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項北許諾給周嶼白的通關獎勵支票,周嶼白一直沒用，在工作間隙抽空打消方塊攢到第一百關通關，才開始想到底要許什麼願望好。
第十關是有關於“美食”的願望,周嶼白不打算為難他，就提議讓林項北跟他一起試著做一做清蒸鱸魚。他先提前查過怎麼做,魚可以讓店家幫忙池好，蒸的話設定好定時就可以,切一些薑絲蔥絲蒜末灑在魚上,淋適量醬油，最後潑上熱油就完成了,看上去不難。
這天休息，周嶼白窩在沙發裡,戴著耳機聽新歌的demo。林項北在廚房裡研究菜譜,網上有好多個版本，他大體看了幾種,列了一個配料購買清單，蠻有信心。
“周嶼白,我要去趟超市,你要一起去嗎？”
周嶼白摘下耳機,突然意識到他還有一個願望,是有關於稱呼的。
他腦海中琢磨著這件事，搖頭又點頭：“去,你等我會兒。”
休息間隙不可能完全不出門，也需要偶爾曬曬太陽，呼吸下新鮮空氣。助理李元也放假度假去了,小邊跟權哲萬柏他們去了馬爾地夫玩,汲煦錫這段時間都住在姜旭西那裡,宿舍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完全自由。
兩人全副武裝，著裝也很低調，就是普通的日常裝，冬天穿得多，毛線帽半擋著眼睛，口罩拉得靠上遮住鼻樑，羽絨服掩蓋住了身材，不容易被一眼認出。
工作日的下午商場人不多，超市在地下一層，林項北本來想直奔負一層的，結果旁邊的周嶼白不知道抽什麼風，長按電梯按鍵取消了[-1]，掃了一眼電梯內的樓層介紹，按了[3]。
林項北不明所以：“去三樓幹嘛。”
周嶼白戴著墨鏡口罩看不清表情，很酷地低聲道：“我還有九張待用支票，去哪別問。”
林項北歪頭看看他，聲音裡帶了點笑意：“哦。”
期間電梯停了一次，進來的是一家三口，也是在三樓下，三樓有一片是兒童遊樂區。
兩個人包得嚴嚴實實，也不擔心會被認出來，周嶼白在指示螢幕上掃了兩眼確定了位置，大步流星地拉著林項北朝某個方向走。
林項北沒再問他到底要去哪，因為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不動聲色掃了兩圈：“所以這就是你的願望？”
周嶼白糾正：“之一。”
眼前是一個像電話亭一樣的小隔間，門是透明的，裡面有一個小螢幕，一個小椅子，就是商場裡常見的那種投幣式ktv。
單人間，空間狹小，一般來說只能坐得下一個人。
分明看得出來周嶼白以前沒玩過，沒料到這裡的隔間這麼小，但依然雲淡風輕地嘴硬道：“我們擠一擠。”
林項北：“……”
他確認了下隔間大小，默默看看周嶼白確認了一下：“我可以在外面等——”
最後一個“你”字還沒說出口，周嶼白已經乾脆地拉開了隔間的門，握著林項北的胳膊踏了進去，併成功艱難關上了門。
兩個人的羽絨服外套沒脫，此刻戴著毛線帽、墨鏡，外加白色口罩，幾乎將小小的隔間佔滿了，路過的小朋友從遠處走過來，經過後還睜大眼睛扭過頭盯著他們看，驚呼：“媽媽！是千與千尋裡的無臉男！居然有兩個誒！！”
林項北：“……”
周嶼白：“……”
被小朋友拽了拽的媽媽聞聲回頭，就看到兩個穿長款黑羽絨服的男生填充滿了整個投幣式ktv，似乎是聽到了，其中一個正費勁地抬起手，朝小朋友配合地揮了揮。
媽媽：“……”
大白天的，什麼怪人，還有倆（。
快跑！
她低頭匆匆朝小朋友表示“這個世界上沒有無臉男”，“童話裡都是騙人的”，“以後離這樣的怪人遠一點知道嗎”，一邊加快腳步匆匆走了。
林項北緩緩吸氣：“周嶼白，看你乾的好事。”
周嶼白完全沒有被傷害到，心態良好地開始認真選歌：“下一次穿白色羽絨服來，我們就是超能陸戰隊。”
林項北：“……？”
周嶼白，你好像變了，所謂逆生長是這樣理解的嗎。
林項北看周嶼白按電子螢幕點歌，好奇地默默看他會選什麼在這裡唱。
應該不會是團裡的歌吧？有可能會點urien的歌，畢竟全溯西跟夏弦恩也有跟聯動過，互唱打歌不止一次，又或者是依然高產且成功從老東家脫身，自開公司做專輯的池路雲的歌。
三十秒後，周嶼白選好了。
他拿起話筒，依然沒摘墨鏡，淡定試音：“t”
林項北：“你認真的？”
到了投幣式ktv，周嶼白居然還是點自家團的歌——
粉絲說的沒錯，周嶼白簡直就是的頭號毒唯。
兩個一團黑又很大隻，事實證明隔音效果又不太行，三樓主要是兒童遊樂區，逐漸有不少小朋友被歌聲吸引，跑到附近好奇圍觀。
周嶼白點了自家的歌，唱得完全投入，只是將聲線刻意壓低了，再配上這一身奇怪的打扮，莫名有種卡通怪人的既視感。
當週嶼白將話筒遞給林項北時，大概是不露臉帶來的無畏，林項北無聲嘆息了一下，同樣將聲線壓得很低，配合地接唱了。
兩個人逐漸放鬆，後來林項北也不急著走，最後放了一首千與千尋裡的歌，對著螢幕裡的無臉男拍了一張合影，才從裡面出來。
林項北拉了拉口罩露出條縫，重新呼吸新鮮空氣，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四肢，偏頭朝周嶼白比出一個“八”的手勢：“還有八張支票。”
“知道了。”周嶼白低頭朝他笑，聲線一本正經：“可是我怎麼覺得，我不用空頭支票，其實你也會願意陪我來。”
他說完沒等林項北反應，就抄著口袋往前走了。
林項北愣在原地看了周嶼白半晌，帽簷下的眼睛無奈地彎了彎，搖搖頭晃晃悠悠跟了上去。
兩個人都沒怎麼來過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漫無目的地逛了一整圈，權當散心。
鱸魚很新鮮，工作人員熟練地幫忙池好了裝袋，兩個人全程全神貫注地在觀摩學習，接過袋子的時候還在回憶工作人員精湛的手法。
回去的路上，林項北問周嶼白學會了沒。
周嶼白回答得很嚴謹：“眼睛會了，手不清楚。”
“……”林項北想起周稷隨口提的事：“周稷有經驗，以後想學，可以問他。”
周稷的人生格外精彩，基本上就沒有他沒幹過的事。
拿了飛行駕照，迷上騎山地越野，當了陣子跳傘教練，考了專業潛水證，基本除了上刀山下火海，跟極限運動相關的愛好他都有涉獵過，到處都能見到他亂竄的身影，人生履歷長的一張紙寫不完。
最重要的是，還有在大潤發殺魚。
只要不動腦子，周稷都行。
周嶼白腦力為主，舞蹈上有天賦，但對極限運動不感興趣，根本跟周稷不像親兄弟，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
林項北想到這裡隨口問了一句：“周稷最近又跑到哪幹什麼去了。”
“不清楚。上回聽周稷說，最近跟撞邪了一樣，走哪都能碰到同一個人。”周嶼白想起這麼回事，他不是很關心周稷的感情狀況，忘了跟林項北說，“好像是在忙著反偵察，探究對方是如何預判他的行動路線，所以全世界漫無目的地亂飛中。”
林項北：“……不是他想多了吧？”
周嶼白回憶了一下，遲疑地搖頭：“周稷說的時候一臉震撼，說他走哪都能碰到那個人，不像假的。”
林項北隨口道：“或許是巧合。”
周嶼白不是很在意周稷是臆想症還是認真的，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他慢慢打方向盤，進了宿舍地下車庫，熄火後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手依然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手指在真皮上敲打了兩下：“林項北。”
林項北解開了安全帶，隨口應了一聲：“嗯？”
周嶼白從駕駛座上轉頭看著他：“我還有一張空頭支票想用。”
林項北沒當回事：“嗯，你說。”
周嶼白盯著林項北看了一會兒，朝他的方向探身過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因為這句話，接下來回宿舍後一起處理鱸魚的時候，林項北都有點頻頻走神，心不在焉。
他自己許下的諾言，自然是要兌現的。
林項北不至於反悔，只是需要做一點心理建設，整個晚上耳際都有些發燙。
周嶼白知道林項北面皮薄，沒再提，鱸魚工序的確不難，兩個人一起做，雖然過程有些手忙腳亂地生疏，最後味道倒是還不錯。
只是林項北心思不在吃飯上，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夾，周嶼白看在眼裡，眼底不由得閃過笑意。
他想，這才哪到哪。
林項北這就這麼糾結，還有七個願望，他大概要從耳際紅到頸項。
當天夜裡。
林項北抬起手攬住周嶼白光潔有力的脊背。
周嶼白頸項上的項鍊垂下來，輕輕打在林項北的下巴上，帶起一點淡淡的紅。
林項北用力將周嶼白拽下來，收緊手臂攬緊了他，將臉整個埋在他的肩頭。
他聲音低而剋制：“……周嶼白。”
周嶼白不答，在他的頭髮上親了親。
林項北的手越收越緊，吐息打在周嶼白的肩窩裡，像是對他來說太過難以啟齒，沉默了許久，在周嶼白肩頭用力咬了一口。
鬆口的間隙，林項北幾不可聞的聲音終於在房間裡響起。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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