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大大的糖畫, 幾乎有一大半進了晏析的嘴巴里。
走到外婆家門口的時候，林以檸看著光禿禿的竹籤，滿眼怨念。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麼。”
晏析將她攬在身邊, 低聲道：“可這是個芭蕾舞女孩。”
“嗯？”
搭在林以檸肩頭的手指收緊, 晏析在她耳邊輕聲道：“芭蕾舞女孩，可不就是給我吃得麼。”
“……”
林以檸用手肘輕輕去撞晏析的胸口，換來薄薄的輕笑聲。
“沒吃夠啊？”晏析問。
林以檸不做聲。
晏析又壓著聲音道：“那待會兒請你吃更好吃的棒棒糖。”
林以檸：“……！”
外婆已經將林以檸旁邊的房間收拾了出來，這會兒抱著一床棉被經過院子的時候, 剛好看到走進來的林以檸和晏析。
“小晏啊, 今晚你就住這間，床單被褥我都換洗過了，需要什麼, 你儘管說。”
“好的，謝謝外婆。”晏析走上前, 接過老太太手裡的棉被, “外婆, 我自己來, 您快去歇著。”
老太太笑眯眯地點頭，“好。”
見外婆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間, 林以檸才慢悠悠地跟上來。
“晏總現在心裡一定很難過。”
晏析瞥她。
林以檸鼓著臉頰, 長長舒了口氣。
“我外婆, 可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晏析哼笑。
林以檸回到自己的房間，見手上還提著方才在路上給晏析買的睡衣, 又折了出去。
“咚咚――”
晏析拉開門, 低著眼。
“你的睡衣。”林以檸探頭往裡看。
晏析錯開身, “不進來？”
這間房間是雙人床, 從前都用作客房。林以檸揹著手走進來, 四處打量，好像來的不是她自己家。
整個人驀地被從身後圈住，晏析的下巴搭在她的頸邊，“真的讓我一個人睡在這兒？”
林以檸偏頭笑：“不然呢？”
“想和檸檸一起睡。”
“不行。”林以檸果斷拒絕，又放軟語氣，“老房子……隔音不好，外婆就住在旁邊。你……忍忍。”
晏析又在她頸窩上蹭了蹭，似是很委屈。
“忍忍……也不是不行，可剛才的糖畫沒吃夠，我還想再嚐嚐。”
“可是已經吃完……”
林以檸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晏析扣住下頜線。
她往後偏著頭，晏析低下來，咬上她嫣紅的唇。
手裡的塑膠袋掉在了地上，大衣的腰帶被抽開。晏析就著這個姿勢，吻她的唇，吻上她白皙的脖頸。
南方的冬夜溼冷，房間裡老舊的燈泡泛著昏黃的光，毛衣邊被撩起的一瞬，林以檸瑟縮了一下。
晏析親吻著她的耳垂，薄唇流連至耳後，又將她的長髮撥至一邊，虔誠地吻著她的後頸。他似乎對這個地方有特別的偏愛，每一次都要舐弄很久。
看白皙的脖頸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紅痕，聽林以檸嚶嚀出聲。
“咚咚――”
“小晏。”
外婆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林以檸混沌的神識一瞬清明，她眼底蒙著一層水光，無助又著急地看向晏析，然後直接跑到了衣櫃邊，縮在角落裡。
晏析也不好受，嚥了咽嗓子，喉結輕滾，又深吸了口氣，才走過去開門。
“外婆。”
“外婆給你們熬了桂圓紅棗湯，冬天暖胃，都喝一碗再睡。”
“好，謝謝外婆。”
“不客氣，我去找囡囡……”
“外婆。”晏析將老太太叫住，“我去喊她吧，正好要去找她拿東西。”
老太太沒有察覺出不妥，笑著點頭，“也好。”
外婆的腳步聲漸漸走遠，門重新被關上，林以檸才貓著腰，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嚇死我了。”
她拍拍胸口，看向始作俑者。
晏析手抄在褲兜裡，瞥了眼自己身下，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也很難受。
“走啦走啦，去吃糖水。”林以檸去拉晏析的手。
“等下。”晏析往她身前看了眼，又指了指頸側。
林以檸腦中警鈴大作，連忙躲到櫃子邊。她抬手，將毛衣裡面的暗釦重新扣好，又調整了一下位置。
再去照鏡子，白皙的頸邊盡是曖昧的痕跡。
“下次不許弄在這些地方了。”
“嗯。”晏析笑應，“下次一定弄在看不見的地方。”
林以檸：“……”
*
林以檸回到自己的房間，找了條圍巾，將脖子一圈裹得嚴嚴實實。老太太看到她的時候還有些擔心，反覆問她是不是感冒發燒了，怕冷。
林以檸一邊喝著糖水，一邊悄悄去瞪始作俑者。
手機螢幕亮起，是陸晶晶發來的訊息。
【檸崽，你看到同學群裡發的訊息了吧】
【明天中午十二點，在明月樓】
林以檸回覆了陸晶晶，才想起來這件事還沒跟晏析說。
她抬眼看看晏析，見他正在斯文地喝著糖水。
“囡囡，你明天是要去蘇市嗎？”外婆問。
“是的外婆，我去看看媽媽。”
說起梁琴，老太太心中傷感，“也好，讓小琴看看，我們囡囡帶了男朋友回來。”
老太太畢竟上了歲數，林以檸和晏析陪她聊了一會兒天，便將人扶去休息了。
從外婆房間裡出來，林以檸在紅木小方桌邊坐下，“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嗯。”
“就是，明天我高中同學有一個同學聚會，可以帶家屬，你……”林以檸微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晏析抬眼，湛湛的眸光。
“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嗎？”
林以檸沉默，在晏析專注的注視裡，點了點頭。
“想。”
她現在已經適應了，也不再擔心害怕，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你想，我就陪你一起。”
“好。”林以檸彎起笑，她原本還有點擔心晏析會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
“對了，我記得你那會兒和週年他們玩的特別好，週年現在在做什麼？”
“你居然還記得週年，就在蘇市，是一家科技企業的技術主管。”
“你們還有聯絡呀？”
晏析微頓，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幾不可察。
“嗯。”
*
小院子的房間沒有獨立的浴室，大家都共用一個洗手間。
林以檸先洗過澡，換了厚厚的珊瑚絨睡衣，回了自己房間。
陸晶晶又在和她八卦，問明天晏析會不會來。
林以檸給她回了一個字：【會】
陸晶晶：【啊啊啊啊啊啊】
隔著螢幕，林以檸都能想像陸晶晶的尖叫聲。
陸晶晶：【那我要不要在班級群裡說一聲？】
陸晶晶：【還是你自己說？】
陸晶晶：【或者我們低調一點？】
林以檸看著螢幕笑：【低調一點吧】
晏析應該不太喜歡這種高調。
陸晶晶：【ojbk】
陸晶晶：【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林以檸：“……”
南方的冬天異常的溼冷，林以檸的小房間裡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
即便穿了厚厚的睡衣，可才玩了一小會兒手機，她就覺得指尖冰涼，連帶著整個手腕都是冰的。
隔著一道牆壁，旁邊傳來沙沙的水聲，是晏析在洗澡。
林以檸按滅手機，剛要將手縮排被子裡暖和暖和，隔壁的水聲就停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隔著一道牆，可是她彷彿就是看到了晏析的一舉一動。看他用白色的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水珠，揉著頭髮，然後套上新買的睡衣，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
想著想著，林以檸先把自己想得面紅耳赤。
“咚咚――”
房間門被敲響，打斷了林以檸的旖旎聯想。
“是我。”
低沉的男聲。
林以檸連忙起身，小跑過去開門，“你怎麼……”
見晏析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襯衫，林以檸連忙將人拉進來，“你不冷麼，趕快進來。”
房門被關上，林以檸還沒來得及轉身，人就被晏析圈進了懷裡。
“還是抱著檸檸暖和。”晏析喟嘆了聲，似是滿足。
林以檸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心軟，著了大灰狼的道。
捨不得再將人趕走，林以檸動了動肩膀，“頭髮還溼著，趕快去吹乾，小心感冒。”
“嗯。”晏析應了聲，卻沒動。
視線落在林以檸的耳尖上。
她一害羞，耳朵就會紅。
“你在想什麼？”晏析問。
“啊？”
“耳朵紅成這樣。”
耳畔有薄薄的輕笑聲，林以檸僵著身子，總不好說，我在想你洗澡的樣子吧。
“沒……”
“是不是在想小晏析？”
晏析貼著她的耳朵，壓著聲音問。
溫熱的氣息落在林以檸的耳後，帶起層層的戰慄感，林以檸掙扎了下，從晏析懷裡掙脫。
“才沒有。”
她跑上床，直接鑽進了被子裡。下巴被蓋起來，一雙烏黑的眸子愈發澄亮。
好不容易暖和了的被窩，被這麼一折騰，又涼了下來。
吹風機剛剛用過，還沒有收，晏析走到桌邊，按下開關，老舊的吹風機響起聒噪的嗡嗡聲。
利落的短髮很快被吹乾，晏析掀開林以檸的被子，直接擠上了床，窄小的單人床瞬間變得愈發擁擠。
見林以檸身上還穿著毛茸茸的一身睡衣，晏析倚在床頭，伸手將她撈進懷裡，“冷？”
“嗯。”
林以檸將手搭在晏析的腰間，冰涼的指腹鑽進襯衫的下襬，貼上溫熱的皮膚，晏析被激得輕嘶了聲，卻又伸手覆在林以檸涼涼的手背上，幫她捂熱。
男人的手掌溫熱寬厚，身上的體溫也比她高，林以檸經常看到晏析很冷的天氣，就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
她往晏析懷裡縮了縮，汲取溫度。
“好暖和。”
晏析按著她的手背，輕輕的揉著。
“還有更暖和的，要不要？”
“你……”林以檸皺著眉笑，“能不能正經一點。”
“所以，要不要？”
林以檸紅著臉推他。
晏析輕笑了聲，沒再繼續逗她，從桌上拿起手機。
“我還有幾個郵件要處理，你先睡。”
“過年還要處理郵件呀？”
“老外又不過年。”
也是。
房間裡開了暖黃的燈，晏析擔心打擾林以檸休息，將大燈關掉，只亮著桌角的一個小檯燈，綠色的塑膠燈罩，很有年代感。
林以檸窩在晏析身邊，一時半刻，睡意全無。
她看著晏析認真處理郵件的樣子，恍然想起一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暖暖的光線落在晏析深邃立體的五官上，他一手枕在腦後，薄薄的唇抿著，視線微凝。
林以檸一點點描摹著他清雋的五官，唇角不自覺的想要翹起，卻倏然撞上晏析低下來的視線。
“不想睡？”
林以檸無比確定，如果她說睡不著，晏析馬上就會接一句――那我們做點別的。
“沒有，要睡。”
林以檸連忙假裝閉上眼。
耳邊有輕笑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以檸又悄悄眯著眼睛。
晏析已經微微側過頭，去接近桌邊的光源，林以檸在他耳後看到一顆小紅痣。
小小的紅痣落在冷白調的皮膚上，莫名性感。
林以檸忽然想起之前在廟會街上，她摸晏析頭上的牛角時，晏析明顯的僵硬。
難道說，那個神秘的開關，就是這顆小痣？
好奇心按捺不住，林以檸悄悄抬起手，眼看指腹就要觸到晏析的耳後，桌邊的檯燈倏地被關掉。
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晏析轉頭的一瞬間，林以檸的指腹無比精準地按在了那顆微微凸起的小紅痣上。
只一瞬，像是真的碰觸到了什麼神奇的開關。
晏析將林以檸攬進懷裡，手臂收緊。即便隔著厚厚的珊瑚絨睡衣，林以檸也能感覺到過分強勢的存在。
她有些慫的往後縮了縮，後背抵上冰涼的牆。
林以檸這才意識到，自己退無可退。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可隱隱的，她又有些小興奮，因為發現了晏析的小秘密。
原來……這真的是一個“開關”呀。
只要輕輕一碰，他就會有感覺。
黑黢黢的房間裡，林以檸依然能感知到晏析灼灼的視線，他茶黑的眸子裡似有深濃的情緒在翻湧。
林以檸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嚥了咽嗓子，喉嚨卻緊得發乾。
“我……”
林以檸想認錯，並且保證下次再也不隨便碰觸他的開關了，晏析卻倏然低頭，封上她紅軟的唇。
窄窄的小床發出咯吱一聲。
林以檸嚇得要命，“唔唔……”
她掙扎，晏析給了她喘息的空間。
“不行，外婆還在隔壁。”林以檸壓著聲音提醒，這老房子的隔音有多差，她方才可是深有體會。
晏析卻充耳不聞，含上林以檸的耳垂，用舌尖抵弄，又用牙齒輕輕的咬。
“嗯……”林以檸嚶嚀出聲。
晏析太清楚她的身體。
耳後的敏感處亦被照顧到，林以檸小聲抗議，“不要弄了……外婆會聽到的。”
手腕卻被扣住。
“那你小聲一點。”
“……”
潮冷的南方冬夜，晏析出門打了一趟水，又找來乾淨的毛巾。
林以檸許是累極了，整個人綿綿軟軟一點力氣沒有，懶懶地窩在被子裡，任晏析幫她清理。
房間裡只亮著一盞檯燈，晏析先用溫熱的毛巾幫林以檸擦拭乾淨，又將床單上的粘膩處理掉，才端著水出了房間。
林以檸縮在被子裡，全程一動不動，連掀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片刻，晏析回來，看了眼手機，已經凌晨兩點了。
他將房間裡的燈關上，挨著林以檸躺下，將她重新撈進懷裡，又伸手探到林以檸背後，檢查她身後的被子是不是蓋嚴。
林以檸怕冷。
許是重新汲取到了溫度，林以檸下意識地貼近熱源，像只慵懶的貓咪一樣縮排晏析懷裡。
耳邊響起女孩子淺淺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的囈語。
晏析沒聽清。
“要什麼？”
林以檸在他頸窩蹭了蹭，喃喃道：“要你的……棒棒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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