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伯明翰炎熱乾旱，但比起天氣，更讓助理教練布萊克煩心的是糟糕的聯賽賽績。
0708賽季英超7場比賽，伯明翰城2勝3負2平僅積8分，在20支球隊中處於下半區。
從球隊歷史來看，伯明翰城自建隊起，除了1963在英格蘭聯賽盃擊敗同城死敵阿斯頓維拉贏得獎盃外，一直在甲級聯賽和乙級聯賽之間升升降降。
最近的一次降級便是在0506賽季，雖然在降級一年後就以英冠聯賽第二名重回英超，但0708賽季艱難的開局，似乎預示了什麼。
這些本不用身為助理教練的布萊克憂心，但奈何主教練布魯斯轉投維岡競技，俱樂部一時找不到新帥，布萊克不得不成為救火的代理主帥。
倉促接手，接踵而來的種種問題，愁得布萊克眉間多了幾道皺紋。但正應了一句老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天，布萊克正在訓練場邊看球員訓練，揣在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一看，來電人是俱樂部高層羅維特。
自從俄羅斯富豪阿布拉莫維奇揮舞著鈔票入主切爾西，足球就進入了金元時代。資本紛湧而來，席捲整個足壇。或如皇馬、巴薩、拜仁這樣的豪門，或如伯明翰城這樣的小球隊，無不受其影響。
今年夏天，香港富商楊家誠收購了俱樂部的股份，正式成為擁有最大股份的老闆。而羅維特就是老闆在俱樂部的代言人。
如弗格森這樣的功勳主帥可以不在意老闆的意見，但布萊克一要功勳沒功勳要名氣沒名氣的代理主帥，自然不敢無視俱樂部高層。
布萊克走到僻靜處，接通了電話，然後被告知明天將有一名新球員到來，希望他能將人安排好。
不在轉會時間到來的球員，再加上羅維特微妙的語氣，布萊克心裡有了幾分猜測，他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詢問，“這個球員天賦出眾？”
“事實上他接觸足球的時間並不長，”電話那頭的羅維特內心也不平靜。自從他接到老闆親自打來的電話後，整個人還處在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迷茫中。
布萊克聽出了羅維特的言外之意，眉頭皺出三道褶，不好的預感在第二天見到人時成了真。
布萊克不動聲色地將人上下一番打量，無論是削瘦單薄到沒什麼肌肉的身材，還是中等偏下的身高，都和足球不太搭，尤其是英超。
要不是羅維特提前打過招呼，就這樣的身體素質，布萊克連試訓的機會也不會給。但現在，他再不滿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先做幾個基礎測試，”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布萊克還是負責的讓人帶奧爾特加去換衣服，準備場地進行測試。
奧爾特加看了布萊克一眼，默默垂下眼簾，並沒有說什麼，乖乖跟著人走了。
四個月的復健，讓他告別了輪椅，但並不能讓他擁有一個強健的身體。在奧爾特加先生知道自己的獨子想踢足球后，他就被打包送到了伯明翰城。
當然他清楚，之所以會這樣做，並不是奧爾特加先生支援他追夢，只是想讓他撞了南牆之後回頭。
不過，恐怕要讓那位先生失望了，他會抓住這個機會，伯明翰城會成為他夢想的起點。
奧爾特加悄悄握緊拳頭，為自己鼓勁加油。
用品管理員在一堆訓練服裡翻找了一遍，最後不得不看向一旁的人說：“哈里，一線隊的訓練服對這小傢伙來說都太大了，青年隊的訓練服可能更適合他。”
奧爾特加：……
雖然管理員已經挑了最小號的訓練服，但是套在奧爾特加身上還是顯得空蕩蕩，被風一吹，鼓起一圈，像是充氣人偶。
布萊克對奧爾特加沒抱什麼希望，但他萬萬沒想到測試結果會是這樣慘不忍睹。饒是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震驚到了。
就這測試結果，別說達到一線隊的標準，就是普通人都能做得更好。
布萊克捏著記錄測試結果的紙，只能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也沒指望人上場，就當是多了一個吉祥物。
簽訂好合同，安排好住處，上午的訓練時間正好結束。布萊克索性叫來了隊長裡奇維爾，讓他帶著奧爾特加去更衣室和以後的隊友打個招呼。
布萊克不是第一天接觸足球，更衣室的那點彎彎繞繞，他再清楚不過。既然老闆要求將人照顧好，他就不能讓人受了欺負。
英格蘭後衛今年夏天才以200萬英鎊從同城死敵阿斯頓維拉轉投伯明翰城，並戴上隊長袖標。雖然轉會死敵使得維拉球迷不滿，但作為隊長，裡奇維爾還是很可靠的。
奧爾特加聽布萊克做完介紹，他拘謹地對人高馬大的隊長點了點頭，手指悄悄揪住衣角。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他內心的小人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圈。
啊啊啊啊，跟人打招呼要說點什麼啊！
裡奇維爾居高臨下，將新隊友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沒在意新隊友的失禮，反而友好地笑笑。
裡奇維爾比奧爾特加大了七八歲，看他不說像是看兒子，那也像是看弟弟。再加上奧爾特加俊朗完美的面容，更是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雖然裡奇維爾表現得很友好，但布萊克還是放心不下，在裡奇維爾帶人離開前，悄悄叮囑了幾句。
聽完，裡奇維爾艱難維持住了面上的淡定，卻還是忍不住在去更衣室的路上發出靈魂疑問，“你為什麼會想來踢球？”
巴西或者西班牙等國家，很多小孩會選擇足球作為職業。除了喜歡，更現實的原因是貧窮和教育機會的缺乏。踢球便成了改變人生的機會。
但像奧爾特加這樣一出生就已經在別人奮鬥幾輩子都無法到達的終點線的人，悠閒享受人生不好嗎，何必還要來踢球？
“我喜歡踢球，我一直想上場踢球，”說起足球，奧爾特加眼底燃起一簇火苗。他甚至不自覺握緊了手，幹勁十足，恨不得馬上上場比賽。
裡奇維爾被逗笑了，沒忍住揉了揉奧爾特加毛茸茸又金燦燦的頭髮，“會有機會的。”
奧爾特加跟著點頭，在心裡給隊長貼上了好人標籤，先前的拘謹也消散了幾分。
兩人閒聊了幾句，走到了更衣室的門口。裡奇維爾一邊抓著門把推開門，一邊側身跟奧爾特加說話，“別擔心，他們都很好相處。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奧爾特加跟在裡奇維爾身後，正要答應，從推開的門縫裡，他窺見了更衣室的一角，嚇得他都忘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更衣室裡，像是受驚的小鹿。
“利亞姆，這是誰呀？”正在擦頭髮的凱利最先注意到門口站的兩人，他的目光被躲在裡奇維爾身後的奧爾特加吸引。
“我們的新隊友，”裡奇維爾還沒有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某人全身已經僵硬，他往更衣室裡走，走了幾步回頭才發現奧爾特加沒有跟上。
奧爾特加緊緊揪著衣角，表情如臨大敵。他不但沒有往更衣室裡走，反而往後退了一步，甚至有一點點想轉身逃跑。
“噗！”看到這情形，更衣室裡爆發鬨笑，有人一點也不委婉的高聲嘲笑，“利亞姆，你該不會帶來一女的吧？”
“女的看到我們，只會想撲上來，不會扭扭捏捏想逃跑的，”不知道是誰又接了一句。
奧爾特加漲紅了臉，目光落在地上，都不敢和人對視。
“行了啊，都多大人了，好意思欺負一沒成年的孩子嗎！”裡奇維爾看不下去了，出聲喝止了鬨鬧的隊友，然後走出去將小孩提溜進更衣室。
要不還是算了吧。
奧爾特加木棍似的直挺挺站著，內心狂敲退堂鼓，內心的小人已經在喊“放我出去”了。
他萬萬沒想到，想踢球還得經歷這種事，是他草率了。
在裡奇維爾的眼神警告下，一眾隊友終於不再鬨笑，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奧爾特加。
“嗨，小傢伙，做個自我介紹唄，”8月才從富勒姆轉會伯明翰城的法國後衛奎德魯年近三十，對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奧爾特加說話很隨意。
自、自我介紹？
奧爾特加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生動表情取悅來在場所有人，更衣室裡再次爆發出一陣鬨笑。
“總不能一直叫你小傢伙吧，哦，還有你踢什麼位置？”奎德魯忍笑繼續問。
奧爾特加自然不喜歡被叫小傢伙，只能頂著n道視線說了自己名字。至於踢什麼位置，他悶悶地說：“教練先生說我要先進行體能訓練，之後再考慮踢什麼位置。”
體能訓練啊。
更衣室內一眾球員默契的對視一眼，再瞅瞅奧爾特加的小身板，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祝你好運，小傢伙，”隊里老人納夫蒂別有深意地說。
我想回家！
回家是不可能回的。送奧爾特加來伯明翰城的管家和保鏢已經走了，當晚，奧爾特加住進來伯明翰城青年隊的宿舍裡。
躺在床上，在進入系統訓練前，奧爾特加腦補了一番。
明天訓練時，他或許可以一腳射門驚豔眾人，然後教練先生就會把他選入下次比賽的大名單。在比賽時，他也能有亮眼的表現，確定主力位置，然後……
睡前腦補太多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訓練差點遲到，奧爾特加悄悄窺體能教練科恩黑漆漆的臉，大氣都不敢出。
科恩盯了奧爾特加好一會兒，大手一揮，“去慢跑熱身。”
跟想象的訓練有億點點差距，但奧爾特加不敢說。他乖乖去跑圈，順便偷看其他隊友進行搶圈練習，熱切的目光中滿滿都是羨慕。
嗚嗚嗚，他也想碰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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