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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熱吻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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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赤道

“……”

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宋鬱下意識看一眼稍走在前面的男人。

裴祉自顧自地走,好像沒有在意他們之間的對話。

“難怪周琰追你,你都不帶搭理他的。”徐周旭一直覺得周琰是他認識的男性裡面最優質的,他嘖嘖搖頭,“沒想到你口味還挺特別的。”

宋鬱收回視線,把手放進衣服口袋,撥弄著珠子,發出清脆的聲響,語氣淡淡,“他什麼時候追過我。“試圖把話題轉移走。

徐周旭訝異,“你看不出來嗎?他都追你好多年了,不然為什麼每次打牌都讓你。”

所以他才特別喜歡帶著宋鬱和周琰打牌,這麼些年坑了他哥不少錢呢。

“用不著他讓我也能贏好嗎。”

記牌算牌什麼的,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只不過宋鬱大多時候懶得動腦子而已。

這時,前面的男人停了下來。

他攤手到她面前,“吃嗎?”

兩顆灰白色的小漿果,躺在他寬大的掌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摘的。

宋鬱愣了一下,對上男人平靜無瀾的眼睛,雖然知道他聽不懂,但還是有種當著別人的面說閒話的尷尬。

“這種果子沒毒,可以吃。”裴祉淡聲解釋。

宋鬱想起自己之前摘的有毒漿果給他,笑了笑,從他掌心裡捏過漿果,扔進了嘴裡,“那我下次找這種的摘。”

徐周旭才不關心什麼漿果不漿果呢。

他不滿意話題被岔開,追著宋鬱繼續問:“所以你沒在撩撥他嗎?”

為什麼他聽宋鬱跟男人講話要比平時對他聲音溫柔多了。

給了兩顆果子就高高興興的。

周琰讓她那麼多把牌,也不見她給周琰笑一下。

宋鬱咬碎了嘴裡的果子,汁液溢了出來,灰白色的漿果看起來不怎麼好看,卻意外的清甜。

她舔了舔上顎。

也不曉得到底是誰撩撥誰。

宋鬱眨眨眼睛,“要你管,你少管我。”她的語氣有些幼稚,透著被人戳破心事的微微嬌嗔。

遠處,卡西早早就站在營地門口等著宋鬱了,看到她出現,邊招手邊大聲地喊她。

宋鬱邁著輕快的步子,也不等他們,徑直朝卡西跑去,像極了森林裡輕盈的小鹿。

隨著她的跑動,有一陣微風拂過,宋鬱的髮絲被風吹起,掃到了裴祉的下巴,癢癢麻麻,一直癢到了內裡。

空氣裡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琴酒味道。

裴祉看著宋鬱的背影,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半晌。

他垂下眼睫,無奈地輕輕搖頭。

土著部落和往常一樣,在黃昏時升起了營火,架起一口鍋,木薯粉混合玉米粉蒸煮。

塔克瓦爾對宋鬱的到來表示歡迎,對跟她來的徐周旭帶了些許的警惕,但很快被徐周旭非常強的社交能力給收服。

徐周旭一邊以痛苦的表情訴說自己在雨林裡吃的苦,手舞足蹈演繹被他睡塌了的床,一邊誇讚塔克瓦爾他們是雨林的主人,繼承了祖先的智慧。

漂亮的場面話比誰都會說。

雖然語言不通,靠著他的肢體動作和塔克瓦爾有時的翻譯,惹得族人鬨堂大笑,甚至沒一會兒就被男人們拉去一起踢球了。

足球運動讓文明與不文明全都歸於原始野蠻。徐周旭很上道,沒幾分鐘也不再遵守既定的規則,用手和大家推搡起來。

正在準備晚飯的女人們,也對他也投以溫柔又好奇的目光。

卡西託著腮,坐在空地的地毯上,撇了撇嘴。

宋鬱把帶來的珠子花光,換來了許多的照片,甚至還拍了老巫醫那間屋頂鋪滿母鹿皮的樹屋,用她在聖保羅買到的稀有香草作為交換。

她從老巫醫的樹屋裡出來,注意到塔克瓦爾沒有參與到足球遊戲裡去。

他正在將風乾的鹿肉和其他動物的皮毛搬運到兩條船上。

木質的船體細長,兩頭翹起來。

塔克瓦爾朝卡西喊了一聲,卡西磨磨蹭蹭從地毯上站起來,走過去幫忙捆紮。

宋鬱好奇地跟了過去,“你們在做什麼?”

卡西手裡解著纏繞在一起的粗繩,“準備明天去帕索的東西。”

“帕索?”

卡西點點頭,解釋道:“每年這個時候,在叢林裡的各個部落都會去到那裡,售賣或者交換這一年的收成。”

宋鬱明白了,大概就像國內農村裡趕集一樣,“你也去嗎?”

卡西終於把粗繩解開,利落地紮起厚厚的鹿皮,“嗯,以前是梅耶跟塔克瓦爾一起去,但梅耶現在要照顧孩子。”

她歪著腦袋,“我出去的這兩天,算不算在那一個月裡啊?”卡西計較著每一天。

宋鬱想了想,“帶上我就算。”

聞言,卡西高興起來,沒有廢多少口舌,就說服了塔克瓦爾,把宋鬱也一起帶上。

今年打到的獵物比去年要少,兩條船都裝得半滿,多坐一個宋鬱剛剛好。

而且宋鬱給了兩趟來回的報酬也很豐厚,足夠塔克瓦爾在帕索多買幾袋玉米和棉布。

-

晚飯的時候,腿部受傷的巴姆也從屋子裡被扶了出來,躺在那張新做的熊皮上。

徐周旭眼睛一亮,立馬看上了那張熊皮,出了很高的價錢要買。

而巴姆也很堅持,搖搖頭,怎麼也不賣。

他身下躺著的那張熊皮,見證了他的死裡逃生,是守護神賜予的禮物。

巴姆的傷雖然很重,但生活在雨林裡的印第安人,似乎傷痛的恢復格外快,他已經能撐著樹枝緩慢行動了。

他挪步到塔克瓦爾家的營火前,腋窩壓在樹枝上做支撐,雙手捧起一支箭,小心翼翼地呈遞到宋鬱的面前。

這支箭曾經射穿了棕熊的喉嚨,鋒利的箭矢有磨損,染上了洗不去的血跡。

那是印第安勇士征服荒野的證據。

巴姆用它來表達對宋鬱救助的感謝。

宋鬱笑了笑,同樣用雙手接過了箭,拇指抵在箭身,很珍惜地摩挲。

雖然語言不通,但好像雙方都懂了。

巴姆凝著女人漂亮的眼睛裡的笑意,愣愣出神。

老巫醫靠在老榕樹下,樹冠籠罩出一片昏暗的陰影。

他渾濁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默默地觀察著族人。

“可憐的孩子。”老巫醫的嗓音沙啞,部落的語音發音獨特,像是來自宇宙的呢喃,“巴姆愛上她了。”

“……”樹上的影子動了動。

裴祉坐在樹冠裡,層層疊疊的樹枝託著他,兩條腿筆直修長,搭著樹幹,膝蓋上擱著筆記本。

他抬起頭,透過樹葉的縫隙,望向下方的營火。

火光照著巴姆深色的皮膚,染上了一層淺淡的紅暈。

宋鬱的眼睛很亮,對他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巴姆露出質樸而羞澀的笑容。

老巫醫搖搖頭,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他在做沒有結果的事。”

“”裴祉緩緩收回視線,長長的黑色睫毛蓋下來,斂去了瞳孔裡的情緒。

鋼筆筆尖劃過紙張,劃出一道突兀的痕跡。

在痕跡的末端,筆尖停留的時間格外久,氤氳出了一團墨漬。

-

徐周旭聽說宋鬱要出去兩天,倒沒有想象中的不高興,也沒說著要一起去。

他早有了自己的計劃,準備跟著土著部落的男人們進到叢林去打獵,親自獵到一張什麼動物的皮。

宋鬱不知道去帕索要帶些什麼,卡西讓她什麼都不用帶,他們會把要用的東西備全。

於是她索性輕裝上陣,只背了一個防水的登山包,裡面裝了簡單的換洗衣物,膝上型電腦、相機和備用電池佔了大半。

到約定好的河岸邊時,塔克瓦爾他們已經到了,兩條船浮在水面上,被繩子拉住不至於飄走,繩子的另一端固定在了一棵樹上。

宋鬱發現多了一個人。

裴祉靠在船頭,單薄的眼皮垂下,看起來像是沒睡醒,食指勾出掛在脖子上的鏈子。

鏈子是用粗麻編的細繩串起來的,墜了一顆動物的白色牙齒,像月牙一樣彎彎尖尖,輕輕晃著。

宋鬱忍不住想,明明是很簡單的裝飾物,戴在他身上,透出來的野性與原始總是讓人著迷。

彷彿是感受到來自她的目光,裴祉掀起眸子,視線和她對上。

他們四目相對,沉默而平靜,僵持不下。

直到卡西朝宋鬱招手。

-

他們的運氣很好,出發時沒有下雨。

河流平緩,以穩定的速度流淌。

塔克瓦爾和裴祉各劃一條船。

宋鬱和塔克瓦爾乘一條,卡西和裴祉另一條。

因為出發時,卡西不知道什麼原因和塔克瓦爾又吵了起來,只能讓他們兩個分開。

今天雖然沒下雨,但溼氣依然濃重,尤其是在河流裡,四周彷彿被灰白色的水汽包裹。

隔著窄窄的河道,卡西和塔克瓦爾一前一後還在吵。

宋鬱聽不懂,但腦殼子已經嗡嗡地生疼。

反觀另一條船上的男人,好像已經習慣他們倆兄妹的狀態,臉上的表情極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宋鬱撇撇嘴,乾脆轉過身,背對著他們,眼不見為淨,拿起相機拍遠處的景色。

卡西這小姑娘一向有點瘋,吵到最後,她吃力地捧起船裡的一掛青皮香蕉,朝塔克瓦爾扔去。

塔克瓦爾坐在前頭划船,反應很快地躲開了,倒是宋鬱沒看見,側身眯著眼睛在看相機鏡頭。

沉甸甸的香蕉串“哐當”一下砸在宋鬱的手背上,相機被砸脫了手,撞在船簷。

卡西發出一聲尖叫,沒想到會砸到宋鬱,隔著兩條船連連道歉。

宋鬱直接被砸懵了,手背火辣辣的疼,抱著相機,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塔克瓦爾關切地問,末了還不忘切成土著語言,扭頭繼續去罵卡西。

宋鬱搖搖頭,回過神來第一件事是去檢查相機鏡頭,好在沒有撞壞,就是邊角被磕了一道凹痕。

還在行進的木船碰到了前面的船尾,悠悠地停了下來,宋鬱身子稍稍往後仰了仰。

塔克瓦爾疑惑地看向前面。

裴祉撐住槳,抵在岸邊的石頭上,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船槳,“卡西你過去,要吵你們自己吵。”

他的聲音低沉,明顯的不高興。

卡西自知理虧,嘟嘟囔囔地跳下了船。

塔克瓦爾的船坐不下三個人,於是宋鬱就這麼換到了另一條船上。

卡西因為愧疚,老實了許多,甚至接手了塔克瓦爾划船的工作。

從狹窄的河道出去,河水的速度明顯更快了,卡西划船的速度慢,兩條船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拉遠。

宋鬱坐在船上,已經聽不見卡西和塔克瓦爾吵架。

周圍變得很安靜,只有船槳攪動水流的聲音,夾雜著男人輕微的呼吸聲。

河道上沒有其他的船,遠處是朦朧的青山,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誰也不和誰講話。

明明只是一天沒見,卻好像變得疏離而生澀了。

宋鬱眨了眨眼睛,不敢回頭去看後面的男人。

相機被她捧在懷裡,鏡頭蓋早就合上,指尖在機身來回摩挲,小動作裡透著緊張和不安穩。

天空下起了小雨,落在黃色的河流裡,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繾綣又旖旎。

順水行舟。

裴祉懶得再撐船,將船杆放置一邊,坐在了船尾。

他的視線凝著女人的背影,烏髮垂下,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碎髮在上面輕晃,彷彿一併晃進了人心裡。

兩個人就那麼一前一後的坐著。

誰也不看誰。

誰也不和誰說話。

他卻想讓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裴祉想起昨晚老巫醫的低喃。

——“巴姆愛上她了。”

部落裡的語言,只有“愛”這個詞,沒有“喜歡”。

他們一旦愛上,就是最深的程度。

男人單薄的眼皮垂下,水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自己呢。

那是什麼感覺?

像現在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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