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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手握爽文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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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太上葳蕤冷聲止住了陸雲柯的腳步,若是幽冥寒毒能輕易治好,便不會留在她體內近十年。

尋常醫修來診治,只會以為她天生體質虛寒,看不出其他殊異之處。

片刻後,她再次開口,語氣淡淡:“幫我取一壺酒來。”

“酒?”陸雲柯不由重複了一遍,臉上難掩驚訝。

酒怎麼能解寒毒?但見太上葳蕤已不打算理會他,陸雲柯只好把多餘的話又咽了下去,起身為她取酒。

在陸雲柯的身影走遠後,竹林之中再次恢復了幽靜,夜風暗拂,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溫熱的泉水中游走著絲絲縷縷的靈氣,幾乎蔓延至太上葳蕤全身的寒意終於有所消解,她服下三枚回靈丹,藥力隨即湧入經脈,丹田中逐漸生出幾分靈力。

許久之後,太上葳蕤解開右肩包紮傷口的布料,將大半身體都浸在水中,緩緩褪下染血的外裳。肩上赤狐留下的傷口與衣料粘連在一起,隨著她的動作,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她咬著牙,迅速撕下了這塊布料。

強行忍過那一陣讓人目眩的劇痛,太上葳蕤將靈丹捏碎敷在肩上,鮮血很快就得以止住。

包紮好傷口,她脫力一般靠在泉水邊,微微闔眸。

驟然回到數百年前,她終究是錯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或許是擺脫了幽冥寒毒太久,才叫她忘了那些年為其跗骨噬髓的痛苦。

以往數年間,都是太上葳蕤已有化神境界的師尊親自出手,才能助她壓制寒毒,免受冰寒之苦。

少女在月色下垂眸,眼睫上冰霜顫動,側臉隱沒在黑暗中,顯出幾分涼薄。

不知過了多久,泉邊竹葉搖曳,風穿過竹林,發出簌簌聲響。泉水中心忽而生出旋渦,一道黑影自泉眼中破水而出。

就在泉水生出異動的剎那,似乎陷入沉睡的太上葳蕤凜然抬眸,手中數道琴絃齊齊飛出,徑直襲向來人要害。

靈力耗盡的少年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暖泉中的人,直到琴絃破空而來,他才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不由為之一驚。

他飛身躲過一道又一道琴絃,眸中隨之升起訝色,出手的人修為不高,但招招直逼要害,不見任何多餘的動作。

琴絃席捲而來,織就一張羅網,少年的身形穿行其中,如游龍過影,飄然如仙。

太上葳蕤屈指,琴絃便在空中陡然迴轉,纏住了少年手腕。她手中用力,少年一時不妨,便從泉水上方摔落下來。

水花四濺,少年站穩身形,衣衫已然溼了大半。

而太上葳蕤全然沒有停手的打算,琴絃來勢洶洶,少年此時靈力耗盡,又不好還擊,只能一味躲閃。

便在這時,太上葳蕤欺身上前,身法堪稱詭異,受傷的右肩好像完全不影響她的動作。

琴絃在月色下泛著冰冷寒芒,從幾個刁鑽的角度再襲向少年。

少年躲過琴絃,太上葳蕤的手已經帶著凌厲掌風到了面前,他抬手招架,兩人在短短時間內便過了數招。

暖泉水汽升騰,彼此的面目都有些模糊,少年反身擒住太上葳蕤手腕,掌心傳來一陣徹骨冰寒。

他不由一怔,這是……

太上葳蕤眸色微冷,藉著他的手旋身而起,足尖踏過他的右肩,順利掙脫桎梏。錯身而過之時,她的餘光瞥見少年側臉,心下竟生出一股久違的熟悉感。

兩人身形交錯,最後落在暖泉兩側。

少年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自己好像在無意中當了一回登徒子。

他隔著朦朧水霧,試圖向太上葳蕤解釋:“道友,實在誤會,我並非有意窺探……”

話說到一半,少年又頓住了,他今夜為何會在這口泉眼中,卻是不好輕易告知旁人的。

太上葳蕤眸色冷冽,血液從肩上滑落,細密疼痛讓人恢復了幾分清醒。

如今她還不是坐擁北域的妖尊,自然也不必時時防備刺殺。

四濺的水花平靜下來,霧氣散去,太上葳蕤的目光落在少年臉上,這一刻,她終於完全看清了少年容貌。

她的呼吸忽地一滯。

“燕愁餘……”這三個字實在很輕,輕得只有太上葳蕤自己聽清了。

太上葳蕤從未想過,他會這樣早出現在她面前。他們第一次相見,本該是在數年之後。

七百年後的飛霜君燕愁餘,此時原來也不過是個略顯稚嫩的少年人而已。

少年眉目疏朗,月色之下,他攬下一身微光,如玉山巍巍,楚天高闊。

太上葳蕤從沒有這樣清醒地意識到,她真的回到了七百年前。

良久,她收回目光,垂眸掩去眼底所有情緒,鴉羽一樣的長髮垂落,更顯得膚色如雪。

“你走吧。”太上葳蕤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她將琴絃一圈圈地繞在指尖,語氣冷漠,就像根本不識得燕愁餘。

她態度變得太快,燕愁餘愣在原地,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還不走,是當真想做個登徒子?”見他沒有動作,太上葳蕤的聲音更低了幾分。

燕愁餘回過神來,心中歉然。不過當下境況實在不好多言,便拱手向她一禮,身形隨即消失在竹林之中。

在他身後,太上葳蕤睜開眼,眸中深不見底。直到燕愁餘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緩緩收回目光,低頭盯著暖泉水面出神。

七百年後,太上葳蕤是北域妖尊,率軍踏破東域後,她便成了世人不敢輕易提及的存在。

世人畏懼她,又妄想殺了她,以代其位。

而燕愁餘是天下第一劍修,飛霜劍出,劍氣縱橫,光寒十四州。世人眼中,飛霜君和光同塵,滌妖蕩魔,堪為天下修士之表率。

這樣的燕愁餘,與身為妖尊的太上葳蕤,分明不該有任何交集。

無人知曉,很多年前,在太上葳蕤還不是妖尊的時候,她就已經見過燕愁餘。

於太上葳蕤而言,那是她所經數十載黑暗之中,難得的一點光明。

燕愁餘……

夜色中,藏書樓內點燃的那盞燈顯得分外明亮,少年抬步走入其中,只見昏黃的燈光下,頭髮灰白的老者坐在矮桌後打著瞌睡。

他佝僂著腰,面上滿是歲月的痕跡,身周好像籠著濃濃暮氣。

“回來了?”聽到腳步聲,老人掀起眼皮,那雙眼渾濁無神,有氣無力地看向燕愁餘,“今夜倒是遲了一刻。”

燕愁餘聞言笑了笑:“只是遇上些意外,並無大礙。”

他這樣說,老者便沒有多問,轉而道:“鎮壓地火的禁制做得如何?”

“今夜已經將禁制盡數佈置好,之後再不必每夜做賊一般往後山去。”燕愁餘回道,他說著掀袍坐在老者對面。

他原不打算在松溪劍派多留,卻不想會在附近發現一縷凶煞至極的地火,若放任其生長,將來或會釀成大禍。

恰好松溪峰後山地下有一條水脈,將地火鎮壓其下,經數年之後便能將其凶煞之氣盡數祛除。

燕愁餘雖然已有金丹修為,但要佈下鎮壓地火的禁制還是略有些勉強,便只好分作數次完成。

“那你打算何時離開?”老者又問。

燕愁餘笑道:“餘叔這是想趕我走了?”

老者的語氣沒有什麼起伏:“松溪劍派這樣的小地方,不值得你多留。”

“那餘叔又為何要一直留在這裡?”燕愁餘反問道。

老者花白的亂髮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很是黯淡,他平靜道:“我如今大仇已報,卻還有一份恩情不曾還。”

修為足以比肩松溪劍派掌門的元嬰修士之所以留在這裡,只是為了回報當年那一份恩情。

少年看著他古井無波的眼神,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自從手刃仇人之後,餘叔好像便一夜之間老朽,他離了中域,甘心在這小小的松溪劍派做個默默無聞的守書人。

以元嬰修士的壽命算,餘叔分明還未至暮年,卻已失了向前的決心。

少年心中複雜難言,但也說不出太多勸慰之言,搖了搖頭,他抬手伸向堆在牆角的酒罈。

見此,老者伸手一攔:“我這兒統共也不過這幾罈好酒,你難道是想全禍害了去?”

“我難得來一次,餘叔怎能吝嗇幾壇酒?”少年躲過他的動作,抓住酒罈往自己懷中一帶。

老者哂笑道:“我竟不知小燕你何時成了個酒鬼,修道之人,怎可貪念杯中之物。”

少年挑了挑眉頭:“餘叔多慮了,我修的可不是那克己復禮,自省己身的道。”

說話間,兩人手上已經過了足有數十招,動作快得幾乎只能叫人看見殘影。

最後,少年手腕翻轉,酒罈在空中轉了一圈,被他用左手接住。

不等老者阻止,他已經揭開酒封飲了一口,抬眼看向老者,眉目間滿是少年意氣。

老者失笑,將缺了兩根手指的右手收進寬大的袍袖中。

次日,松溪峰掌門大殿。

陸雲柯踏入殿內時,心中頗有幾分惴惴,不知父親今日喚他來是為何事?

身為松溪劍派掌門,陸雲柯的父親一向忙碌,父子倆平日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尋常時候他也不會輕易叫陸雲柯前來。

難道父親知道了自己昨日孤身前往丹楓林的事?不不不,他那樣忙,應該沒有功夫關心自己去了哪裡才是,陸雲柯自我安慰道。

正在這時,一隻茶盞隔空向他飛來。

陸雲柯一驚,反射性地一低頭。

白瓷的茶盞碎在他腳邊,茶水四濺,陸雲柯一陣後怕,要是落在身上,可就破相了。

他心有餘悸地抬起頭,對上父親面無表情的臉。

糟了……

“跪下!”

大殿上方,眉目端肅的中年人沉聲喝道。

他正是陸雲柯的父親,松溪劍派如今的掌門,陸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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