麼痴傻,也不可能嫁入尋常人家。

但無論旁人怎麼猜想,都沒想到竟然落入了一個小小的評事的頭上。

好似是說,太子先前在金月庵遇刺之時,那評事表現得極為出色,得太子賞識。再者在遇刺的時候,那評事救了公主,皇上再三思索,便把公主許給了那評事。

那大理寺的評事究竟是何許人也?

在除夕那晚,才算是眾人真正見識到這位準駙馬的實力。

以極大的身形差異,漂亮地贏了那身高九尺的丹苧高手。

眾人這才明白這準駙馬是有本事的,難怪會得到皇帝的青睞,因而尚公主。

而這準駙馬與七公主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底。

二月的天氣還是溼冷溼冷的,但合了八字後,與二

人來說最好的日子,便是在這二月了。

二月天氣寒涼,新娘的嫁衣一重又一重,倒是半點也不冷。雖不冷,可頂著十斤重的鳳冠和穿著一身繁冗的嫁衣,一日下來,差些沒把七公主她那小身板給壓垮了。

旁的姑娘公主成婚時,在洞房之中等著自己夫君的時候,怎樣都會偷偷懶,可李幼儂卻是一點都沒偷懶,嬤嬤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嬤嬤讓她端莊地坐著,不要亂動,她就一直舉著扇子端坐著。

好在靳琛還沒待客就先回了房,把她的扇子拿開了。

扇子一拿開,李幼儂的一雙鳳眸委屈巴巴地看著她,靳琛一怔,不知她怎這副委屈的模樣,問她:“怎麼了?”

李幼儂軟軟的聲音中帶著委屈:“一直舉著扇子。手痠,麻了。”

約莫是因為手麻得厲害,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輕顫著。

靳琛聞言,看了眼她那垂得僵硬不自然的手臂,沉默了一下,隨而坐在她的身旁,拿起了她的手。

“你、你要做什麼?”通臂發麻,一動可難受了,難受得她的一雙鳳眸都不自覺地盈了淚。

靳琛抬眸與她解釋:“血液不流通,按一下會好受許多。”

李幼儂聞言,淚巴巴地看著他,好像是在問——是真的嗎?

靳琛點頭:“是真的。”

隨後從她的身後拿來了一個軟枕,放在膝上,再把她的手輕放在了軟枕之上。

指腹在隔著幾層衣袖,在她的手臂上放輕力

道,輕中帶勁地揉按著。

他這般輕柔按著,好似是真的舒服了許多。

一條手臂沒那麼難受了,她便主動起了身,小碎步走到了他的另一側坐下。

靳琛繼而把她的另一條手臂也放到了軟枕之上,才開始揉按,新房的門就被敲響了,傳來嬤嬤的聲音:“駙馬爺,要出去招待賓客了。”

靳琛頭也沒抬,沉聲回道:“再過一刻,我便出去。”

嬤嬤遲疑道:“可還未到時辰,不宜在新房中坐太久。”

靳琛面色依舊,還是那句話:“再過一刻,我自會出去。”

外邊的嬤嬤不怕七公主,倒是怕這整日黑著臉的駙馬爺,被拒絕了兩回,倒也沒敢再喊。

屋中的李幼儂有些忐忑地問:“不出去真的好嗎?”

靳琛低“嗯”了一聲:“晚些出去也沒事。”

他思索了一下,又邊按邊道:“若是嬤嬤與你說教,你便與我說,我來與嬤嬤解釋。”

聽到這,李幼儂嬌豔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欣快的應了一聲“好”。

靳琛抬起頭的時候,便看到她的臉上又是淚珠又是笑。

本就生得媚,可偏生那雙眼眸又極其的單純,又媚又純。

靳琛眸色有了些許的變化,可下一瞬恢復如常,繼而低下了頭,給她揉捏著肩膀。

李幼儂看著靳琛,下意識的開口:“靳評事,你長得可真好看。”

靳琛正專心著給她揉按,忽然聽到這麼一聲沒由來的誇讚,動作驀地一頓,悶咳了

好幾聲。

“靳評事你怎麼了?”李幼儂關切地問道。

靳琛低著頭,搖了搖頭,回:“無事,只是被口水嗆到了。”

李幼儂看他的臉色淡淡的,好似沒什麼事,便也沒有在意。

按了一會後,靳琛鬆開了她的手,與她道:“你動一動,看還麻不麻?”

李幼儂聽話的抬起手,搖了搖,隨之驚喜地看向他:“好像真的不麻了!”

靳琛看向她頭頂上的鳳冠,問:“冠重不重?”

連頭幾乎都點不了的李幼儂連忙應道:“可重了,壓得我不僅頭疼,肩膀也疼。”

“我給你拆了。”靳琛站起了身。

李幼儂遲疑道:“可這鳳冠帶的時候就很繁瑣,會不會很難拆?”

靳琛上前一步,低頭看了一會她頭上的鳳冠,琢磨了一下後,道:“我應該可以解下。”

說著,便伸了手。沒有絲毫的停滯,不過小片刻便把一頂鳳冠解了下來,那鳳冠在靳琛的手中,他覺得沒有什麼份量,可看到李幼儂白皙的額頭被壓出了紅痕,便知道與她而言,這頂鳳冠很重。

鳳冠一解下,李幼儂頓時覺得輕鬆了,也覺得自己好似活了過來了。

“鳳冠好看歸好看,可壓得我喘不過氣,肩膀還酸……”

話剛剛落下,肩膀微微一沉,一雙大掌力道適中地在她的肩膀上揉捏,嚇得她一個激靈。

“不、不需要再按了,我活動一下就好了,你、你快些出去招待賓客吧。”李幼儂緊張得差

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總覺得他給自己按肩,有些大材小用了。

靳琛道:“還有半刻時辰,我給你舒緩舒緩,若是不及時舒緩,會痠痛上兩日。”

李幼儂沒好意思再繼續拒絕,便由著他給自己揉按。

新房外邊熱鬧嘈雜,新房裡邊卻是安安靜靜的。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的手掌有多大,且隔著幾層衣裳她都好似能感覺得到他那手掌的熱息。

她知道他是收斂了力道的,雖然收斂了力道,但用了暗勁,不會被捏得疼,反而很舒服。

靳評事真好,李幼儂在心底暗暗的想著。

李幼儂舒服得微微咬唇,不讓自己喊出聲音來。

過了片刻,舒服得睏意上湧的時候,靳琛拿開了手,與她道:“時辰到了,我先出去。”

李幼儂以掌心捂唇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靳琛“嗯”了一聲,隨而轉身出了新房。

等靳琛走了之後,她便靠著床柱子睡了過去。

月色漸深,靳琛也從酒席上退了下來。他飲酒上臉,沒喝多少就已經紅了臉,讓旁人以為他已經喝了很多,也沒太敢灌太多。

畢竟今日與靳琛成婚的可不是普通女子,而是皇上掌心上的寶珠,是金枝玉葉,總該不能讓這七駙馬醉得不省人事,連洞房都洞不了。

因此,靳琛輕鬆的躲過了一眾勸酒。

酒席散去,他回了新房之中,只見公主就著一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睡著,還抱著方才枕著手

的軟枕,睡得很是香甜。

宮女是隨在靳琛身後進來的。嬤嬤見了公主,忙去喚了她,讓她起來梳洗。

被喊醒的李幼儂還有些茫茫然的,揉著眼睛,聲音軟糯地問:“是天亮了嗎?”

看到了不遠處身形挺拔的靳琛後,她瞬間回過神來了,小臉頓時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嬤嬤囑咐她,要端莊,她都記住了,可和他待了一會後,就給忘了。

她忙擦了擦沒有任何水嘖地嘴角,心虛的解釋道:“我就眯了一會,沒有睡著。”

一旁的嬤嬤和宮女顯然都不信,但也沒有拆穿,只道:“殿下先與駙馬喝合巹酒,然後再去梳洗。”

李幼儂乖巧地點了點頭,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桌前。

嬤嬤看到那頂被取下的鳳冠,嘆了一口氣,但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麼。

夫妻二人一同喝了合巹酒,兩手交挽,二人距離得極近,李幼儂臉色微紅。

先前在雲山的時候,她不會這樣,可不知道為什麼,時下心裡邊有些異樣,她自己也說不出的異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合巹酒雖是兌了水的酒,但只是輕抿了一小口,李幼儂都覺得因這酒,她的臉上冒著熱氣。

喝過合巹酒後,各自都去梳洗了。

梳洗回來,宮女如數退出了喜房。

因天氣涼,屋內依舊燒了地龍,所以從耳房出來的時候,李幼儂是披散著頭髮,身穿著一身紅色的裡衣。

裡衣只剛好合身,把她曼妙

的身形一展無遺。

靳琛也是一身紅色的裡衣,挺著腰身坐在外間的圓桌旁等著她出來。

等宮女都退出了屋外,李幼儂才小聲地與他道:“我先前與靳評事你說的事,是當真的,等一年後我再與父皇說,我與你性格不合,我不喜歡你,屆時再和離。”

靳琛低聲應了一聲“嗯”,隨而翻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溫茶,再拿著杯盞起了身,遞給她:“沐浴後,喝些茶水。”

她與他說著一年後和離的事情,他怎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幼儂有些徵愣,但還是乖順地把茶水接了過來,輕聲應了一聲“好”,然後把茶水喝了。

夜色已沈,該是到了就寢的時候了。

李幼儂雖然單純,以前不怎麼清楚夫妻間該做什麼。但嬤嬤昨晚一宿都在與她解釋夫妻該如何做,孩子又怎麼來的之後,她是徹底的清楚了。

她清楚了,也知道有所避嫌了,所以斟酌了許久,她看著他無甚表情的臉,輕聲道:“今晚,若不然靳評事你睡床,我睡軟榻?”

靳琛面色素來寡淡,讓人看不穿他在想什麼。他轉頭看了眼軟榻,思索了幾息之後,再看向李幼儂,道:“屋中雖燒了地龍,但畢竟這幾日天氣寒涼,屋中也只一床被褥,你若因睡榻而著了涼,恐怕我會被皇上責怪。”

李幼儂道:“那你睡軟榻?”

靳琛點了點頭:“好,總歸我練武十數年,身體強壯,不易病倒。”

聽到

靳琛這麼一說,李幼儂心裡頓時就不忍起來了。

扭捏了一下,她又道:“可只有一床被褥,外邊冷颼颼的,就是燒了地暖,也容易著涼的。”

靳琛眉梢不著痕跡的微微上挑,問:“那殿下可要讓人再送一床被褥進來?”

李幼儂鳳眸微睜,驚訝道:“那不就讓別人知道我與你分床睡了麼?要是讓父皇和母妃知道了,定會訓我和你的。”

“那,殿下想如何?”靳琛問。

李幼儂低下頭,聲細如蚊的道:“就、就一起睡吧。”

她以為在旁人眼中,無比正直的靳評事不會同意的,可不曾想她的話才落,便有一聲“好”的低沉嗓音落入了她的耳窩之中。

等到二人中間隔了整整一個人的距離躺在同一張床上,李幼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靳評事怎就這麼好說話?

幾乎是她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她要出嫁的時候,幾個姐姐,和八妹都與她說那靳評事整日黑著一張臉,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又說他竟然能把身高九尺的壯漢輕而易舉地擊倒,如此暴力,沒準還會打女人。

她們不過是想要嚇唬她,她清楚得很。

且她也很清楚靳評事看著黑臉,可脾氣很好,還很細心。雖然很強悍,可就給她揉捏手臂和肩膀的時候,力道都很溫和。

他是個極好的人。

拉著被衾,李幼儂偷偷看了眼睡在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睡姿端正,闔著雙眼,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她在思索間,那雙眼眸忽然睜開了,還轉頭與她對上了目光。

偷窺被抓了個正著,李幼儂本就反應慢,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傻傻地望著他。

靳琛黑眸盯著她,問:“殿下睡不著?”

李幼儂忙搖了搖腦袋,轉回頭就立馬閉上了雙眸,但雙手緊緊攥著被衾,顯然緊張得睡不著。

靳琛輕嘆了一口氣,轉回頭,看著帳頂。

既已成婚,那他必然會用餘生來呵護她,也不會如此就和離了。除非有哪一日,她是因真的過不下去了,他才會與她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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