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景芫一大早就出門了,直到天黑都沒見人回來。
她先是去了當年景家商行所在的地方,可看著遊人如織的街道,早已看不到半點當年的影子,更別提當年一開業就吸引了大半個金陵注意的景家商行了。
竟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轉頭又去了趟頤和路。
走在公館區,紛繁枝茂的法國梧桐跟當年別無二致,走在這裡就彷彿自己還是好好地在那個原本的時空。
靜靜匍匐的洋樓除了染了些歲月的風霜,也好似沒變過,可哪還有當年高官名流冠蓋雲集、門庭若市的熱鬧景況。
寂靜的街道,空蕩的樓宇,緊閉的門扉無不在提醒著景芫,她一個人在異世,並且,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她的親人了。
一路無意識地順著人潮往外走,等回到小飯館附近,才發現天都已經擦黑了。
看見小飯館坐滿了人,景芫想了想,記得這往右拐過去便是穿過一條巷子,便是院子的另一頭。
抬腳走去,卻沒發現她剛拐過彎,一直蹲在牆角處兩個流氓立刻交換了個眼色,起身隨了過來。
這女人是個生面孔,瞧著那穿著打扮,肯定有錢!
而且,就算沒錢,那臉蛋那身段,摸幾把都值了!
拐過去發現距離遠沒有自己想象中近,而且還要穿過不止一條小巷子的景芫馬上打算折返,結果回頭便直直地撞上了兩個流裡流氣的人,堵住了自己的來路。
景芫立刻側身貼牆,“你們想幹什麼?”
“哼,想幹什麼?你說我們想幹什麼?”
“就是!識相點就站好別動,把錢都交出來!”
第二個人說完就上手要拽景芫,景芫側身躲過,不料另一個也撲了上來,無奈之下只好退回巷子裡,同時狠狠地對準不撲過來那人的膝蓋踢了下去!
硬底皮鞋加上景芫的巧勁兒,那人直接跪倒在地上。
眼看著景芫不僅沒被撲倒還放倒了自己的同伴,揚言要搶錢的那個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景芫,快步走到跪倒的人旁邊,“喂,你怎麼樣?有這麼疼嗎?”
“你他媽試試!趕緊弄死這臭娘兒們!”
“行!”
說完,竟是不知從哪摸出把刀子來,明晃晃地對著景芫:“臭娘兒們給臉不要臉,你自找的!”
景芫捏了捏手心的汗,想了想還是沒掏出那支勃朗寧,反而從地上撿了塊青磚,同時開口:“你不過是想要錢而已,我給你就是了!”
“不行!”地上跪著的人突然站了起來,“這臭娘們兒這麼烈,還敢踢老子,今天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不然誰知道她會不會回頭報警來抓我們!”
“好!哎?不對啊,咱總不能殺了她吧?事後她該報警還不是報?”
“你他媽傻啊!就算她要報警,那老子也爽快完了,等她報警,老子跟你拿著錢早跑遠了!”
景芫:“”要不她還是拔槍吧。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景芫反手就是一板磚扔到了剛爬起來的那人頭上,又迅速從地上撿了塊磚對準握刀的人手腕扔了過去,不料卻被他避開了。
沒辦法了!景芫只得閃身向前,趁他沒站穩一腳踹在他腰上,同時一個擒拿把刀奪了過來!
“住手!”
忽然巷子外傳來一聲大喝,聲音貌似還有點熟悉,景芫用眼角餘光瞄了瞄,看不清楚來人,便收回了目光,又是一腳踹在那人的膝窩上,再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不想死就別動!”
“不動!我不動!姑奶奶你當心點!”
“你給我把刀放下!”
趕過來的正是沈明哲,白天堵不到景芫,不死心的他晚上又趁著跟石路吃飯的檔子過來小飯館看了看,路過這附近聽到有打鬥聲,沒想到來到就看到這女人彪悍地放倒兩個成年男子,還把刀架在了人家脖子上!
景芫翻了個白眼,“閣下的眼珠子是琉璃充的?你沒看到這兩個人是流氓?”
沈明哲抿唇,“你過來,把人交給我。”
景芫冷臉:“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
沈明哲:“石路,石路!”
石路忙跑了過來:“哎!來了,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去,這什麼情況?”
沈明哲指著石路身上的制服:“可以證明我們不是一夥兒的了?”
景芫認出了石路,一腳將人踹到,同時退出一段距離,可刀還是穩穩握在手上。
沈明哲捏眉,伸手:“把刀給我。”
景芫正想著怎麼脫身,隨口道:“他是公安,那你是什麼人?”
把人給鎖好的石路亮起大白牙:“你放心,咱明哲是軍人,現役的軍人,還是黨員,不會傷害人民群眾的!”
景芫驚訝地挑挑眉,一直冷著的臉不由地柔了三分,“行,給你。”
沈明哲從她手中接過刀就向石路打了個手勢。
石路:“?”
沈明哲:“帶他們回派出所。”
石路:“哦哦,好,我這就帶他們回去。”拎著人走還不忘給沈明哲使眼色,同時作了“青”的口型。
沈明哲橫了眼默默跟自己拉開距離的景芫,咬牙:“我是說,我跟你、還有她一起去派出所!”
景芫:“!!!”果然!
石路:“哦。”雖然不理解,但是還是聽他的吧。
“我不去!我是受害人,你憑什麼讓我去?而且,你不是公安吧?”景芫立刻警惕。
沈明哲嗤笑了一下,“石路,告訴她,受害人為什麼要去派出所。”
石路:“額正常情況,是要錄口供的。”
景芫磨牙,她當然知道錄口供,可問題她不能去!她連個戶籍都沒有的人,一去派出所要怎麼脫身!
可景芫越是抗拒,沈明哲就越是認定她有問題,下一秒就擋到了景芫面前,186cm的大個子,足足比景芫高了一大截,居高臨下目光銳利地看著景芫,壓迫感十足。
看著這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景芫頭痛,“沒有律師一起,我不去!”
沈明哲不再廢話,直接上手往她手臂抓去。
此時景芫卻終是拿出了自己的另一隻手,粉白的掌心緊緊握著一柄小巧的勃朗寧,徑直抵在沈明哲腹部,壓低聲音:“讓他走。”
沈明哲看著那支上了膛的真傢伙,額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石路,你先帶人回派出所,她我先帶回去。”
由於沈明哲把景芫擋得嚴嚴實實,石路完全看不見他倆的實際情況,從後面看去就像景芫安靜地待在沈明哲懷裡一樣,隨即點點頭,“嘿,行,那我先走了!”說完就真的頭也不回的拉著兩個流氓走了。
確認人都走遠了,景芫看著眼前“這堵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沈明哲氣笑了:“你要麼就直接開/槍,要麼把槍給我咱們好好說道。你自己清楚,你打不過我,不把我一下擊斃,我就能抓住你。”
景芫也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忽然想起了昔日同窗那句口頭禪:“你一個男人老狗這麼小氣做什麼?我不就一時情急踹了你一下,大不了我也讓你打回來好了!”
男、人、老、狗。
這女人不僅罵他老還罵他是狗?
想到那一腳的痛,沈明哲就咬緊了後槽牙,還大不了就打回來,這小胳膊小腿的腦袋還沒自己拳頭大,也敢說讓自己打回來!
沈明哲:“你立刻放下槍,跟我去派出所!”
景芫:“我說了,我不去!”
沈明哲:“你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不敢跟我去!”
景芫:“”
沈明哲:“嘖,說不出話來了?你的任務是什麼?殺了我?還是要接近我?”
景芫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少往你臉上貼金。”
好想打暈這臭不要臉的,可是不夠高!
“夠了!”沈明哲直接搶槍,景芫不想開槍,力氣又沒他大,掙扎間整個人都從背後被他鎖在懷中!
“放開我!”景芫這次真的是氣狠了,眼眶都泛了紅。
沈明哲也沒成想他倆能成了這個姿勢,稍微鬆了點勁兒,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交代清楚,沒問題我自然放你走!”
問題大了!
景芫心一橫,“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出現在你那房子裡面,是因為那本就是我的房子!五十年前,它是我的房子!”
沈明哲當然不信,“扯謊你也扯一個靠譜一點的,五十年前?你現在多大了?”
可低頭對上景芫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他卻突然想起了剛見她時,她的穿著,還有她問自己是在哪位督軍手下當差、是不是北伐軍中一員。
沈明哲把那些荒唐的想法扔出腦外,“就算那房子曾經是你的,那你怎麼證明?”
景芫想了想:“我有東西藏在那房子裡!你也可以查下這把槍的出產年份。”
沈明哲看了看手中的勃朗寧,是二戰前的式樣,幾乎沒有磨損痕跡,可還是道:“這不代表什麼,槍支只要用心保管,都能很好地保持原樣。”
景芫用力掙了掙,“你先放開我。”
沈明哲默了默,摸了摸鼻子:“抱歉。”就把人放開了,可手還是牢牢鉗著景芫的手腕。
景芫瞪了他一眼,“我藏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知道還在不在。”
沈明哲點頭,“行,那你跟我去一趟,要是能找到,我再選擇信不信你。”
景芫肚子都氣飽了,這人可真是油鹽不進!
兩人從巷子走出來,沈明哲還是抓著景芫的手腕,正站在店門口往外張望的戴春虹一眼就看到了景芫,忙小步走了上來,眼神躲躲閃閃地:“哎喲,景芫你剛才沒遇著什麼人吧?怪我忘了提醒你別走那邊的小巷子,晚上二流子多得很!”
沒等景芫反應,又看著沈明哲笑道:“這是你物件吧?肯定是了,瞧著小手抓得多緊,小夥子長得真俊,個子還高!好樣的,男人晚了就該送物件回家,尤其是景芫長得這麼好看”
“虹姐,”景芫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還要跟他出去一趟,先不跟你聊了。”
戴春虹:“好,你沒事就好,去吧,小夥子記得把人送回來啊!”
兩人走遠,沈明哲忽然問:“你應該知道那老闆娘是有心沒告訴你那兩個流氓的事吧?”
景芫淡淡道:“她估摸著是看到石路抓人,或者又從石路處知道我在那兒才過來說這番話的。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想要把房子租出去,我想要個落腳的地方,各取所需而已。”
沈明哲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萬一你今晚運氣不好,沒提防住呢?”
景芫莫名其妙:“我怎麼可能會提防不住?你真當我不會開槍?”
“那你剛才怎麼沒開槍?”
景芫只是看了他一眼,卻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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